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字片开始的影视诸天 第399节

王重问道:“而今纱厂和布坊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伯父可曾有过其他打算?”

“其他打算?”看着正望着自己的王重,盛维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子厚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王重也没藏着掖着,径直道:“伯父可曾想过,做纺纱机和织布机的买卖?”

“纺纱机和织布机的买卖?”

盛维很是惊讶,不知王重为何突然会有这种想法:“而今纱厂和布坊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凭借的正是异于别家的纺纱机和织布机,若是现在将其传了出去,只怕对咱们的生意有影响!”

王重笑而问道:“敢问叔父,做买卖最要紧的除了诚信之外,是什么?”

“子厚有何高见?”盛维道。

王重道:“若仅仅只看到眼前一分一毫的利益,这买卖如何能够长久?”

盛维皱着眉头,王重却道:“叔父可知,当初我为何要让人将望江楼的炒菜之法公之于众,对往来的客人之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子厚是担心自己守不住这炒菜的秘方?”盛维带着几分猜测说道。

“不错!”王重道:“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便有人会去做。”

“天下人口数万万,奇人异士何其之多,那纺纱机与织布机,咱们能改进,旁人难道不能?”

“子厚的意思是?”

“与其藏着掖着,等着秘密被人发现的时候,引来觊觎,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咱们自己把纺纱机和织布机都给拿出来,卖给那些纱厂、布坊。”

盛维道:“可若是咱们的机器被他们摸清了原理,复制出来了,又当如何?”

王重自信的笑着道:“那咱们继续潜心研制,许以重金,争取早日推出更加厉害的纺纱机和织布机,还用担心挣不到钱?”

“若是纺纱机和织布机能够推及天下,届时布匹的价格定会迎来大幅度的下降,到时候,便是那些生活困苦的黔首百姓也能人人有衣穿,伯父的大名说不定也能流传天下,为百姓铭记,难道不比那区区几百上千贯的银钱,更值得伯父追求吗?”

“子厚这张巧嘴,便是张仪、苏秦、怕也不过如此了!”盛维叹了口气,随即笑了起来。

“此事还需伯父多多费心!”

“我这是被绑上贼船了!”

“既如此,那咱们就更该齐心协力,同驾大船,乘风破浪,挂云帆,济沧海!”

是夜,王重被盛维拉着促膝长谈,翌日一大清早,送别盛维之后,才匆匆赶去上衙。

刚到藏书阁没多久,忽然一个年轻的内侍跑过来传旨,说是官家召见,王重自然不敢怠慢,随着内侍一路前行,见到了正在书房中批阅奏折的嘉佑帝。

“微臣拜见陛下,问圣躬安!”

王重恭恭敬敬的拱手躬身给嘉佑帝见礼。

自己儿子刚刚夭折不过几个月,嘉佑帝却要强撑着悲痛,处理国家大事、批阅奏折。

光是这份勤勉,便值得钦佩。

“朕安!”嘉佑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眼看向面前的王重,说道:“爱卿近日在密阁可好?”

“回圣上,臣入密阁,如鱼得水,似鸟归林,甚是自在!”

“如此便好!”嘉佑帝道:“如今朝野上下,都是劝朕从宗室之中过继子嗣,早立储君的,朕记得你们密阁那边,也有不少官员联名上奏,怎么独独不见爱卿的奏折呢?”

“回圣上,臣出身寒微,自幼家贫,双亲早丧,与兄长相依为命,数年前,兄长比臣年长几岁,彼时臣尚且年幼,全赖兄长照料,方能长成。

却不想臣之兄长于数年前不甚故去,臣彼时悲痛欲绝,连读书都没了心思,奈何臣家中尚有寡嫂和年幼的侄女,家中只剩下臣一个男丁,

兄长生前的债主也逼上门来,臣心中虽然悲痛,却也只能强忍悲痛,随同村之人跑船赚取钱财,然心中之悲痛又能与何人述说,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暗自悲痛,最开始那几日,几乎夜夜泪满衣襟。”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有这般凄惨的经历!”嘉佑帝不由得有些哽咽。

王重道:“圣上虽贵为天子,却也是肉体凡胎,也有七情六欲,臣那时每逢故人提及兄长之时,胸中无不是烦闷憋屈,悲痛不已,又岂敢在这个时候,往陛下的伤口上撒盐!”

嘉佑帝是真的被王重说到动容,同时心中也想了许多,忽然就想多问一问:“可储君乃国之基石,而今朕膝下无子,储君之位空悬,朕又年事已高,若是储君人选迟迟不定,难免会引起朝野动荡。”

王重道:“况且圣上乃仁德圣明之君,储君之事,自有定论,臣年不足双十,入仕不足一载,连自己的差事也不过刚刚弄明白,又岂敢妄言。”

嘉佑帝打量着王重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朕恕你无罪!”

王重道:“圣上乃古今少有的仁德圣明之君,执掌朝政至今,轻徭薄赋,鼓励农桑,贸易,与契丹、大理、吐蕃等边邻国修好,开通边贸,使百姓休养生息,多年来,我大宋国力日渐强盛,百姓生活安乐富足。”

“而今天下承平已久,以圣上的仁德威望,便是一时片刻不立储君又有何妨,这天下民心,都在圣上这边,民心所向,便是天下大势,朝野又怎会动荡!”

“便是当真有那野心勃勃,意欲浑水摸鱼之辈,若与民心相背,也难有作为!”

“此乃臣的一些浅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圣上恕罪!”

王重拱手而立,十分恭敬的道。

嘉佑帝正打量着王重,目光深邃,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最近这阵子,那些劝朕早立储君的话,朕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似王爱卿这般说辞,倒是第一回听见。”

王重道:“国家大事,便是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臣虽不认同朝中诸位相公们的做法,但却能理解诸公忧国忧民之心!”

嘉佑帝闻言,不由得神情一僵,随即哭笑不得的指着王重:“你这小子,朕刚想夸你几句,不想你却如此油滑!”

王重道:“臣倒是希望陛下能够苛责臣几句!”

“为何?”嘉佑帝好奇的问道。

“臣年纪太轻,少年得志,易生骄傲自满之心,若能得圣上苛责几句,定能让臣振聋发聩,时时自省,也免得臣出什么差错!”

嘉佑帝道:“圣人云:吾日三省吾身,你倒是没忘!”

王重道:“圣人之教诲,微言大义,未能日日揣摩,已是臣的不是,又岂敢忘却!”

嘉佑帝忽然话音一转,问道:“朕听说修撰至今尚未成亲?”

王重道:“回圣上,臣虽未成亲,但想来亲事差不多也快定下了!”

“哦?”嘉佑帝问道:“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是臣之伯乐,昔日的扬州通判,新任的承直郎,尚书台任盛大人家的六姑娘!”

“盛?”嘉佑帝道:“朕知道他,写的一手好字!”

“不过朕怎么记得,他家待字闺中的姑娘,好像就一个许了忠勤伯袁家的嫡长女?”

“圣上圣明,盛家六姑娘如今周岁不过九岁!”

这下子嘉佑帝是真的有些被震惊到了:“九岁?爱卿今岁几何?”

“回圣上,微臣今年周岁十九!”

“盛不过五品,满东京这么多待字闺中的名门闺秀,爱卿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非要挑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莫非那盛家六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嘉佑帝眼睛一亮,想起了这种可能,颇为八卦的问道。

“并非如此,臣之所以求娶盛六姑娘,乃是为了报恩!”

“报恩?”嘉佑帝道:“报盛的提携之恩?”

“臣起于寒微,躬耕于江都,多亏了盛家提携,方才有了臣的今日,而且臣家中产业,也多为盛家大房的一位伯父拂照,臣方能专心读书制举,如此大恩,如同再造,臣铭感五内,奈何盛大姑娘早已许了袁家,盛家叔父乃是信义之辈,又怎能为了臣而悔亲。”

“是故臣便向盛家叔父求取盛六妹妹,以全臣与盛家之间的情义!”

“你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很好!很好!”饶是嘉佑帝听到王重的理由,也不由得动容。

嘉佑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方才说这门亲事快要定下,那就是至今还未定下?”

王重道:“圣上慧眼,日前臣已经亲自登门,向盛叔父表达了求取盛六妹妹之心,只是叔父说,如今盛六妹妹养在盛家老太太膝下,叔父说他虽是六妹妹的父亲,但也是盛老太太的儿子,此事须得问过盛家老太太的意思,方能给臣答复!”

“盛家老太太?”嘉佑帝眼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是昔日那位在宫中住过一阵的勇毅侯嫡女吧!”

王重道:“正是那位老太太!”

“她也是个性子要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身子可还好?”嘉佑帝一脸感慨的问道,显然对于盛老太太那些旧事,嘉佑帝也是知道的。

“自打回到东京,将盛六妹妹姐弟二人带在身边抚养,身边多了生气,心中有了挂念,老太太的气色愈发红润,身子也愈发硬朗了!听盛叔父说,就连饭都吃的比以前多了!”

“哦?是吗?”嘉佑帝目光闪烁着,表情却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人的身体强健与否,和心情也有联系,若是能够终日保持心情愉悦,乐观开朗,终究比那些终日郁郁寡欢、自怨自艾的身体要好得多。”

“爱卿莫不是还懂岐黄之术?”嘉佑帝问道。

王重道:“回圣上,得先师传授,于岐黄之道,只略通一二。”

一番御前问话,倒是让王重对嘉佑帝的印象又深了几分。

宽厚仁善,平易近人。

这日,王重刚刚下衙,在宫门外看到了手持折扇,衣冠楚楚,长身而立的长柏。

“则诚怎么来了?”王重当即上前拱手问道。

长柏道:“自然是好事!”

“莫不是老太太那边有了消息?”王重眉梢微挑。

长柏道:“祖母说,想见一见你!以祖母的性子,既然她肯见你,想来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喊大舅哥了?”王重和长柏开起了玩笑。

长柏道:“别,还是等你过了祖母那一关再说吧!”

“那就请则诚前边带路!”

东京城西,积英巷,盛宅,寿安堂。

“老太太金安!”

“不必多礼!”

盛老太太看着面前长身而立,身形修长高大的王重,想起自己那不过九岁的小孙女儿,不由得生出些许不真实的感觉来。

“可知为何叫你过来?”盛老太太道。

王重拱手道:“想必是为了晚辈求娶盛六姑娘之事!”

“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倒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明丫头如今才九岁,与你差了整整十岁,你为何偏偏瞧上了明丫头?”

“其一是为了报盛家叔伯的提携之恩,其二是晚辈出身寒微,想与盛家的关系更近一些,将来仕途也能更加顺遂,其三是因为六妹妹的性子,年纪轻轻,却不是果决与勇气,又事母至孝,仅这几点,已经胜过世间绝大多数女子。”

说着说着,王重抬眼看向盛老太太,认真的道:“但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六妹妹养在老太太膝下。”

“哦?”盛老太太眸光微凝。

王重道:“晚辈父母早丧,兄长也故去多年,家中唯有以寡嫂,然只粗通文墨,且性情柔弱,毫无决断,当个富贵闲人倒是无妨,可执掌家中产业,只怕要被人蒙蔽了去。

而今晚辈家中产业,皆由旁人代持,然此非长久之计,若能与六妹妹定亲,家中诸般产业,皆可交由您老人家代为打理,待六妹妹成人之后,自可顺理成章自您老人家手中接过,为我王家宗妇,执掌家中内外诸事。”

“既如此,你直接娶一个通晓俗务的大娘子岂非更好?”盛老太太道。

王重摇摇头道:“人心隔肚皮,晚辈阅历尚浅,没有您老人家这般火眼金睛,再说了,似您老人家这般目下无尘、品行高洁的,世上又能有几人?就算是有,晚辈也未必能够碰见,若是万一遇上个表里不一的,岂非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晚辈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六妹妹本就勇敢果决,聪慧机警,以您老人家的品性德行,手段能力,六妹妹被您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将来定是位贤良淑德的大娘子。”

盛老太太看着一脸真挚的王重,问道:“听闻你已育有一子,而今过继给了你那寡居的嫂嫂?”

“确有一子,乃秋闱折桂酒后与家中女使所生,本欲去子,奈何嫂嫂苦苦央求,说她和兄长长子早夭,膝下只剩一个女儿,便恳求我留下那孩子,过继给兄长,以传承兄长一脉的香火,我幼时是兄长和嫂嫂抚养长大,便应了下来。”

“那孩子的生母呢?”

“赏了银钱百贯,配给一商人,远赴西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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