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48节

  嗯,真不是怕了。

  他抬起目光看向不远处,有几个妇人拼命抱住一个已经登上城头的兵卒,因为实在瘦弱,有个女人声音嘶哑地喊了声为刘将军报仇,几个家眷儿女都已经死在野外只有自己活著来到涿州的妇人,拖著那个常胜军兵卒硬是一起跳下城墙。

  常胜军一直在猛攻南面城墙,哪怕是没有多少攻城器械,他们军中的弓箭手厉害,不断放箭射杀城头守军,步卒推动著简易的木质梯塔前进,等来到城墙面前的时候,大量常胜军步卒开始登城,涿州城瞬间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正面厮杀,那些瘦骨如柴的百姓怎么可能会是丘八们的对手,后者在这种环境下,披甲横刀打无甲,真的可以做到一个杀十个。

  登上城墙后,这种局部的绝对优势会迅速起到以点破面的效果,只要城头守军抵挡不住后退,那这一战就已经彻底稳了。

  蔡靖犹豫了一会儿,只是下令继续分兵增援南面城墙,没有亲自去坐镇,看了一眼儿子,低声道:“你去准备马匹,若是事情不对,你就先走,不要等。”

  蔡松年心里一惊,忍不住像小时候一般,抓住父亲的袖子,“那您呢?”

  他看到父亲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微微摇头。

  “罢了,老夫亲自去南”

  “咚!”

  骤然响起的鼓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在蔡靖的命令下,一小部分士卒和大量的百姓冲上城头,蔡靖的官身有资格调动所有人,但真正能将这座城池发动起来的,只有刘陵两个字。

  蔡靖不知道刘陵身死的细节,但不妨碍他现在利用刘陵的死来做一篇文章。

  刘陵已经死了,但涿州依然是理所当然的归大宋所有,而不是什么常胜军或是郭药师!

  所以,他开始对城内号召,告诉所有人:刘陵是死在郭药师和金人的卑鄙手段里面,城里的人,可以不去帮刘陵报仇,但若是城池被常胜军攻下,先前刘陵所赐予他们的一切,全都会化为乌有!

  先前是奴仆的人,依旧会被当成奴仆售卖。

  他们现在太平安定的生活,会被战火再度燃烧地一乾二净。

  若是守了下来,大宋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子民,若是死了,就当自己已经给刘将军报过仇了!

  但在无数涌上城头的身影中,人群里,陡然出现了一处空缺,蔡靖目光望过去,忽然怔住,低吼道:“胡闹!”

  知道刘陵死后,他对刘陵始终存著一份难以说清的愧疚。

  宋人或许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真要是全员都是窝囊废的话,也不会有二百年江山维持下来。

  刘陵已经死了,蔡靖可以尽可能地压榨他残余的价值,但刘陵的遗腹子,蔡靖发誓自己会将孩子视如己出,抚养他长大成人。

  风声渐起,吹动起晚娘身上的白色衣衫。

  丈夫战死,妇人缟素。

  她躲在将军府里很安全,就算城破,蔡靖心里激起血勇不愿逃走,但也肯定要安排自己的儿子和晚娘等人离开涿州城。

  所以她来到城头的举动其实很愚蠢。

  当初在燕京城里,刘陵傻乎乎的非要去冒著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邻家女子,她作为妻子更是傻乎乎地持刀跟著准备帮忙,根本不在乎楼下就是杀红眼的宋兵。

  普通夫妻之间,需要双方的小算计来调剂生活。

  患难夫妻则更简单些。

  你死,我跟著。

  晚娘也觉得自己应该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去做决定,但城头无数人高呼刘将军的名字去以命换命奋力守城,自己是将军夫人,岂能一敛衣袖继续去苟活?

  不如拼了这条命,给已死的丈夫,再添一笔流传后世的佳话。

  十多名兵卒持盾在她身边防护,箭矢立刻调整目标朝他们射来,一袭白衣登城后,在无数血与尘烟覆盖的城头上显得无比清晰,晚娘轻抚腰间的剑鞘,仿佛再度见到丈夫站在旁边,英武如旧。

  抬手,擂鼓,在她身边,有几名将军府的下人也在跟著拼命擂鼓,鼓声不大,但一袭白衣立于城头已经相当显眼,只要看到她的动作,仿佛鼓声在每个人心底重重擂动,如惊雷不断。

  一名持盾的兵卒被流矢射中,身躯轰然跪倒,片刻后又挣扎著站起来。城头上,更多的人开始发了疯一样的扑向那些常胜军兵卒,用牙在甲胄表层留下一点白印,身躯被一脚踹开,滚落在地上没了动静,但下一刻又会有更多的人扑过来。

  城内百姓上万,此刻便是上万守军。

  不断有活人惨叫著掉下城墙,根本分不清敌我,在城墙下不断垒砌尸山。

  高凤看著城头越发惨烈的厮杀,眼里流露出错愕的神情,正他准备亲自率军攻城的时候,几名哨骑先后到来。

  “涿州兵”

  高凤眯起眼睛,“说清楚点。”

  “十五里外,有一支打著刘字旗号的大军”

  “还有南面高将军,至少过万兵卒,将军,宋军打来了!”

  说个事,我准备在本周五上架,这本书成绩的话,承蒙大家抬举,还算过得去,我本身也不是个上架看成绩就切书的人,但也希望到时候,成绩能好看一点,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请看到这里的书友老爷们,谢谢大家能看到这里,也希望到时候支持一下本书的首订,万分感激!

  

第74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军如下饭

  虽然是新年正月,燕地的天气能冻死活人,但童贯自是不需要担心,看著一望无际的辽阔雪景,他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气,直到微微躁动的心也被那股寒意重新压下。匚

  如果不是时局坏到了一定局面,赵官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重新执掌河北兵权。

  甚至于朝中不少大臣,根本梳理不开思路,不知道现在燕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陵率军攻下了雄州,可为什么雄州地方官员和涿州知州都替他说话,说他是忠臣?

  郭药师率军北上与金人对峙,虽然态度偏激了些,但为何都说他已经降金了?

  而且,最新的消息居然是刘陵拒不降金已经战死,郭药师正在和金人谈判。

  简直是一团乱麻。

  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是谭稹、王安中之辈弄权,以至于整个燕山府地界局势瞬间糜烂成眼下这个样子。

  童贯心里很愉快,赵官家连夜召见他问策,毕竟相比于大部分不懂兵事的文臣,以及很难信任的武将,童贯现在居然又成了最可靠的那个崽儿。

  想起谭稹趁他落权的时候私底下玩的勾当,童贯满眼冷意,直到一名军将策马来到他身边,这个长胡子的宦官才抬起头,露出温和笑意,“杨可世,你原是西军大将,听说你先前与刘陵熟识,不知道,能否为本官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呼姓名本就是一种蔑视,但杨可世因为先前燕京的事连吃一嘴挂落,官职不断贬谪,但好在因为有刘陵在赵官家面前说了话,所以虽然贬谪,但命还是保住了。

  这次童贯同时身兼真三公之职,加封徐、豫两国公,领枢密院,同时担任河北、燕山府宣抚使,算是直接把谭稹的权又拿回了自己手中。

  朝中,更是有劝官家封其为王的声音大宋祖训:得燕云者可封王。

  身兼国家重任,又有封王之呼声,所以他面对杨可世这种武夫的时候,先天性地带有一种傲气。

  杨可世垂下眼帘,听到刘陵身死的消息后,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惋惜。更何况人已死,也犯不著再去说坏话,思忖片刻,回答道:“陵,实忠于国,私于家。”

  忠国,爱家,没其他毛病。

  童贯笑了一声,顿时道:“当今大宋,忠国者不差他一个,但若是私于家者,又岂能一心忠国?”

  “杨可世,你与刘陵相交莫逆,现在替他说好话又是何必,哼,我倒是听说,此人颇有胆略,但横行不法,曾在北地劫掠商贾”

  “童相公!”

  杨可世忽然抬起头,死死盯住他,一字一句道:“既然刘陵已死,何必再朝他身上泼水?这天寒地冻的,水落地,冰住的可是人心!”

  “放肆!”童贯见他语气越来越不尊重,心里当即恼火起来,骂道:“若不是本帅这次看你以往功绩想著拉你一把,杨可世,你岂能再站在这儿?”

  杨可世语气当即软了一些,犹豫片刻,“相公于末将有恩,自然谨记,但刘陵已经为国”

  “是不是为国还不一定呢。”

  童贯冷笑一声,战马迈动脚步,载著他前进,杨可世讷讷低下头,刚抬手准备牵动缰绳,甲胄底下陡然传来一阵冰凉,却是衣服内衬破了个洞,手肘直接和冰凉的铁甲接触,冻得他哆嗦了一下。

  官家的意思是,燕山府至少要保留下来一半。

  但不管是横著切一半,还是竖著切一半,都肯定是要死人的。

  “杀!”

  刘陵抽刀指向前方的时候,脑海里想起的是自己当初死守渔阳,辽兵即将攻上城头,而郭药师那时候带著骑兵从辽军后方大营中穿营而出,径直击溃了整支辽军。

  而现在,这一幕又在重新上演,只不过,现在救场的人是他。

  平州兵士气疲弱,短时间内其实根本拉不起来,他们不信刘陵,后者在外手头窘迫,也拿不出多少钱粮犒军,最多勉强供应军粮。

  但原先属于刘陵的那二千多步卒,此刻看到常胜军在攻城、尤其是看到城墙外那座堆彻的尸山后,刘陵下令后,所有人都如同发了疯一般准备扑上去厮杀。

  他们忠于刘陵,是因为后者善待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而现在,他们的家人就很有可能躺在尸山里面。

  前军不管不顾地开始前推,刘陵无意控制,而是尽可能地调动另外的平州兵,做好准备在后面接应,就在这时候,哨骑赶到身边,沉声汇报导:“涿州城南面有一支宋军,也朝著那些常胜军去了!”

  战场是兵事所在,所以出战前,往往都有一些迷信的说法,比如说风吹断大旗,马车车辕忽然断裂开,都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征兆。

  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友军是宋人更不吉利?

  刘陵心里下意识念了声南无量天尊。

  “报!”

  前军的骑兵不断赶回来,大喊道:“发现一支宋军,已经和常胜军厮杀起来了!”

  “报!宋人和常胜军高凤部鏖战厮杀!”第二道军报紧接著送过来。

  刘陵脸上顿时露出些许愕然,他都能看出,那支常胜军明显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只要宋军狠狠一拳现在宋军打过来,倒好像是给他们顺了气?

  鏖战,意味著难解难分和僵持。

  想都不用想,宋军的兵力应该不少,肯定能超过那支常胜军,所以你是怎么做到跟城外那支常胜军“鏖战”的?

  “高凤”刘陵认识这人,对方某种层面上来说,比当初的张令徽地位更高些,但为人比较低调,似乎权力野心也不怎么大的样子,所以多少有点名声不显。

  他心里依旧谨慎,但面上则是高呼道:

  “诸位,宋军已至,等攻破这支常胜军,咱们涿州就太平了,本将军会为你们邀功请赏,告诉他们,这里是谁的地面!”

  打著刘字旗号的前军开始稳步推进,因为一路都是急行军,来不及再做新的旗帜,因此,军中旌旗和各色令旗号旗显得有些稀疏,有一部分,依旧用的是常胜军旗号。

  在他们靠近时,一小队骑兵策马出阵,打著旗号靠近宋军的军阵,准备告诉他们己方是友军,尽可能地避免误伤。

  但在这四千多“常胜军”出现在战场以北的时候,大量的宋兵转过身,露出惊愕的神情,尤其是当他们把目光放在不断接近战场的那上千兵卒身上,目光里面顿时又多了一层惊恐。

  那些打著刘字旗号的兵卒在看向这边的时候,哪怕隔著很远的距离,也能清晰感受到他们身上如火山般即将喷发而出的怒意,如北风般,迎面而来,刮得人心里一缩。

  最可怕的是,这些兵卒打著常胜军的旗号。

  紧接著,还没等那位主将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不少宋兵竟然就已经开始丢盔弃甲,大喊著郭药师来了。

  然后整个战线瞬间崩了。

  这一幕实在是荒谬到极点,刘陵在后面看到都气笑了,骂道:“对面的主将是哪个?”

  “将军,他们旗面上好像是大宋什么官”

  “名字。”

  “也看不清楚,好像是辛兴什么的来著。”

  

第75章 都看好了,宋人是这么用的

  刘陵对这个时代的刻板印象没有那么重,历史这玩意也不是一家之言,譬如金宋辽三国史书,讲究的是各有突出侧重,在很多历史事件上记载的人物事迹甚至都有偏颇,到底该信哪个,也只能说见仁见智了。

  譬如说郭药师,譬如说蔡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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