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子的样貌，但根本无法记住。
甚至，眼睁睁的盯着对方，也无法描述出对方的长相。
这说明，在双方巨大的差距之下……
孔宣连自身的思维，也被女子轻而易举的影响和篡改。
有这个修为的女子，除了传说中的圣人女娲之外。
孔宣只遇到过一个。
“在下见过元凤前辈！”
孔宣神色肃然，五色神光不断流转，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清明。
斗大的汗珠出现在孔宣额头上，顺着他脸颊缓缓流下。
但，孔宣却顾不上擦拭。
史书所撰：混沌分时，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
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
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
虽然名义上，他们有母子的名分。
但，无论元凤还是孔宣、大鹏，都没把这点亲情当回事。
毕竟，天地初分，万物本格不足。
凤凰得交合之气，方才生下孔雀和大鹏，为上古大妖。
这仅仅只是天道为了各族稳定，而先天生灵极少，故而强令她生的。
甚至，元凤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对于她而言，这件事虽然算不上耻辱。
但，也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这种天道强行赋予的血裔，在人族有可能出现母慈子孝场景。
但，对于奉行丛林法则的妖族而言……
只是个冷笑话罢了！
“看起来，你见到我，并不怎么高兴。”
“当然，我见到你也觉得恶心。”
“你刚刚说你弟弟没什么长进，你也好不了多少。”
元凤声音有些讥讽：“妖族如今只剩下一群废物，难怪区区人族，也能主宰三界诸天。”
理论来说，凤凰在超凡世界，也不算太过稀有。
青鸾、鸿鹄也是凤凰的一个子类。
因其华美异常，又不媚俗，多为高端女仙的坐骑。
三霄等人，便喜欢骑青鸾四处跑。
即舒服又高速，还有逼格。
更能防止御空时走光之类的，可谓一举多得。
但，元凤却与普通凤凰不一样。
她乃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飞禽之祖。
其地位超然，法力之强，丝毫不弱于那些消失的天道圣人。
勉强说的话，也只是境界上，达不到圣人的圆满之境。
“在下可不是什么废物！”
孔宣咬了咬牙，沉声道。
“嗯？”
元凤有些意外的看了孔宣一眼：“你不是么？”
移星易宿，赤色的妖星闪烁，天地间一片赤红。
足以崩灭诸天的杀意汇聚在元凤身上，宛如利剑一般，向着孔宣刺去。
圣人教主乃至道德封圣的女娲娘娘，气质都颇为淡然。
视之无色，嗅之无香，不沾因果，不染尘埃。
而祖龙、元凤这些上古妖圣，则奉行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征战诸天万界，屠灭亿万生灵！
虽然，这种杀戮知道，境界稍稍低于圣人。
但，给人的压迫感却远远胜过圣人。
“在……在下……不是！”
孔宣坚持了几次，将话说完，剧烈的喘息起来。
“嗯，倒也有点胆色，比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强多了。”
元凤眼中微微露出赞许之色，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颤抖如小鸡的大鹏，不屑道。
“……”
大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鸟喙微微动了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元凤的脾气并不好。
如果，心中不喜，是真的会出手的。
以他跟元凤的实力差距而言……
怕是一招都接不住。
“前辈谬赞！”
孔宣定了定心神，问道：“却不知前辈亲临人间，有何贵干？”
“天道有命，人族气数已尽，故令我、祖龙和始麟，连同三族昔日陨落的族裔，一并复苏于归墟之中。”
“又令东皇太一化人间为妖界，封帝俊为天庭之主，执掌天庭。”
“我等皆禀天道而行，血洗三界诸天人族。
元凤冷冷道：“如今大劫将至，你二人回归妖族，尚不算晚。”
“东皇太一！妖皇帝俊！”
孔宣深吸了一口气，目中有些说不出的神采。
传说，上古之时，东皇太一奉天道法旨，历经无数征战，使洪荒万族尽归其统。
执掌先天至宝混沌钟，与兄长帝俊在天庭凌霄殿登基并为天帝，主宰上古天庭。
其时，太一称东皇，帝俊称妖皇。
二妖立天规，乃天地正统，开创了旷古绝今的无上霸业。
乃妖族纪元之中，当之无愧的天地主角。
天无二日，地载八方。寰极笑傲，御宇东皇！
“鲲鹏、九凤等飞禽大能，也苏醒在即，数日之间便可降临此界。”
“孔宣，你可愿跟你弟弟一样追随于我，随我征战三界，屠尽人族，执掌天空苍穹？”
元凤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声音缥缈：“便如上古，鸿蒙出分之时一般。”
“灭尽人族么？”
孔宣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我不参与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了那么久妖精，孤单惯了，也没什么朋友。”
“反倒是人族这里，有些意思。”
“我在想，这世界若还是妖族占据，整天弱肉强食，杀来杀去的，岂不是跟大鹏一样。”
孔宣摇了摇头：“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喝点小酒，吃点熟肉，都难办的很。”
“荒谬！”
元凤一怔，冷笑道：“你堂堂妖尊，居然想着喝酒吃肉？”
“妖族浑浑噩噩，自私自利，万古如一。”
“便有东皇太一、帝俊统御，也无丝毫进取之心，整日蝇营狗苟，背信弃义常家便饭。”
“在下虽算不上如何高洁，也不屑与之为伍。”
孔宣淡淡一笑，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请母上恕罪。”
“你这是第一次喊我母上吧？”
“是打算让我放你一马么？”
“坦白说，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些低贱妖物整日鼠目寸光，不堪教化。”
“但妖族便是如此，此乃天道所定。”
元凤沉默了下，冷笑道：“天道之下，万物皆蝼蚁。你不过是区区一只孔雀，还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不成？”
能成为妖怪，本身门槛并不低。
比如一只兔子要成精化成兔娘，比起人族入朝封侯拜相，官居一品，恐怕还难上不少。
某种程度上，能成妖的动植物，都属于那一族的天之骄子。
当然，在元凤的眼中，依旧全是垃圾。
“喊前辈一声‘母上’，也不过是了却你我因果罢了。”
“我在人族中住了数千载，与人族并无仇怨。”
“就算天道要灭人族，又与我何干？”
孔宣眼中闪过一丝傲然，心平气和道：“大劫已至，若天道不容我独善其身，我便一战又何妨！”
“在我面前，依旧敢坚持本心。”
“甚至，心境还能突破。”
“我倒是有些小瞧了你。”
“你若是不死，不出万载，便又是一尊妖族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