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骞在监视我们？”
虽然不知道那几只机械虫的具体作用，但是这个念头瞬间闪过曹尚文和曹斌的脑袋。
霎时间两人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等曹骞做完这一切，李铮才大步向前，掏出自己的证件扔在茶几上，对着有些呆滞还没反应过来的曹家人道：“那什么...今天，我们安防部的顾问与一伙社团成员发生对峙，经初步了解，我们需要传唤曹元忠、李兰以及曹尚武，三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权力带我走。”曹尚武的表情有些色厉内荏，但是拼命向后缩，似乎想要把自己缩进沙发里的动作让他显得格外心虚。
李铮咧开嘴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a4纸：“这次是我们安防部与警务总局联合执法，这是江南警务部门出具的传唤证，现在，请三位跟我们走一趟。”
曹元忠夫妻还有曹尚武看着这张传唤证，说不出话，纷纷无助的扭头看向一旁的曹尚文。
但是他们却发现，曹尚文根本没有看他们，只是蹙着眉头地望着站在李铮身边的曹骞。
而曹骞，此时正把目光锁定在曹斌身上。
这次曹元忠三人调动海狼会试图绑架自己家人，从曹骞个人的角度是非常愤然的，但是冷静思考后，其实这终究不过是曹元忠夫妻和曹尚武这三个二百五，毫无形势敏感度，因而做出了一波失智的操作。
三个比龙王还傻的小角色而已，交给安防部处理就行了。
相对而言，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让曹斌主导制造了这么一场特大车祸的...难不成龙王真就这么神奇？
曹骞静静地看着有些狼狈的曹斌。
相对于萧天野，曹骞觉得自甘马仔干脏活的曹斌...或许才更加危险。
因为刚才被曹尚文烟灰缸袭击，一直揉着胸口顺气，原本整洁的衣物显得有些凌乱，混乱的烟灰痕迹粘在衣物黑色的布料上也格外显眼。
曹骞也掏出自己的安防部顾问证件，推到曹斌的面前。
“你，也跟我走一趟。”
话音落下，曹斌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一直以来，曹斌并没有把夏晴兰、韩志阳夫妻的事情太放在心上，物欲被完全满足后那种病态的空虚感已经吞噬掉了他的判断力，从始至终，曹斌的心里只‘尽快将天野制药送上更高的舞台’。
仿佛那二十几条人命宛如草芥，随他的意志支配。
直到这一刻，才察觉到自己发自内心的恐惧，二十几条无辜的人命...他已经隐隐察觉到，这次似乎没人能保住他了。
他求救一般的把目光投向父亲曹尚文。
曹尚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李铮的手机此时却恰到好处的响起。
李铮接起电环，嗯啊几声之后，笑着扭头看向曹尚文。
“曹先生，您岳父刚才实名检举东方集团近些年来涉黑，以及一系列违规商业手段，刚才江南省警署总部以及经侦部门对我部进行委托。”
“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
第435章 但是，娘亲舅大嘛
东方集团董事局主席曹尚文被拘。
甚至除了其夫人宁娇以外，曹家上下所有人都被安防部前部长李铮以及部门顾问曹骞一同带走。
这个重量级的消息，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传遍了江南。
让原本在绵雨中显得阴仄的江南突然的就热闹纷乱了起来。
曹骞体态放松地坐在警务总署的一间会议室里，盯着面前冒着氤氲热气的纸杯有些无言。
这一次几个部门联合办案，刚才除了安防部以外，几个部门都派人对曹骞表示，鉴于曹骞和曹尚文的特殊关系，在第一轮审讯后，会给他预留出了探视时间。
可我...没准备探视啊？
大家的态度，让曹骞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找个人咨询一下，但是李铮被江南警务总署的一把手拉走商量事情了。
没办法，曹骞只能从老家摇人，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目光扫过母亲和唐景柔的名字，最后拨通了舅舅郑书则的电话...
夜已经很深了，两个女人带着霜儿回家应该已经累了。
虽然那日理万机的一市长官舅舅或许很累...但是，娘亲舅大嘛。
“小骞。”不多时，对面传来了舅舅带着些许困意的声音。
“舅舅。”
曹骞亲切的叫了一声，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刚才几个部分传达意思向郑书则复述了一遍。
郑书则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他们都在试探的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
“对，无论怎样的过往是非，曹尚文与你是亲生父子，你的态度很重要。”
郑书则耐心的为外甥解释。
外部显然有级别非常高的力量，在干预江南省的局势，其目的几乎明晃晃的是冲着曹家和宁家去的。
于公，让江南省咽下东方集团这种地方经济支柱型企业动荡的后果，东方集团和曹家完蛋，宁家失去经济抓手。
于私，按着宁家的头，让他们放弃自家的女婿，无论这件事过后宁家的结果如何，宁家的名望都已经完蛋了，连自家人都保不住，说放弃就放弃，谁还敢跟你混？
可以说，曾经横亘在江南的宁、曹两家，就这样被人借着曹骞的风，给轻而易举的清理掉了。
但是，不论这股外部力量的级别有多高，作为曹尚文亲儿子曹骞的态度，都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
如果曹骞对曹尚文尚有一丝父子之情，那么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就会是高拿轻放，东方集团该搬开就搬开，但是对于曹尚文过往的违法事迹也就此打住，不会过于深挖。
如果曹骞对曹尚文没有一丝情谊，那么他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曹家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听到这，曹骞有些好笑：“听起来，我倒像是被人利用了？”
郑书则能有多喜欢自家外甥，对曹尚文能有多厌恶，显然这个时候他的心情非常好。
“也说不上利用吧，对方只不过巧借你的名目，简单的借势而已。”电话那头，传来了清晰的火机打火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美滋滋的呼气声。
“自古强龙难压地头蛇，但是两条过江龙力合一处，地头蛇就算已经化蛟也得乖乖趴着。”
...
结束与郑书则的通话后，经过自家舅舅的点拨，曹骞几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位“借势”的人是谁。
宋泽阳。
刚才曹骞与李铮前往曹家之前，宋泽阳非常恰巧的给曹骞来了一通电话。
这一通电话其实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宋泽阳这位明明很年轻的宋家公子，像是一个娴熟于小区社交的阿姨，和曹骞拉了一通有的没的家常。
一直到结束通话，曹骞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现在看来，这件事明显是宋家出手了...或者说，应该是宋泽阳出手了。
而宋泽阳给曹骞来这一通电话的目的，其实就是让曹骞事后回想起来明白，“你想办的事儿，哥们顺便帮你办了，但是哥们这次的目的只是拔掉东方集团和宁家，所以，曹家一家人最终的结局，最后还是由你曹骞来发落。”
想到这，曹骞轻笑了一声。
宋泽阳...这小伙子有点东西啊，他似乎已经从家人的态度以及萧天野的表现里，察觉到萧天野对他的威胁了，从而开始自己的布局了？
啧，和她姐姐宋伊雪比起来，姐弟俩的智力分配明显不太平衡。
曹骞把这些事情抛到脑后，从会议桌前站起身，离开会议室。
顺着消防通道的楼梯一路下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抬头望了望上方“审讯室”的铭牌，随后直接推门而入。
...
曹尚文此时双手背靠在审讯椅上，整个人闭目靠在椅子上。
虽然衣着依然整洁，但是却始终难掩他这时候的颓然与灰败。
虽然多年没什么接触，但是在曹骞幼时的印象里，曹尚文总是带着一股意气风发的笔挺，这副落魄模样曹骞倒还真是没见过。
听到声响，曹尚文睁开眼睛，恰好看到曹骞在他面前坐下。
“你居然会来看我？”随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苦笑一声：“哈，看来我的命运，决定在你的手里啊。”
曹骞落座后的先是环视了审讯室一圈，看到了几个摄像头，听到曹尚文的话他耸了耸肩：“你的命运不是一直决定在别人手里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曹尚文：“.......”
“能不能告诉我，这次是谁的手笔？就算你真的准备对家里动手，也不可能调动的这么快，这次针对曹家的出手就像是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蛰伏在一旁似的。”见曹骞似乎没有说太多话的欲望，只是自顾自说着：“我猜......”
说到这，曹尚文目光定定落在曹骞身上：“是宋家？”
曹骞有些意外的看着曹尚文：“你怎么猜到的？”
“我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挣回来的，就这样你叔...呃...”说到这，曹尚文看到曹骞皱起的眉头，话头一转：“我弟弟曹尚武还是整天上蹿下跳，弄些有的没的，试图在东方集团掌握更多权力，控制更多资源...”
“以宋家对萧天野的支持力度，家族资源的倾斜程度，宋家的那些二代、三代没有意见才怪。”
......
第436章 一“妄人”矣
“你比我想象的厉害不少。”
对于曹尚文此时表现出来的敏锐，曹骞确实有些惊讶。
曹尚文无意识的抬了抬手：“看来原本我在你心里非常笨拙？”
会议室里的，生物意义上的父子两人相对而坐，曹骞并没有回答曹尚文的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具体是宋家的哪一位？”曹尚文也没有追问，而是重新问了曹骞一个问题。
“宋泽阳。”
表情愣了一下，曹尚文的表情有些意外：“宋泽阳？宋家那个女明星的弟弟？”
曹骞点点头。
曹尚文‘哈’了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上的动作带动了手铐，房间里响起一阵轻金属碰撞摩擦的声响。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曹尚文才再次开口。
“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宋泽阳甚至不满二十？”说到这曹尚文笑了起来：“以向你示好的名义出手，顺势把手伸进江南，排除掉我们这种第三合作方，进一步的与天野制药对接。”
“这套说辞下来，宋家方面估计根本不会有什么异议。”
“但是，具体是进一步与天野制药对接...还是进一步控制，估计得由这位宋泽阳说了算了。”说到这，曹尚文眼皮垂了下来：“一开始我就明白，与萧天野以及他背后的宋家合作，其实就是与虎谋皮。”
“但是我却也以为，萧天野本身毫无根脚，在江南这地界尚且需要我们帮衬，而且到了曹、宁两家这个程度，即使是宋家也不能轻易拿捏，只是没想到......最后时局却因为你的原因...而失控。”
“跟我没有关系，这次事情的源头，说到底是你自家人作死。”原本曹骞还静静的听着曹尚文说话，听到这一句，直接出声打断道。
“是啊，确实是我们自己作死。”
想想面前曹骞的成就，想想这一次置曹家于死地的宋泽阳，最后再想到父母、弟弟，以及最重量级的小儿子曹斌，以及他们那些脑血栓拉满的离谱操作...
这一切让曹尚文一时甚至连怒气都生不出来，只有一股打从心底生出的强烈无力感。
最终只是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声音喃喃，既像是对曹骞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弟弟终究比你，又或者那位宋家的宋泽阳，还是差太远了。”
这位纵横江南二十几年的东方集团创始人，此时沉沉的暮气却是再也遮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