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啊！”
皇宫，天子寝殿。
刘协一觉醒来，就发现床榻前竟然坐着一道他做梦都会被吓醒的身影。
丞相徐亮！
刘协害怕极了，抱着膝盖蜷缩在床榻角落里，颤巍巍目光紧盯在徐亮腰间的佩剑上，生怕对方会突然拔剑，然后一剑将他刺死。
这一刻，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少帝之死，他害怕死，极其害怕。
看着当朝天子快吓尿了的模样，徐亮不由有些无语，拱手拜礼道：“陛下莫怕，臣不是恶人。”
刘协显然不信，颤声问道：“丞相所来为何？”
徐亮语出惊人道：“臣是来救陛下出宫，远涉蜀地，于刘备处重建朝堂，恢复汉家社稷。”
“丞相你…”
刘协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亮解释道：“臣并没有试探陛下之意，而是真心实意想要救陛下逃离曹魏魔爪。”
“说出来陛下可能不太相信，其实当年我受衣带诏感召，便立志要救陛下于水火，匡扶大汉社稷，铲除国贼曹操。”
“为此我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潜伏在曹营中二十余年，就为了能完成此般夙愿。”
“至于我在朝堂上所杀的那些官员，名为汉臣，实为曹狗，死不足惜！”
这一席话，刘协只听得震惊不已，张着嘴巴直直盯着他，见他面露悲戚，神情恳切，不禁喃喃：“丞相，你真的…”
徐亮慨然道：“若陛下还不信，臣愿自裁于陛下面前，以示忠心！”
说着，拔剑就要抹脖子。
可却迟迟听不到刘协劝阻，余光瞥去，就见刘协似乎是被他这举动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缘故。
他只能作势将倚天剑又插回腰间，黯然痛心道：“可惜臣竭尽全力，尽管诛杀了曹操，亦还是无法阻挡曹丕。”
刘协这才回过神来，骇然不已道：“曹操是你杀的？”
说完赶紧捂住嘴，惊慌四顾，生怕被人听见。
徐亮点头：“没错，正是我。”
刘协惊呆了，思绪顿时翻涌不停，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一直都感到很奇怪的点，这样一来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目光轻轻颤抖，刘协不敢置信，迅速从床榻角落里爬步上前，紧紧握住徐亮的手，哭诉道：“丞相，原来你才是朕的肱骨啊！”
当下时间紧急，徐亮道：“陛下，此次曹丕势大，尤盛当年袁绍，许都怕是已经守不住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前往蜀地面见汉中王刘备。”
刘协双眼通红，闻言光芒闪了闪，便急忙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便按照丞相之意！”
“皇叔乃我大汉绝对忠臣，朕若有丞相与皇叔辅佐，则汉室可兴矣！”
徐亮没有回话，快速替刘协更衣。
按照此前入朝做官所列出的目标，眼下在曹魏阵营中谋权篡位已无法达成，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带汉献帝出逃。
这叫说到做到，不忘初心。
……
都城中，一辆马车快速疾行。
徐亮将马车停在了曹植所住宅邸前，翻身跳下马车。
“陛下稍等，臣去去就来。”
刘协掀开车帘，疑惑问道：“丞相要去何处？”
徐亮回头看了看有些担心害怕的天子，露出笑容道：“四公子曹植是因我而步入绝境，今我既走，不能丢下他。”
对他来说，反正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
刘协微微皱眉，“可他是曹操…”
说到这里，却又改口道：“去吧，速去速回，朕在这里等你！”
徐亮点头：“臣遵旨。”
第145章 败者死，攻东岭关
此时天色微明，空气里弥漫着朝露气息。
曹植宅邸内。
“魏王”曹植身穿丧服跪在厅中，正对厅门，脸庞苍白无神，宛若雕塑。
想来是宿夜未眠。
徐亮停步于门槛前，叹道：“魏王，请保重身体。”
曹植微微抬头，瞧见他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淡然声道：“将死之人，又有何妨。”
说着跪姿变得更加挺直，面无表情道：“昨夜我去寻丞相，却寻之不得，以为就连丞相也已弃我而去。”
曹植此声，徐亮不由有些尴尬。
本来他确实是这样打算，所以留下了那盘棋局。
但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
徐亮不想在这里多耽搁时间，直奔主题道：
“如今将士纷纷倒戈，许都已成孤城，你我再无一战之力。而曹丕十路大军即将形成合围之势，此时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曹植闻言，喉咙微动，道：“所以丞相是来辞行的吗？”
徐亮点头又摇头，道：“不，我是来带你一起走的。”
“一起走？”
曹植黯淡双眼中亮起了一丝光亮，像是孤身行走在寒冷冬夜里，突然看见了火光。
但很快又摇头道：“多谢丞相好意，但父王尸骨未寒，我又岂能亡命远走。”
徐亮抿了抿嘴：“可一旦让曹丕攻入许都，第一个会杀的就是你。”
“杀就杀吧，早在我决定接受父王遗诏前，就已做好了准备。所谓胜者生，败者死，丞相不必再相劝。”
这就是建安风骨吗？
徐亮眼露崇敬色，抱拳道：“既如此，保重！”
说完转身就走。
心里暗道可惜，这次前往蜀地，他选择的路线会经过曹彰屯驻的阳翟。如果没有曹植随行的话，可能会非常难。
但其他路，无疑更难上加难。
“丞相且慢！”
刚走出没几步，徐亮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曹植急切声。
心中不禁一喜，心想这就对了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没让你抛妻弃子，战略性后撤又不丢人。
他转回身，面含期许微笑，等着曹植突破自己，说出那句‘我先跑你断后’。
却见曹植依然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他，嘴唇嗫嚅一番，最终说道：“丞相可否，再叫我一声魏王？”
徐亮笑容顿然僵了僵，转而心底里叹息一声，再次抱拳道：“魏王，后会有期！”
曹植心满意足，拱手道：“恕不远送。”
……
见徐亮一个人回来，直接驾驶马车离开。
天子刘协什么也没问，因为已猜到了曹植的选择。
马车很快来到了许都西城门，早已恭候在此的部曲，随马车一同前往蜀地，沿途负责保护天子安全。
“家主，该出发了。”
徐亮站在马车前，最后看了眼许都，这座他曾经占有过的大汉国都，听到部曲这声催促，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许都，他早晚还会回来的。
并且到那时，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走吧。”
徐亮道了声，驾驶马车一路向西行驶。
此行带着刘协秘密往蜀地刘备处，最佳路线无疑就是向南走南阳郡。只要过了曹仁驻守的宛城，就将进入刘备领地。
到时候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但因为曹丕起十路兵马前来攻许都，除了主力大军渡河水南下外，其余四周州郡亦各有军马向许都进发而来。
根据探报，汝南太守满宠率兵一万进驻舞阳，拦住了徐亮向南往南阳郡的道路。
直接把最佳路线给堵死了。
而曹丕似乎也猜到他会逃跑，所以在出兵时就做好了将他堵死在许都的部署。
特别是东向，似乎因为担心他会回往扬州与徐英汇合，在东向集结了两万大军准备伏击他。
将领则是夏侯氏年轻一代菁英夏侯尚，以及朱灵、牛金等将。
“曹丕，你以为我会往扬州逃？我偏偏就不。”
马车上，徐亮冷笑一声。
他就是要出其不意，曹丕打死也不可能想到他会往蜀地投刘备。
“如今，只能硬走曹彰这条路了。”
他如此心思，带领五百部曲径直往阳翟方向行去。
……
相比于从未有过交集的满宠，对徐亮来说，此行还是有过封赏之恩的曹彰有通融可能。
然后只要能过曹彰这关，他就将沿东岭关进入洛阳地界，然后再经函谷关、潼关抵达长安。
最后由斜谷经褒斜道进入汉中，到达此次逃亡终点。
徐亮会选择这条线路，因为洛阳此前是曹植居住地，河南尹与曹植有旧，也是为数不多选择支持曹植的人。
而长安更不用说了，此前是曹彰驻地，曹彰此番把兵马移至阳翟，这就使得长安非常空虚。
后续驻军未至情况下，只要他们能提前一步过了长安，那这次模拟所有目标就全部完成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过曹彰这关！
“驾！”
“唏聿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