我在镇抚司探案那些年 第53节

语气就很客气。

齐平颔首,问道:“听说,是陈大人死了?”

邢明点头,说道:

“是。府衙今早得到的消息,初步怀疑,乃是仇杀,又得知,近日来,齐校尉曾与陈大人有些瓜葛,故而,请来了解一二。”

锦衣皮的确有用,对方这话很委婉,翻译过来,就是:

我们听说你跟他有仇,人突然被杀了,你嫌疑很大。

齐平点头表示理解,道:“邢捕头请问。”

邢明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他:“昨夜戌时至天明,你在何处?”

齐平道:“在家中。”

“可有人证?”

“家中有舍妹,以及同乡好友可证。”

“其余呢?周边邻里等。”邢明追问。

齐平皱眉,摇头:“我入夜后,就在屋内吐纳,后来入睡,未曾出门。”

邢明道:“即是说,除开令妹以及好友,并无其他人证。”

这话意思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并不充足,虽有,但因关系亲近,所以,不能完全排除,伪证嫌疑。

齐平沉默,点头。

邢捕头命手下记录,旋即道:

“不知齐校尉住在何处,此案涉及朝廷命官,我等或要叨扰一二。”

齐平叹了口气,说道:

“邢捕头,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陈大人被杀,我同样很意外,怀疑到我头上,也理所应当,不过,此事的确与我无关,我住在南城,距离此处,路途不近。”

顿了下,又道:

“当然,凡断案,总不能偏听我几句话。

这样吧,我恰好也对断案有些许心得,不知邢捕头可愿告知案情详细,我或可帮助一二,既能缉拿真凶,也好洗刷嫌疑。”

齐平觉得很冤枉。

尤其,自己刚正式入职,就背上个刺杀朝廷命官的嫌疑,这污点,可大可小。

若是查出真凶还好,就怕查不出来……

疑罪从无?呵,扯淡,走仕途的,不需要罪证,有个污点就会很麻烦了。

这一刻,他比这群府衙捕快都急。

“这……”邢明面露犹豫。

嫌疑人帮忙分析案情?总觉得怪怪的。

旁边,裴少卿插嘴道:

“邢捕头,你或许不知,齐平入京前,便已破获大案,入京当日,又破开小案,深得诸位千户赏识,可不比你这名捕差。”

闻言,府衙众人皆目露讶色。

这个知识点,他们是不知道的。

邢明闻言,略一思衬,点头:“好吧。”

若是齐平胡说,他不听便是了,若真有见地,也是意外之喜,至于案情细节……也没甚么要紧的。

“齐校尉想问什么?我尽量回答。”

齐平开口道:“何人、何时发现的死者?此处是否为第一案发现场?陈年被何种方式杀死?府衙又何以判断案发时间?”

他一口气说出一长串。

听得众人发愣。

只觉一股“专业”气息扑面而来……邢明也愣了数息,方才道出案情具体。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陈年在衙门处理完公事,按照习惯,乘坐马车返回内城的宅子,行至半路,突然遇袭,马夫被打晕,车辆被凶手劫持至此。

陈年被拖入屋中,疑似被强制服下砒霜,中毒身亡。

那马夫却留在车厢内,昏迷至清晨,方才醒来,发现尸体后,惊恐万状,这才报了案。

……

过程清晰简单,可齐平却只觉疑点密密麻麻。

到处透着不对劲。

“也就是说,陈年被身怀武力者绑架至此,杀害,可车夫却只是昏迷?”齐平反问。

邢明点头。

这操作……齐平皱眉,说道:“听起来,车夫疑点最大。被绑架的事,也是他一面之词。”

邢明颔首:

“我等初时也是这般想。

但一来,车夫的确遭受过重击,且案发现场痕迹与之并无吻合。

二来,那车夫乃是陈府老仆,知根知底,跟随陈大人许多年,断然无道理行凶。”

这样啊……也是,车夫若是凶手,那这装受害人的操作也的确愚蠢,现实又不是柯南剧,每个凶手都自作聪明地玩劳什子“诡计”……

齐平内心吐槽,大脑飞转,道:

“就没有打斗、反抗痕迹吗?知县也很强的吧……”

他想起了河宴的赵知县,老赵虽是文官,但认真起来,官印祭天,也很强的,除非在反应过来前,被控制了。

可陈年在马车里,车夫先被打晕的话,理应有反应时间。

话落,众人忽然眼神怪异地看向他。

裴少卿小声提醒:“京都的知县,和地方的不同,官印没有主动激发,动用术法的能力……”

是这样吗……齐平汗颜。

“咳咳,”邢捕头也补充道:“外城有城卫军守护,若有超凡作乱,由他们处理,陈知县只是文官。”

好吧……齐平懂了,地方县城,若距离屯兵卫所远的,防护力不足,所以地方官能用超凡。

京都是帝国中心,一堆强者坐镇,当然用不着小知县上阵。

所以,众人才会觉得,齐平这问题古怪……不过,听他这一番话,邢捕头却觉得,这少年或许的确并非凶手。

否则,演技未免也太好。

“恩,这样说,倒的确讲得通了。”

齐平强行挽尊,略过话题,神情认真起来:

“死者在屋内吗,我想看看现场。”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齐平笃定,死亡现场肯定会留下线索。

第63章 “仇”杀

死亡现场就在旁边民房里,府衙的人已勘探完毕,不怕“破坏现场”,因而,欣然应允。

众人踏步进屋。

不大的一间破屋,属于京都底层百姓的住宅,墙体都是泥瓦的,而非砖石,很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进入房间的瞬间,齐平便嗅到难闻气味,忍住捏鼻子的冲动,开始观察现场。

几乎没什么摆设,空荡的一间屋,一览无余。

墙边有一只破桌,地上有一只木椅,很破旧,但并无灰尘。

桌上戳着半截蜡烛,蜡油宛若泪滴堆积,有一只缺了口的碗,里头残存殷红血迹,再有的,便是一条被割断的麻绳,以及一团破布。

地面,倒不是泥的,砖头铺成,散落大片呕吐物,干涸的尿液,混着别的浑浊液体,以及少许血液,是臭味的来源。

考虑到死者服用过砒霜,应该是中毒后,强烈腹泻,呕吐,失禁所致。

“尸体呢?”齐平皱眉,没看到陈年的尸首。

邢明道:“仵作检验后,给陈家人带走了。”

齐平表情严肃:“尸体是第一线索来源,看不到尸体,会缺乏很多必要信息。”

邢明想了想,说:“你想知道哪些?”

“死状描述,表情神态,是否有伤口,身上有无特殊物品……对了,还有,尸僵程度如何,这关系到死亡时间,我都要知道。”齐平说。

陈年死在昨夜,这是个粗略的区间。

而在断案中,死亡时间是个重要信息,现代的话,最常用的方法是检测尸温,可眼下技术条件不允许。

从尸体僵硬程度推算,是简单方法。

邢明回想了下,说道:

“尸体被发现时,侧倒在地上,在这滩秽物中间,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用麻绳捆绑,旁边丢着抹布,上头满是秽物,应该是堵塞口舌之用。”

“死者表情神态痛苦,狰狞,恐惧,左手臂上,被利刃割开,这是血液的来源。

身上并无其他物品,财物也未丢失,你到来前,尸体始从僵硬中软化,按照经验,我判断于昨夜亥时左右死亡。”

“同时,根据县衙供词,陈大人于戌时一刻左右乘车返回,按照马车行速,两地距离,我判断出的时辰也大致与尸僵推断吻合。”

齐平看了他一眼,略感讶异。

心说这业务能力可以啊,超出预想。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是府衙神捕,有两把刷子,实属正常。

“你说死者手臂被割开?”他抓住关键词。

邢明点头:“现场并无刀具,应是凶手携带的,目的应该是放血。”

他指了指,桌上那只缺角的碗。

“放血做什么?”齐平挑眉。

邢明没回答,只是让开身后墙壁,齐平瞳孔骤缩!

只见,那空白墙壁上,赫然用鲜血书就一个硕大的“仇”字。

血淋淋的,文字笔划上,还有血迹向下流淌的痕迹。

“是昨夜写上去的,我们来时,尚未风干,”邢明叹息,“凶手应该是将陈大人捆绑后,放出血液,书写的这枚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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