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牧来谯县,不是来寻曹操的乡人的。
“老乡,向你打听一个人,可听闻谯县许褚?”
“你说的是那个倒拖五牛吓退黄巾的许褚吗?”
“正是此人,老乡可知许褚住在何处?”
“往南三十里,有一邬堡,但邬堡的人都不怎么讲规矩,一个个蛮横得很。”
“.....”
车夫将询问到的情报,回禀给李牧:“太守大人,我问过好几个老乡了,这许褚以勇力闻名,喜欢结交游侠,但个性蛮横得很,不通书礼,贸然前去,恐怕会引起不满。要不要先投个拜帖?”
李牧轻笑:“既然个性蛮横,不通书礼,投拜帖他也看不懂。”
车夫道:“但乡人说,许褚的父亲许临,却是个儒雅文士,平日里都很和气。”
蔡文姬笑道:“父亲儒雅和气,儿子却蛮横不通书礼,李郎,这许褚真值得你亲自造访吗?”
“既然以勇力闻名,自然值得我亲自造访!”李牧优雅而道:“虎狼虽恶,亦能为武所慑、为智所驱,更何况人!”.
第57章 许褚傻眼,比勇力输了(求鲜花求评价)
“嘿,给我起!”
邬堡外,一个虎背熊腰、圆脸大肚的青年,怀抱杨柳古树,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古杨柳拔地而起。
“威武!”
“威武!”
“威武!”
“许大哥昔日倒拖五牛,今日倒拔垂杨柳,天下间何人能敌?”
周围吆喝的,个个儿身材魁梧,满脸横肉。
“吁”
车夫有些惊惧,下意识的勒住了拉车的马匹。
“太守大人,到邬堡了,但前面有几个凶恶汉,要不要回避下?”
回避?
李牧轻摇折扇,眉宇之间没有半点儿回避的意思:“刚才是什么声音?”
车夫吞了口唾沫,声有惧色:“有个凶恶汉,将一颗古柳树给倒拔起来了,太可怕了!夏侯将军也没这般气力吧?”
蔡文姬惊呼抿嘴,有些担忧:“李郎,要不,我们回避下?”
李牧徐徐起身,示意蔡文姬稍安勿躁,随即走出马车,看向古杨柳前欢呼的一群凶恶汉。
“比之恶来,也不遑多让了。”李牧看向最中间那个虎背熊腰、圆脸大肚的青年壮汉,由衷轻赞。
恶来典韦,如今是曹营麾下最骁勇的猛将。
因为作战骁勇,调入了曹操的亲卫军。
“嘿,哪来的外乡人,敢在邬堡前逗留。”虎背熊腰、圆脸大肚的青年壮汉,蛮横的靠近马车。
这大肚青年,正是倒拖五牛的许褚。
如乡人说的一般,这许褚个性蛮横,不通书礼,压根没有跟李牧通礼仪的习惯。
这若是士人遇到陌生人,肯定是先问礼,再询问目的。
许褚可没这复杂的心思,更似一种“你越界了,赶紧闪开”的坦率。
“不得无礼,这是山阳郡的太守大人!”车夫见许褚如山一般飞来,有些颤抖,下意识的报上李牧的官职。
许褚摩拳擦掌,转动脖子,骨头碰撞的声音噌噌作响:“这里是谯县,许氏宗族的邬堡,莫说山阳郡,就是郭贡来了,也得给我老实的待着!”
“你”车夫又惧又怒。
李牧挥了挥手,示意车夫退下,随即折扇一战,现出栩栩如生的鹤鸣九皋图:“你说的郭贡,可是在梁郡国的豫州刺史郭贡?”
许褚傲然道:“就是这个人,两个月前来邬堡征粮,结果倒赔了我一匹战马。”
果然蛮横,连豫州刺史都敢索赔。
李牧摇扇轻笑:“三天前,郭贡死了。明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让郭贡在商丘的三万兵马,全军溃败。”
许褚吓了一跳,戒备的看向李牧:“你在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李牧看向不远处的古杨柳:“你有倒拔垂杨柳的神力,可惜只能在这小小的邬堡前逞能,在真正的勇士面前,只能说:一般。”
男人不能说不行,说一般更不行。
许褚闻言大怒:“你敢跟我比试吗?”
周围的凶恶汉,也是纷纷怒目而视,愤怒喝喊。
“哪来的外乡人,不知道许大哥的厉害。”
“还真正的勇士,胡吹大气。”
“许大哥,别跟这家伙废话,揍一顿,扔大道上自身自灭。”
“这马车不错,正好抢回去送给堡主。”
“.....”
车夫更惊惧了。
我的太守大人啊,快别激怒这群凶恶汉了啊。
要死了!要死了!
不同于车夫的惊惧,李牧却是面不改色,依旧是儒雅的淡淡笑容:“你,是要跟我比行军布阵、兵法韬略,还是治民进贤、决讼检奸?”
“啊?”许褚有些懵,这些词汇让许褚感到头疼,但很快许褚又反应过来,蛮横道:“不跟你比这些,我们比勇力!”
李牧将折扇一合,赞同道:“比勇力也行,会弯弓射箭吗?”
许褚哈哈大笑:“我六岁就开始打猎,弯弓射箭,那还不简单?”
李牧指向邬堡:“这里到邬堡的距离,大概有三百步吧?既然是比勇力,那就比一比,谁的箭,能射到邬堡铜门前如何?”
刹那间,喝喊声戛然而止。
包括许褚在内,一个个凶恶汉都愣住了。
片刻,许褚有些恼怒:“你敢戏弄我?三百步的距离,弓箭怎么可能抵达!”
李牧将折扇别在腰间,从马背上取下弓箭:“在大汉的西南边陲,曾经有一个叫夜郎的小国家。国土面积,大概也就眼前的邬堡般大小。”
“有一天,大汉的使臣来到夜郎国,夜郎国的国王就问大汉使臣:大汉朝和我的国家比起来哪个更大?”
“汉使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国家,竟然会无知的认为,能跟大汉朝比大小。”
“因此,就有了个词语:夜郎自大!”
一边说,李牧一边弯弓搭箭。
只听得弓弦声响,箭若流星,稳稳的落在邬堡的铜门前。
一时之间,许褚傻眼了!.
第58章 不明觉厉,许褚的钦佩(求鲜花求评价)
不仅许褚傻眼了,跟着许褚吆喝的几个凶恶汉,都傻眼了。
三百步的距离!
这得多少石的强弓才能达到?
军用的黄肩弩,即最强的十石大黄弩,射程也只才三百步。
但众所周知,弩跟弓,对人力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能用黄肩弩的士兵,是用不了十石弓。
即便如黄忠这般的一流猛将,开的仅仅只是三石弓。
开十石弓,这是人能有的力气吗?
再看李牧,弯弓搭箭,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显得很轻松?
开十石弓还轻松?
这一对比,许褚和这群凶恶汉如何能不惊讶。
“许虎,去将箭矢捡回来!”
许褚暗暗的吞了口唾沫,最初的震惊后,他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开十石弓!
叫许虎的凶恶汉,一阵烟似的跑到邬堡铜门前,将箭矢给捡了回来。
“这箭,跟我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倒跟黄肩弩的弩箭有些相似。”许虎感到一阵奇怪。
弩箭和弓箭,两者的箭矢是不一样的。
区别很轻易就能瞧出来。
许褚揉了揉眼睛,哪有人拿将弩箭的箭矢,当弓箭的箭矢的。
“你用的到底是弩还是弓?”许褚虎着脸。
李牧避而不答:“你看到的,是弓还是弩?”
许褚虎眼圆瞪:“我看到的是弓,但你这弓肯定有问题!敢不敢拿给我检查下。”
李牧取出弓,当着许褚的面,撕掉了一层伪装,现出了弓的本尊。
这根本不是弓,而是一具黄肩弩!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许褚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牧手中的黄肩弩,再次揉了揉眼睛。
其余的凶恶汉同样揉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牧手中的黄肩弩,想不明白这黄肩弩是怎么伪装成弓的。
李牧将黄肩弩放回,取下腰间的折扇,如挽剑花一般展开:“凡眼所见,未必是真;凡耳所听,未必可信。”
“因此兵法有言: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称之为:瞒天过海!”
“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
“许壮士,你虽然有倒拔杨柳的神力,却没有识破迷雾的慧眼,有勇而无谋,又如何能立足这乱世之中。”
李牧言辞清晰,儒雅的嗓音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哪怕许褚不通文墨,听在耳中,也有一种不明觉厉的震撼。
“这都说的什么鸟语”许虎听得不耐烦。
“闭嘴!”许褚呵斥许虎,上前几步,一边说一边朝身后的邬堡指了指:“我许褚虽然不通文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你是个真有才的,跟那群只会之乎者也动不动就拿圣人之言说事的穷酸士子强多了。”
“敢不敢跟我进邬堡!”
李牧潇洒转身,掀开马车的帷帘,儒雅的嗓音再度响起:“盛情相邀,我又岂会不敢?前方引路吧!”
车夫见李牧自始至终,都从容不迫,将这个凶恶汉轻易镇住,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太守大人果然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