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靠系统漏洞艰难求生 第45节

  阴差阳错,乱象横生。

  人算不如天算,像这般巧合之事,也许当真是,汉失……

  张辽及时收住自己脑海中“大逆不道”的思绪。

  杜鹃一声声啼叫在如烟如雾的蒙蒙细雨中,远远望向城外,天与地如同被白纱裹住,雨丝穿过云层,缝合泥土,人于之这浩渺天地,渺小胜飞虫,无知无觉粘黏在这铺天盖地的罗网之中。

  浑然天成的意外往往由最精心刻意的设计编织而成。

  “将军,温侯下令换旗。”

  张辽循声望去,登上城墙的是吕布身边的副将,他记得此人名叫“王方”,跟在吕布身边将近有一年时光,平日寡言少语,很受吕布青睐。

  这名字倒是常见,温侯颇为欣赏的那个李蒙似乎也有个好友叫做“王方”,只是不知晓是否同字?

  张辽不由自主联想起审问投降的西凉士卒时,得到的信息。

  李蒙原是带领这些降卒起事之人,而非吕布以为的城门校尉。

  敢于在诺大的长安城中,凭着几千西凉士卒起事,张辽也忍不住敬佩对方是个汉子。

  这般论起来,温侯虽不喜西凉人,军中西凉出身的士卒将领却也不算少……

  “可有温侯凭证?”张辽表面谨慎,似乎是吸取了贾诩的教训,实际内心抱着拖延之念,等待百官下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吕布为人如何,张辽也是清楚的,若是司徒出面,吕布多半会选择重归长安,背刺郭汜。

  城中约莫有三万守将,配合温侯手下将近四万士卒,坚守长安也并非难事……虽说这四万士卒中还有几千郭汜麾下,但若是禀明司徒,便是只调南军也够用了。

  至于为何只提司徒,不提陛下……在他们这些参与诛董之事的人眼中,司徒权倾朝野,乃是“心向汉室的太师”。

  皇帝,皇帝有司徒权势大吗?

  不单吕布麾下士卒如此,那怕城中城中守将也知道司徒掌控兵权,他们是归属于司徒领导,自然口中大多只言司徒,而不知皇帝。

  王方面露为难之色:“张将军,温侯只是随口吩咐于方,方想着时候已至,将军应当已该换旌旗才是,哪里想得到……”

  他这话难免有些埋怨之意,本是以为张辽既然知道要提前换旗,自己接了吕布之命,过来提醒声,做个样子也就罢了。

  哪里想得到张辽竟然真的一直只是等待,不曾有一丝想要改换旗帜的意思。

  王方纵然无奈,也不得不上城墙再拿吕布的命令说事。

  “将军,温侯亲口下令,他归来前,城头旗帜一定要改好……否则,将军你也知道,温侯若是发怒,到底还是要寻底下那些士卒发泄……难免生乱啊。”

  张辽一时语塞,心中暗恨贾诩。

  当日他虽率先提出投降,可到了郭汜军中,贾诩反而对他防备最多。

  这次谋划之中,张辽作为中军,麾下大半是受了郭汜之命“前来监视吕布”的士卒,原先跟随他的那些军士,一部分被打散进后军,一部分则被郭汜以“熟悉地势”的名头掉到他的西凉军中。

  张辽作为“降军”,自是无法违逆郭汜安排,而吕布知道这般分布,更利于自己掌控全军,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贾诩动作调配。

  是以尽管张辽有心发难,却也无力实行。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再度望了眼西南方那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鸱吻,扶住经过修缮,显得更为坚牢的城墙:“……换吧。”

  “是。”

  绣着巨大“吕”字的玄色旗帜缓缓升出城墙,刚在风中飘摇展开,便遭了细密的雨丝一点点地沁润,不多时布料吸足了雨水,逐渐失了轻盈,重重垂下,贴在旗杆之上,皱巴巴蜷作一团。

  张绣眼见城头变换旗帜,知道已是入城之时,他有些心潮澎湃。

  长安,皇帝,权利。

  当今天下,还有这三个词更令人目眩神迷的吗?

  被雨水模糊了轮廓的城池近在咫尺,仿佛树上成熟到极致,垂悬于枝头的甜美果实,只须伸出臂膀,便可握在手中。

  万物生长于雨露精化,雨水也滋养天地生灵幼种。

  包括欲望。

  张绣终归还是年轻,气血翻涌之下,胸中竟然也生出些不切实际的野望。

  若是我……

  不,叔父还在城中受苦,与其在此处妄想,不如赶快入城去救叔父!

  麾下只有那点士卒的现实,很快将张绣从那点子刚冒出头的野心幼芽中唤醒。

  “尔等且在此处等待郭将军。”张绣吩咐一声,转入营帐之中,复又坐下,提起长枪搁在腿上,仔细擦拭起来。

  长安旌旗变化如此明显,郭汜派出的斥候自然也立即有所注意,忙分出一人回去禀告将军。

  郭汜在帐中,早已经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人一旦空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倒是也将贾诩的话听进了几分,只是翻来覆去许久,郭汜依旧选择相信誓约之力,虽然心底难免忐忑,但一概归咎于吕布动作过慢,自己太过着急罢了。

  就在他情绪即将达到顶点之时,斥候终于姗姗来迟,跪地回禀:“将军!城上大旗已改!”

  “好!”郭汜右手握拳,重重击打在左手手心,面色潮红,已是按耐不住激动之情。

  “随我入城!”

  沉重的城障被移开,郭汜骑马立于城门外,盯着那古朴大气的城墙,凝视了许久。

  终于又回到了此处。

  鼻间萦绕着混合着雨水的土腥味道,他仿佛再次回到董卓在时的情形,无论董卓在士族口中的名声有多臭,对于他们这些西凉人然而。

  提起“董卓”二字,胸中最先涌出的还是敬佩。

  没错,敬佩。

  原来皇帝也是可以被我们这些“西凉蛮子”攥在手中,肆意揉捏的啊……

  董卓可以说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碎了皇权那至高而神秘的形象,如同一场雷霆暴雨,滋养出天下人心底隐秘而不可宣之于口的欲望。

  然而这些权欲幼种,往往与贪婪相伴而生。

  有些人只顾着夺取雨水,却完全不曾考虑幼芽生长所需的土壤,最后贪婪野草般肆意满生,反噬其中,连同着血肉也当做养分汲取,只余满地骷髅。

  而有些人则能在芽胚探出种皮的那一刻,及时遏制住贪婪,略微沾湿几滴雨水维持住生机后,便蜷缩住芽叶,一点点开拓土层,待到养分足够时,方才当初这嫩芽,由它生长。

  那时要考虑的,反而是如何修剪枝叶,不使这植株过于繁茂了。

  “郭将军!”张绣点齐兵马,做出一副对郭汜背反全然不知的模样,一上前,便向着郭汜行个大礼,姿态恭敬无比。

  “郭将军也是得了将军之令,先行攻伐长安?”

  张绣特地询问这个敏感话题,以落实自己“被蒙在鼓中”的形象。

  郭汜嘴角笑意一僵,他低头示意贾诩回复张绣。

  他反叛李,要说一点不心虚那时不可能的,只是权欲野望扎根心中,将那些愧疚不安全数压倒,只余下不顾一切向上生长的本能欲望。

  现在让他后退?痴人说梦!

  贾诩还能如何,只能整理衣冠,躬身行礼,代郭汜将自己腹中打过的草稿,稍加润色,当做托词:“郭将军受了将军之命,同诩共围吕布,早早在高陵设下埋伏,只待吕布入瓮。”

  “吕布此人轻狡反复,见势不利,当即投靠郭将军。”

  “诩以为这乃是攻长安的绝妙机会,因此一边飞马传递消息给将军,一面先与郭将军借着吕布为内应,先入长安。”

  贾诩说完,安静退至一旁,将张绣留给郭汜。

  郭汜顺着贾诩所言捋干净思路,自觉没有什么破绽露出,方才继续笑道:“佑维,我听说你叔父失陷在长安城中,然否?”

  郭汜文绉绉的说出这句话,内心深觉自己有大将之风,然而贾诩却是头痛不已。

  这般直白的戳张绣痛处,郭将军是要现在城外跟张绣做过一场?

  先消耗一番已方兵力,对我等有什么好处?诩当真是想不通……

  张绣眼角抽搐一瞬,因着心中已做好要在郭汜身边做小伏低的准备,竟是生生将怒火压制下去。

  不料正是他这般反应,反倒让贾诩生疑。

  若是张绣当真不知道郭汜已经反叛,信了自己的说辞,那此时他与郭汜同属于李麾下,甚至张绣还破得李看中。

  这样这个人,视若亲父的叔父被侮辱,竟然能够无动于衷?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张绣生性凉薄,压根不曾将张济放在心中。

  要么就是张绣情知自己势弱,只能依附郭汜,故而不发一言。

  什么情况下张绣觉得自己要与郭汜“发生冲突”呢?

  唯有立场不同,也就是说,张绣已经知晓郭汜背叛了李。

  贾诩想到此处,忍不住对张绣生出些赞许之意,又回头看了一眼郭汜。

  啧。

  对比实在惨烈。

  若是张佑维……诩倒可以替他谋划谋划。

  贾诩垂首整理自己衣袖,只当做不曾察觉出张绣话中的破绽,耳观鼻鼻观心,泥偶似的站在后面。

  “佑维啊,来,随我一同入城!”

  那边张绣郭汜已入长安,这边吕布跟在杨奇身后,思绪杂乱。

  虽然先前决意回归长安,然而现在意外死了种伯衡,难保司徒心中没有隔阂。

  再说这杨奇……总归吕布是战场上一路厮杀下来的,杨奇身上杀意,自己又怎么觉察不出?只是不想得罪士族,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的下场罢了。

  吕布可能智力不高,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一点谋算都没有。

  至少趋利避害这件事,目前为止他还是玩得很溜(指哪边好处多就跳到哪一边)。

  “侍中,吾等至南军领兵,到底为何事?”

  吕布见杨奇闷声不响,只顾往前走,终于忍不住发问。

  杨奇停下步伐,侧身让吕布与自己并肩而行。

  现在宫中情势不知如何,哪怕杨奇不待见吕布,也知道不能在这时刺激吕布,若是让吕布再度反叛,这长安城可就真的守不住了。

  杨奇回想起被那些西凉蛮子支配的恐惧,后颈寒毛炸起。

  这些人可不管你士族不士族的,个个都是些茹毛饮血,心智未开的野人,只顾着自己快活。

  杀起朝中公卿大夫,与同屠起鸡鸭来也不曾有任何区别。

  董卓……

  此人当真是罪大恶极!

  杨奇再次在心中鞭尸董卓,沉吟片刻,选择只告诉吕布部分真相。

  “这几日城中士卒无端作乱,奇准备调南军镇压,若温侯相助,想来定然事半功倍,奇也好替温侯在司徒面前美言几句啊。”

  “哦……如此倒是……”

  吕布当即便提起了心,他攻入城的时候可没见到什么叛乱,“城门校尉”李蒙还在自己手上呢,若是士卒作乱,怎么会收降那些西凉军时,没有一丝反抗?

  这杨奇对我有所欺瞒,只是不知道他隐瞒的是何事?

  如此渴求我手下兵士……莫非,长安城中出了什么大事,而南军不足以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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