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157节

  朱祁钰对众人苦笑道:“要不,我再下个罪己诏吧。”

  陈循闻言回道:“这事怎么能怪陛下呢,明明是前线的统帅失职。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重新部署军队,彻底围剿进入湖广的苗人吧。”

  朱祁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王骥的军报中,只说要主力回师,向湖广进剿。也没有讲具体的部署。

  大家都说说,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第299章 皇帝降旨惩处败军 何宜预言天马行空

  到目前为止,景泰朝的重臣们还算比较团结,朱祁钰一问如何进行军事部署,众人便将首先发言的机会交给了罗通。

  罗通久历战阵、经验丰富。这次的苗疆战事,其中的套路和门道,罗通都经过、见过,所以打老远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尤其罗通可是亲身经历过宣宗失交趾的,当时明军遇袭、明军中伏、主将相继离奇死亡,然后全军覆灭、局面彻底崩溃。

  这次的战事,也是差不多的路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交趾之失,宣宗还觉得挺美呢,终于被迫甩掉了交趾这个大累赘。三杨也跟着在那里歌功颂德,宣宗摇身一变,反而还成了体恤百姓、罢兵言和的明君了。

  但眼前的景泰皇帝对西南战事是怎么想的,罗通还有些吃不准。

  于是罗通选择了非常保守的策略来回答皇帝:“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应命石亨、孙镗、刘永诚率残部迅速退回到湖广,驻防长沙、岳阳一线。

  再命黔国公率军北上,先解决贵阳附近的苗军,然后进入湖广,与靖远伯大军分三路围剿叛军。”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罗通没有顺势对王骥落井下石,倒着实有几分气度。正统初年,罗通就已经升到了兵部郎中,后来便是被王骥上书弹劾,然后下狱,贬为广西容山闸官。

  想到这里,朱祁钰继续问道:“总要有人为此负责啊,罗爱卿说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罗通就已经想好了,当即便开口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武清侯石亨、参赞军务杨善、监军太监金英、兴安、陈详,治军不力,当有所惩处。”

  朱祁钰点点头:“武清侯治军不力,着内阁下旨申斥,并罚俸一年。参赞军务杨善,由右副都御史降为右佥都御史,罚俸一年。

  监军太监金英免去司礼监掌印一职,降为司礼监秉笔。兴安免去东厂提督一职。陈详罚俸一年。

  剩下的人不予处置,下旨给王骥,让他不要有顾虑,只管便宜行事,相机而动。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人承担责任。”

  众人领了旨意,罗通又补充道:“陛下,如今南直隶与河南方向,兵力十分空虚,微臣以为还是尽快派京城的上直亲卫南下,进驻南阳、安庆、凤阳一带。

  等战事结束,这些军队再到南京进行整编不迟。”

  朱祁钰点点头,这个提议不错,借此机会,赶紧将北京的上直亲卫彻底出清。于是补充道:“同时再组织三万锦衣卫南下,与其他上直亲卫一起去防备苗乱。

  待战事结束,这三万锦衣卫并入南京锦衣卫。”

  这样一来,既可以减少北京的军队人数,降低漕运的压力,配合徐有贞对黄河、运河的治理。

  又可以把忠于上皇的军队,再调走一大批。

  这次调动过后,顺天府范围内,就还有六七万锦衣卫,外加几支陵卫,是需要朱祁钰继续处理的了。

  在场的重臣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大部分人都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裁减北京的军队。

  从大部人的视角来看,明军是不可能公然造反的。

  这事只有朱祁钰自己心里明白,嘉靖同样是以藩王身份入继大统,一进北京便清洗掉锦衣卫、内廷一共十几万人,然后换上了从王府带来的亲信。

  这个大清洗说没用也没用,说有用也有用。

  没用的地方在于,嘉靖依旧被大火烧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乱蹿,依旧无缘无故被宫女勒住了脖子。

  有用的地方在于,嘉靖确实当了四十多年皇帝,气运也好,命硬也好,反正是大明皇帝中最像寿终正寝的。

  所以既然知晓后人的成功经验,多学学嘉靖,总是没有错的。

  做人最怕的就是自以为聪明,非要玩个另辟蹊径。

  就像朱祁镇那样,明明只要再忍一年,南方就能平定。然后等王骥、陈懋率二十万明军主力返回北方,还不是想怎么摆弄也先,就可以怎么摆弄也先。到时候南方、北方全部平定,妥妥的中兴圣主。

  可惜,朱祁镇非要玩个活儿,结果还是玩脱了手,最终失去了一切,落得个只能有草原上放羊逮兔子的下场。

  朱祁钰替自己的好大兄唏嘘了一番,然后便让众人散了。

  送走众人,又喝了两杯茶,朱祁钰便起身要走。

  这时候何宜突然面露犹豫地唤住了皇帝。

  朱祁钰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行义,这么犹犹豫豫的做什么。如今就剩咱们俩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何宜弱弱地回道:“陛下,我有一个担忧,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啊,尽管说,说错了我又不会怪你。”

  何宜闻言,便壮着胆子说道:“陛下,军报上讲苗民组成的乱军冲入了湖广的平原地带。

  但实际上严重到什么程度,咱们在京城不是很了解。

  他们是围住城池进攻?还是四处流窜烧杀抢掠?我们也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之前离京的藩王们,如果途经湖广的动乱地区,会不会出些什么变故?”

  朱祁钰闻言,着实愣了半晌,方才回道:“最南边的藩王都没有进京,能途经湖广的,也就长沙的襄王了。

  不会这么巧吧?襄王是一月底离京的,按照路程计算,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就应该回到长沙了。

  真要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应该已经有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到京城了。”

  何宜摇摇头:“从北京到长沙有三千里,如果三十天回到长沙,需要日行百里,这个速度还算是比较合理。

  但是陛下也知道,藩王在自己封地上,是不可以随便出城的。

  所以这次襄王回长沙,您也没规定他必须什么时候到家。好容易出来一次,机会难得,臣想绝大部分人,都会在路上游山玩水一番,并不会急着赶路。

  而襄王又肯定不会走凤阳、南京方向,因为一个亲王从北直隶跑去南直隶,比较容易引人猜忌。

  襄王大概是转道洛阳南下,经南阳、襄阳、岳阳回长沙。

  而襄阳、岳阳之间,正是苗人袭扰最严重的地方,怕就怕襄王一家恰巧就走到了那片区域,正好撞上了乱军。”

第300章 何宜坚信襄王遇险 皇帝淡定回务正业

  朱祁钰闻言,诧异地看了何宜一眼,然后苦笑道:“洛阳、南阳、襄阳、岳阳,怎么这么多阳呢。

  哪里就这么巧了,襄王正好走到襄阳和岳阳之间,就能撞上乱军。

  你不会想说襄王和襄阳都带个襄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就像三国的庞统一样,号为‘凤雏’,结果葬身于落凤坡。”

  何宜见皇帝不拿自己的话当正经事听,还是继续坚持:“湖广如今兵力极为空虚,靖远伯留了五万新军在襄阳,他自己的十万主力大军都莫名其妙地跑去了桂林,想从桂林方向出奇不意地攻入贵阳。

  如此一来,襄阳和长沙之间,完全成了不设防的地带。

  虽然当地有卫所,但是经过山西的阳和口、鹞儿岭、土木堡三场大战,大明的卫所兵战力是什么样,陛下心里也清清楚楚。”

  朱祁钰摇摇头,继续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就算襄王与苗军正面撞上,但那些苗人敢杀亲王?”

  何宜坚定地回道:“汉民肯定不敢杀亲王,但是苗人就未必了。尤其是苗人刚刚战死了十几万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失去理智呢?

  再说苗人根本就不怕杀亲王造成的后果。只要躲入山区,依托那些深山老林,悬崖峭壁,就算将大明军队全部派过去,苗人也是剿不完的。

  而且真要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绝对是大明受到的损失更加难以承受。恐怕到最后的结局,依旧是大明妥协,改为招抚。”

  朱祁钰拍着何宜的肩膀笑道:“行义啊,郭嘉好的地方你不学,倒是学会他的跳大神了。

  当年郭嘉非要言之凿凿地预言江东小霸王孙策会在短时间内被刺客刺杀,你现在是非要预言襄王被苗人残害。

  行吧,反正现在再派人去保护襄王已经来不及了,咱们就等等看吧。

  看看的跳大神能不能和郭嘉一样成功。”

  何宜点点头,继续问道:“如果微臣不幸言中呢?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朱祁钰回道:“真要是有此不幸,那我就只能二下罪己诏了。好了,你不必担忧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方就那么回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扛下来。

  我得回去干正事了,就辛苦你在这里盯着吧。”

  何宜不再多说,只能放皇帝离开了。

  朱祁钰回到自己房中,宠妃们连忙围上来伺候。凝香笑盈盈地问道:“夫君还要继续钓鱼吗?”

  朱祁钰没好气地回道:“哼,还钓什么鱼,现在南方那帮文臣武将们都已经开始拿我当鱼钓了。

  赶紧帮我脱了衣服,然后去把地图拿来,我要细看。”

  何宜那天马行空的预言,给朱祁钰带来了新的思路。虽然嘴上说不信,但是朱祁钰心里可没有真拿何宜当跳大神的对待。

  凝香从书架上取来地图,铺在玉案之上。朱祁钰凑到近前,盯着地图看了有足足一顿饭的功夫。

  见朱祁钰这怪异的行为,林香玉、浅雪、素汐也都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对地图感兴趣了?”

  朱祁钰在地图上指指襄阳,又指指岳阳:“明军与苗军大战了一场,双方各自拆损十万。

  如今苗军冲入了这片区域,这里守备空虚,苗军如入无人之境。

  行义预言襄王返回长沙,若正好途经此地,恐有变故。”

  浅雪闻言回道:“还真有可能,襄王离京之后,也没走运河,而是由陆路南下。一行人途经保定之时,我们送给襄王的侍妾传递过一次消息。

  说是襄王计划经河南的洛阳、南阳进入湖广,再从襄阳到岳阳,由岳阳渡过长江,最终抵达长沙。

  好容易出来一次,襄王准备带着新收的美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好好地享乐一番。”

  朱祁钰闻言更加吃惊了:“襄王还真按行义给他划定的路线在走啊,那你怎么不早说?”

  浅雪无奈地回道:“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情无关紧要,而且夫君正在兴头上,我们也没敢拿这事去烦您。”

  “嗯,没事没事,别哭别哭,我不是责备你。行了,管他呢,没消息传过来,咱们就当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咱们还是做正事吧,赶紧生一堆皇子出来,才能让手下这帮亲信彻底放心。

  不然所有人都悬着心,这个朝局就总是显得怪怪的。”

  宠妃们闻言,忙簇拥着朱祁钰和林香玉两人来到床边。

  朱祁钰躺到床上,一边任众人摆弄,一边问道:“我被颦儿独占,非要她先怀上,你们不生气吧?”

  凝香代表众姐妹回道:“不生气,我们能有今天,全是姐姐替我们搏回来的,如今让姐姐第一个生育,也是应该的。

  只是姐姐要多久才能怀上呢?若是短时间内怀不上怎么办?”

  朱祁钰笑着给众女传授知识:“女人嘛,每个月有一次怀上的机会。如今颦儿也不理俗务,身心愉悦,无忧无虑,又整日养精蓄锐。三五个月,怎么也该开结果了。到时候就该轮到你们了。

  最好是明年殿试之前,生几个皇子出来。如此一来,人心可定,我们再新选拔一批属于自己的文官,朝局和我们的生活就都可以彻底稳定下来了。

  到时候,我就能考虑接回太上皇了。”

  浅雪在一旁问道:“若是姐姐生的是女儿呢?”

  朱祁钰满不在乎地回道:“生女儿也挺好啊,如果不是咱们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其实我更喜欢女儿。

  你们都不必心急,不要有压力,慢慢生,每个人生三四个,有儿有女就可以了。

  宣宗就生了两个儿子,不也照样过嘛。”

  凝香又问道:“那是不是因为宣宗很偏心,所以夫君才跟他这样生分?”

  朱祁钰摇摇头:“那倒不是,虽然宣宗对我确实极为不好,我沦落到连个奶娘都没有,比个稍微体面点地主家傻少爷都不如。

  但是我对此并不是很在乎,最关键的是,宣宗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太恶心了,一想到他干的那些破事儿,我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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