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职已安排了二十名精英死士混迹在人群中,明日放榜之时,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出手杀人。”
一名长相憨厚,富商打扮的男子给吕师囊敬了一杯酒,低声道。
他是吕师囊的心腹,原本便在浙地世代经商,家财万贯。
为了行动方便,在吕师囊的请求下,方腊前几日让他填补了圣使的空缺,主管杭城一带的情报工作。
因此,这富商对吕师囊更加忠心耿耿。
“嗯,办得好,不过,让他们也不用急着动手。”
吕师囊笑了笑:“你知道这事情,要怎么办得漂亮么?”
“卑职鲁钝,还请大人指点。”
富商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这次厉法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教主嘴上不说,想必还是有些生气的。”
“毕竟,堂堂我圣教法王都有人敢动,这是对我教的挑衅。”
吕师微笑道:“所以说,这次行动,意在立威。”
“如此说来,教主莫非是想把事情搞大一些。”
“对,既然是立威……”
吕师囊淡淡道:“我们随便杀几个蠢书生的话,天知道是不是落榜的,不要弄得雷声大雨点小的,传出去成了笑话。”
“还请大人明示。”
“主考官李学士应该是个四品或者五品的文官吧,直接杀了。”
“这次的解元,现在虽不知道是谁,但总归是个读书种子,一样也杀了。”
“放榜是大事情,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该来上几个吧?”
“把两个人死了,再随便杀几个有人有脸的人物,分量就差不多了。”
“出了这等大事,杭城的知府也该滚蛋了,新来的人生地不熟的,更方便我们行事。”
吕师囊笑了笑:“这事情办好了,教主一高兴,说不定重重有赏。”
“大人深谋远虑,卑职佩服!”
“嗯,所以,不急,等明日见到那解元,再行出手。”
“多谢大人栽培!”
富商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哈哈哈!快快起来!”
吕师囊用手扶了扶:“说起来,圣女到了杭城么?”
“嗯,昨日她带了十名霸刀营的刀,匆匆赶至。”
富商站起身来:“此刻,他们应该聚在外城,不清楚有何打算。”
“没爹的孩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若非教主顾忌霸刀营和陈刀主的想法,这时候早已废了她的圣女之位。”
吕师囊扯了扯嘴角:“里里外外都不待见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一直苦苦撑着,也怪好笑的。”
“……要不要卑职联系一下圣女,一同行动?”
“不用了,明天功劳不小,难度不大,没必要分给别人。”
吕师囊哈哈一笑:“下去休息吧,明日不得误事!”
“是!”
富商躬了躬身,转身出门,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待上。
“真是个好地方!”
吕师囊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喃喃道。
*****
次日清早,五更时分。
贡院门口的贴榜处,已是人山人海。
许多人,甚至彻夜未眠。
三更天,四更天就围了过来。
不断的聚拢起来。
比起后世春运抢火车票,还要夸张的多。
但,人群虽然将贡院外墙,堵得水泄不通。
却,井然有序。
而且,仿佛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仿佛,人人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哪怕那些在考场上淡定无比的老油条,在这种气氛下,也逐渐脸色苍白起来。
眼巴巴的等待着贡院的胥吏,张贴榜单。
仿佛,等待着命运降临。
压抑的气氛中,时间慢慢过去。
终于,贡院大门开启,李学士带头走出。
几名胥吏则一起合力,将一张黄布盖着的榜单挂上在贡院榜墙上。
然后,分列左右站好,合力揭开布帘。
每个士子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望向排在最高位的名字。
那是解元的位置。
解试第一名!
冠绝杭城!
“黄裳!”
“黄冕仲!”
“这是谁?”
“这名字……,莫非,就是前阵子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
“啊?惩治高衙内,吕洞宾下凡那位?”
“不能算惩治吧……,骨灰都给他扬了。”
“还不止呢,京城传过来的那首《青玉案元夕》,就是他写的!”
“那个师师大家和周词宗都绝口称赞的?”
“对,就是这首!《青玉案》有佳词无数,我也愿认这首为第一。”
“上元词这首也是第一!有人拿这首跟东坡居士的《明月几时有》相比,号称词坛‘中秋上元,绝代双骄’。”
“这个评价……,其实也不算过分。”
“慕了慕了,嫉恶如仇,本领非凡,读书还这么厉害?”
“不懂了吧,那天我们在贡院拜孔圣的时候,就是他说的那句‘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卧槽!这句当时听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想去找他拜把子!”
“……人家怕是当你有病。”
“说起来,李学士当时都听呆了,破例点评了两句。”
“得了吧,你又不认识黄冕仲,你怎么知道这句是他说的。”
“定完名次之后,李学士专门问了当时的值班胥吏,那胥吏可是我七舅姥爷的三姑奶奶的外孙女的干儿子的邻居。”
“……行吧。”
片刻间,人群便议论纷纷起来。
当然,基本上都是一些上榜了的,兴致勃勃的考生。
以及,一些坚信自己就是个铁废物,毫不在意落榜的考生。
这两拨人,打算等着见一见苏墨的风采,也当个谈资。
说起来,苏墨身上发生的事情,对于读书人而言,还是很传奇的。
至于那些要面子的落榜生?
这时候,应该早就回家偷偷哭去了。
“解元啊……”
苏墨看着最上面的名字,有些欣然。
虽然,解试题名算不上什么,仅仅是一张参加省试的入场券。
但,解元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这是当地,三年一度的解试的第一人。
至少,也是可以载入地方志、县志的人物。
也是一个比较高端的敬称。
后世那个书画绝顶,痴点秋香的唐伯虎,就被称作唐解元。
比起解试第二名,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文无第一,除非考试!
“这么说,这个李学士,倒是个务实的人。”
“毕竟只是解试,我的经义诗赋论,都没有施展全力,算是中规中矩,未必称得上冠绝。”
“策问倒是花了点心思,写了不少超纲的东西。”
“虽然不至于离题,但一般不学无术的文人,怕是觉得我大言不惭,反而不喜。”
“结果,似乎还挺对李学士的脑电波。”
苏墨心中微微一动。
他原本的目标,也不是什么解元。
毕竟,黄裳只是想进士及第,跟解元没有半毛钱关系。
解试这种东西嘛,混个出线就是。
但,实在是,三天考试的时间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