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贵人，多谢您送的大鱼，却不知我们能不能跟随贵人。”
“不要其他的，只要贵人能时不时的用那天雷给弄些鱼，让我们这些人活下来就好。”
杨光听着都有些傻眼了，敢情这些个流民不害怕是小，还打算讹上他搞个长期饭票了？
显然他低估了流民们对活下去的执念。
为了活命连孩子都能交易，更不用说只是跟在他的后面。
至于那东西的威力，对他们来说被饿死和被炸死，有什么差别吗？
更何况他们也看出来了，船上这位贵人固然有霹雳手段，却也有慈悲心肠。
否则刚刚就不是扔到水里了。
他大可以等到他们靠近之后，利用船上的武装把他们全部杀光。
可是杨光没有这样做，这些流民就知道他们是遇上心善的贵人了。
说起来可能有点卑鄙，利用他人的善心达到活下去的目的，可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从受灾的家乡一路流浪，能活下来的早就经历了多轮考验，心态手段早就够狠够坚强了。
杨光放眼望去，大多数的人都很瘦弱，但这里面却没有老人。
小孩少之又少，大多是壮年和半大小子。
很显然，这些老弱早就已经在流浪的路上被淘汰了。
“你们之中，可有人吃过人？”杨光凝视着他们，突然问了一句。
这一句也让下面的人有了一些骚动，有些人似乎有些慌张，当然更多的是愤慨。
出来说话的貌似领头的人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显然，这件事在他们的群体之中是确实发生过的。
“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们上船也不会给与你们援助，我必须保证我船上人员的安全。”
“当然我可以让你们跟随，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扔下一个手雷。”
“至于能有多少收获，就看你们自己的命了。”
杨光并没有去过多的追究，因为他知道在极端环境下，人是不能称之为人的。
连生存最基本的条件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跟他们谈礼义廉耻谈法律。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让杨光去认同，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杨光只能采取规避的态度。
杨光的发言让这些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生怕因为这个而引起杨光的厌恶，从而不让他们跟随。
如果是那样的话，等待他们的显然只有死路一条，吃鱼？
他们手上没有任何工具。
而且水流湍急的情况下，没有特殊的方法别说捕鱼了，不喂鱼就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船和木筏上，当登陆之后他们一样会面对生活的困境。
攻打这条船？之前他们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但在见识了对方的手段之后，这个念头早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想要跟随他的念头。
毕竟这样的人家，哪怕只是随手丢些边边角角也足够他们这些人活下来的了。
杨光留下了一个探照灯左右巡视着，其他的灯火熄灭。
其实杨光很好奇，这些人要怎么跟随自己，毕竟这水面的流速可不慢。
然后杨光就看到了这些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了，智慧果然处处都在。
这些人把船和木筏都连接到了一起，然后扔下形态各异的船锚。
还有把绳子扔向岸边固定在石头或者树杈上。
就这样互相牵引着，形成了一个漂浮的营地一样的地方。
因为杨光的手雷给他们提供了很多食物，今晚他们能吃一顿饱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漕运河面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前面是一艘巨大的铁甲船，后面则是十几艘破破烂烂的小船和木筏跟着。
时不时的，杨光就会炸些鱼给他们做食物。
如果心情好，可能还会扔下一两框蔬菜之类的。
明面上说是坏了不要的，其实根本就是新鲜的。
杨光的行为自然得到了他们的感激，也让林黛玉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原来，这人不光是霸道暴力，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杨光正在欣赏两岸风光的时候，一条小船脱离了阵营，缓缓朝着铁甲船驶来。
第115章 齐月琴
刘壮作为杨光的头号打手兼职随身护卫头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艘形迹可疑的小船。
“停下，否则我就要扔手雷了！”
手雷这个称呼已经被后面的流民们熟知，知道这玩意儿威力巨大。
果然船停下了，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孩子站在船头喊道。
“求求贵人救救我家孩子，我家孩子快不行了。”
杨光站在船上看的清楚，这女子手中抱着的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看他苍白瘦弱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太阳了。
而且食物匮乏的情况下，营养也是严重的不足。
那女子的呼救引起了后面很多流民的观望，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掉眼泪了。
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例了。
只是之前他们没有遇到可以求救的对象，所以只能利用一些土办法或者干脆就是熬。
熬得过去的就能活，熬不过去就是死。
杨光最终也没有拒绝，不过他自认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
“要我救可以，但你能拿出什么作为代价？”
杨光的声音很温柔，但言语中的意思却很冰冷，可流民们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甚至有些人还松了一口气，索要代价，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能救，和他愿意救？
船上的林黛玉自然也看到了一切，眼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不解。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接触，但她觉得杨光表面虽然冰冷些。
可骨子里还是刻着温柔善良的。
为什么现在会对这个明显一无所有的女人索要报酬呢？
难道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林黛玉有些想不通，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贾琏就站在林黛玉的身边，他看出了林黛玉的不解。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贾琏对她说道。
“是不是觉得很疑惑，明明耀庭兄有救治的能力，却还要索要报酬？”
林黛玉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
贾琏笑道：“其实耀庭兄做的很对，善良有时候也是要看场合的。”
“如果他不要报酬，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索求。”
“如果你一开始满足了对方，但之后几次却不满足他们的要求。”
“那么他们就会愤怒和怨恨。”
“这种情况下，不患寡而患不均，食物是如此，医药也是如此。”
贾琏简短的解释了一下，林妹妹自然是一点就透，看了看那后面的流民，瞬间就明白了。
那么多流民，肯定是或多或少都有伤号病号的。
如果现在杨光无偿医治，就会引来更多的人。
现在收取报酬，看似不近人情，却把这种情况拒之门外，也阻止了发生意外的可能。
原来，他这么睿智，善良又不会毫无底线，理智中还透露着些许温柔。
只能说，某些时候，当你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缺点也是优点，而优点更是会无限放大。
下面，杨光依旧面无表情，身上的白狐裘随风微微飘动，手中的暖炉还冒着些许檀香烟。
求助的女人有些无助的翻找着。
然而能混成流民，本身就代表了赤贫，她找不到可以当做财物的东西。
最终女人摇摇头，然后跪在了船头上。
“民妇身边已经没有任何财物了，只求贵人垂怜。”
“民妇愿意卖身为奴为婢当牛做马，只求贵人开恩！”
能成为流民的，从一开始就肯定没想过要卖身，否则这一路走来是为了什么？
他们这些人在家乡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的产业或者土地的。
灾荒才不得已离开家乡，因为不离开就只有被饿死。
混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卖身给那些江南土豪。
如今这女人求着卖身，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
至于奴籍贱籍什么的，以后会不会对孩子的未来不利？
还是先活下来吧，人死了，良籍又有什么用？
仔细看看，这女人虽然因为饥饿的关系有些消瘦。
但还是能看出来是有几分姿色的，身量也很不错。
这样的女人，要是在江南一带说卖身为奴，那抢的人肯定大把。
杨光见她这样说了，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连忙回答道：“奴婢齐月琴。”
都已经自称奴婢了，可见这女人也是个有心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