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49节

  一天七十里,已经称得上是在急行军了,一般来说,步兵的正常行军速度仅为每天四五十里。

  并不是他们在白天只能走这么多的路程,而是步兵轻装行军,没过一处,必须有斥候细致搜查,以防伏击。

  邓羌护卫在桓熙身边,随他进城。

  在沈劲守卫汾南高垣,朱序留守汉中,桓伊留守陇山的情况下,邓羌得以迅速上位,成为桓熙身边的重要将领。

  当然,这也与他在安定城外扬威有关,能与邓遐战个旗鼓相当,哪怕只是凭借武勇,就能使军中将士折服。

  杜胄跟随邓遐出城相迎,哪怕事情过去了许久,可杜胄只要一见到邓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在安定城外不自量力的向邓遐请战,最终自取其辱。

  桓熙也察觉到了杜胄的异样,他当着一众将佐把杜胄招呼到身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莫非杜将军依然为安定之事耿耿于怀?

  “要知道,应远(邓遐)在襄阳时,曾下水斩杀为害一方的恶蛟。

  “而破胡(邓羌)能与应远打成平手,你败在他的手上,为何还要觉得耻辱?”

  杜胄闻言,这才彻底消除了心里的芥蒂。

  毕竟邓羌手下留情,没有伤他的性命,杜胄内心还是感激邓羌的。

  邓羌同样感激的看向桓熙,他献城投降桓熙以来,桓熙就将他纳入了亲信将佐之列。

  目前,能够算得上桓熙亲信将佐的人不多,王猛、权翼、朱序、邓遐、桓伊、沈劲、邓羌等七人,以及一位名叫郗超的编外人员。

  自从有了王猛辅佐,桓熙几乎都将郗超忘到了脑后,若非郗超时常与他写信,说起南方发生的大事,这位曾经的桓熙麾下第一亲信,都快要在桓熙心中查无此人了。

  当然,在给郗超的回信中,桓熙还是会时不时的吐露对他的思念之请。

  王擢、杨初得知桓熙兵出陇山,占据清水,连忙由天水郡治上县东出,其中王擢率兵三万,杨初率兵四千,共计三万四千人,屯驻于略阳县。

  略阳县位于略阳川水与渭河的交汇处,略阳川水又称清水河,发源于清水县陇山。

  王擢、杨初移师略阳,也是为了防备桓熙沿河谷南下。

  而桓熙也正有意与二人在略阳打一场会战。

  按理来说,桓熙完全可以授意朱序在与仇池的边境上驻军,逼迫杨初回援。

  但好不容易引蛇出洞,哪有将人吓跑的道理。

  陇南属于山地,仇池之所以能够存系到现在,也与地势易守难攻有关。

  桓熙既然有意全取关陇,自然不会放过盘踞陇南的仇池国,与其让杨初退回去,依山而守,自己带着将士攻山,倒不如在略阳摧毁仇池的有生力量。

  晋军并未在清水停留,第二天便沿着河谷南下。

  正当陇右大战即将打响的时候,王擢求援的使者这才带着桓熙的檄文,来到凉州。

  “竖子安敢欺我!”

  张重华将抄写有桓熙檄文的纸张撕得粉碎。

  胸口起伏不定,盛怒难消。

  王擢的使者趁热打铁,请求张重华出兵救援。

  且不说桓熙的这篇檄文激怒了张重华,就算没有这道檄文,王擢已经归附自己,张重华焉能见死不救。

  但究竟该以何人为将,张重华陷入了犹疑之中。

  若是换了以前,那也不用多想,直接拜谢艾为将,相信他必能如之前一般,不负自己的期望。

  可如今二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谢艾都被打发去了酒泉,镇守西陲。

  姑臧城中,也流传着谢艾因此心怀怨恨的流言,这当然是出自王猛的手笔。

  用间也是军事手段之一,否则《孙子兵法》也不会有《用间篇》的存在。

  倒不是桓熙、王猛畏惧谢艾,而是明知道谢艾是当世名将,而他与张重华之间又起了嫌隙,桓熙、王猛自当多加利用,以使前凉舍弃谢艾,改用他人。

  张重华自然也听说过那些流言,难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自觉如果自己是谢艾,在立下这么多的功劳后,却遭受如此对待,必然会心生怨恨。

  因而,对于是否以谢艾为将,张重华实在难以决断。

  只是桓熙出兵秦州,太过紧要,群臣纷纷请求张重华重新起用谢艾。

  正当张重华架不住群臣相请之时,他的庶出兄长,长宁侯张祚冷笑道:

  “莫非凉州无人,就离不得谢艾不成,长此以往,只怕凉州军民只知有谢艾,而不知有大王。”

  王猛不曾派人收买张祚,但并不妨碍张祚出言阻止谢艾再度为将。

  张重华大惊失色,俗话说,功高震主,谢艾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哪怕他什么都没做,落在张重华的眼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第62章 引蛇出洞(3000)

  “我意已决,此战,孤将领军亲征,驰援秦州,敢谏者斩!”

  张重华斩钉截铁道。

  此前劝说他,请以谢艾为将的前凉大臣们无不变色,但众人也不敢冒死直谏,只得偃旗息鼓。

  实际上,早在麻秋第三次进攻前凉之时,张重华面对十三万赵军,就已经想要亲征,是谢艾与时任别驾从事的索遐力劝,才让张重华改变心意,选择坐镇后方。

  今日受到张祚的挑拨,谢艾又不在武威,哪怕是索遐,也不能再使张重华回心转意。

  然而,无论是以何人为将,前凉与略阳战场相距甚远,除非桓熙与王擢、杨初陷入僵持,否则,必定是赶不上这场大战的。

  王擢也正是打算据城而守,等待前凉援军抵达。

  起初他与杨初还计划在河谷设伏,但桓熙一路上走得极为小心,先锋大将也由勇猛但急躁的邓遐变为了同样骁勇善战,行事却更为沉稳的邓羌。

  每过一地,必以斥候仔细搜寻,方能通过,如此,晋军每日行军不过四十里。

  可尽管如此,自清水县南下,160里的河谷,晋军也仅仅走了四天,即兵临略阳城下。

  略阳城池并不高耸,但足以让防守方占据优势,桓熙在邓遐的护卫下,骑马绕城一周,属实没有发现防御薄弱之处。

  王、杨联军总计三万四千人,这么多的兵力,防守一座县城,可谓绰绰有余。

  桓熙回到军营之中,召开军议,问计于诸将。

  邓遐率先提议道:

  “主公,还请拨付末将三千骑兵,末将绕开略阳,直取天水,城中守军得知天水失陷,必然军心大乱。”

  话音刚落,邓羌便出言反对:

  “不可!敌众我寡,若再行分兵之策,岂不是要将主公置身于险境!”

  邓遐恼怒地看向邓羌,呛声道:

  “那你又有什么妙计!”

  不成想,邓羌还真有想法,他看向桓熙,献策道:

  “主公,末将以为,分兵可以,但不能直取天水,应该佯装西进。

  “王擢见我城外兵少,必然出城来战,主公可使骑兵回援,前后夹击。

  “主公若是信得过末将,请留末将看守略阳,待王擢出城,主公再引骑卒回身而战。”

  桓熙朗声笑道:

  “破胡爱我,因而甘愿以身为饵,但若想诱使王擢出城,非得桓某亲自坐镇略阳不可。”

  显然,桓熙认可了邓羌佯攻天水,诱敌而出的想法。

  但麾下将佐纷纷劝说桓熙,希望他不要以身犯险。

  桓熙正色道:

  “纵使骑兵西进,我身边尚有精锐步卒一万五千人,何险之有。

  “此事无需再议!”

  桓熙之所以坚持留在略阳,是因为只有他在,才能稳定军心。

  邓遐是战将,并非帅才。

  邓羌有帅才,却是降将,除了献出安定以外,寸功未立,威望不足以驱使三军奋战。

  办法已经有了,又该如何让王擢上当受骗,认为晋军真的是要袭取天水。

  若是派遣骑兵从王擢的眼皮子底下绕行,对方必然生疑,不一定会上当。

  桓熙苦思冥想,终得一计。

  翌日,晋军移营略阳城西,桓熙也不攻城,就是在西侧结寨自守,与略阳守军僵持。

  仿佛等候前凉援军的不是王擢,而是他桓熙,这让王擢大感蹊跷。

  杨初同样起了疑心,他找到王擢,说道:

  “晋军兵临城下,却不思攻城,好似在坐等凉王东出,此中必有阴谋,还请将军警惕。”

  王擢何尝不为此绞尽脑汁,他沉吟道:

  “仇池公所言,某又怎会不知,可这桓熙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一时半会,实在难以分辨。”

  杨初道出心中的疑惑:

  “略阳四面皆可安营,桓熙起初也是在北面立寨,为何如今非得绕去西侧,他就不怕天水援军由身后杀出?”

  听闻天水二字,王擢立即醒悟过来,他合掌一击:

  “哎呀!正是天水!”

  杨初不解其意,王擢解释道:

  “桓熙移营,驻军于城西,便是要阻断我们与天水的联系,若我所料不错,晋军已然分兵,奔袭天水去了。”

  杨初惊呼道:

  “这可如何是好!”

  王擢却展颜笑道:

  “仇池公无需为此惊慌,晋军本就兵少,此番分兵,营中必然空虚,正可使我逐个击破。”

  杨初其实已经被王擢的判断说服,但他还是提醒道:

  “事关重大,当以小心为上,不如将军在夜间派遣斥候出城,经由小道绕过晋军营寨,往其营后察看,确认是否有大队人马通过的迹象。”

  王擢深以为然,当天夜里,便派遣斥候翻过山间小路,躲藏在晋军营后,果然看见一支运粮队伍从营后而出,往天水方向行去。

  斥候原本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但沿途晋军搜查甚严,实在难以通过,只得原路返回,将此事报知王擢。

  王擢、杨初再无半点疑心,毕竟若不是分兵攻打天水,何以要有粮队西行。

  桓熙还在西侧道路设置哨岗,派人巡察,这分明就是要断绝略阳与天水的联系。

  实际上,粮队西行,是为了给藏身在河谷之中的五千骑兵运送粮草。

  派人拦截道路,也是不想这支伏兵被人发觉。

  晋军行事遮遮掩掩,试图掩人耳目,王、杨二人完全想不到这是桓熙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二人通过蛛丝马迹,自己生出晋军已经分兵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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