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65节

  旁边,立刻响起公主期期艾艾的声音,同时,还有不安分的手伸过来。

  “刘郎,妾身服侍你脱衣。”

  清晨,一队队皇城司的差役和禁军进入驿馆,进去之前面色不屑,进去之后如临大敌。

  五百名骑兵都歇在驿馆内,住在刘陵身边保护,这时候都按刀冷冷看来,一股子金戈铁马的肃杀气息迎面而来,那些禁军和皇城司的人虽然都是选拔过来的精锐,但毕竟比不得那种杀人如砍草芥的老卒。

  这次他们没能直接进入,只能在门口僵持著,等刘陵伸著懒腰走出来,随意挥手示意两侧士卒退下,为首的禁军首领忍住心里的怒意,对著刘陵恭恭敬敬地说著应该注意的事项。

  圣旨,昨天就宣读过了,今日也就是裨补缺漏说点额外的细节,顺带著,再度送来了纯粹装裱门面的纸甲。

  而且还有

  穿著大宋宫装华服的辽国公主缓缓走出,大宋帝姬的地位其实比较一般更何况,辽国公主某种程度上算是亡国妇人,但是因为刘陵,上头的人三令五申警告他们必须得表达出尊敬。

  至于说怎么表达?

  顶头的上官没说,反正不是他们亲自出来丢脸。

  刘陵跟禁军首领说完话后,回去在亲兵的帮忙下穿戴好甲胄,然后没有戴兜鍪,而是弄了个简单的发冠,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身后,平时清洗的时候很狼狈,但这时候,显得无比潇洒自若。

  二十七岁,其实已经不能算年轻了,但将发冠挽起后,刘陵脸上,既有年轻将军的英武面相,更有岁月沉淀留下的痕迹,走出来的时候,让人眼前一亮。

  禁军首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叹息一声这位刘大帅的卖相当真是上等,然后醒悟过来,赶紧请刘陵和他的亲兵们上马,进入仪仗队里,辽国公主,则是登上辇车。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刘陵轻轻揉著白马的鬃毛,这厮似乎也明白排场,走出了一个威风八面的架势。

  两年前在街边高呼著把自己香囊汗巾砸向刘陵的少女们,两年后,有些已经嫁做人妇。

  街面上,仪仗队缓缓前行,仿佛两年前的盛景再度重演,不仅是妇人们看到那张熟悉英俊的脸庞时咬著嘴唇暗自神伤幻想,大宋京城的老少爷们也比两年前更给面儿。

  无数酒楼里,说书人们惊堂木一拍,今日说的都是刘大帅自布衣起家,在燕地发迹,两年里身经百战的故事。

  两年时间,以普通士卒转变为万军之首,这其中的曲折,大部分人是听不明白的,但是只要稍加更改,就变成了《说刘全传》,尤其是那一句“本将为大宋流过血”,当真是慷慨激昂,老少皆知。

  涿州城内,刘陵不得不将北往,于是抗拒郭药师的命令,放出知州蔡靖,与其歃血为盟,宁肯受郭药师惩罚,也不肯坑害至交。

  百骑破金营的故事,更是被一遍遍传颂的越发离谱,到最后,成了刘陵匹马单枪杀入金人营中,把金国二王子完颜宗望打至跪地,就为了当他的面抢他老婆,故事的主旨,也成了刘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背后,也传出了无数八卦。

  纵然官场上素来排挤武夫,但民间,还是喜欢那种快意恩仇的节奏。那正好,刘陵身上有很多能让他们喜欢的故事。

  京城内喧嚣的声浪,一直传到皇城中。

  皇城城头,一袭龙袍独立,宰相和几名大臣在旁边陪同,不知道如何劝说。

  在他们的目光中,仪仗队已经慢慢接近,学士赵良嗣抬手指道:“那便是燕地的节帅刘陵。”

  “不。”

  赵官家出神地看著,他站在城楼上看的更为清楚,心里喜欢刘陵那副洒脱扮相,听见赵良嗣说话,立刻傲然道:

  “这是朕的节帅。”

  今天发癫的似乎不只是城内百姓,按规矩,这时候肯定是官家得在殿里等候,奈何他硬要到皇城城头上看著刘陵过来,已经是大为不合规矩。

  但一帮腐儒而已。

  宰相王黼看著几个面露不悦之色的大臣,他虽然是主和派,但最擅长的,还是逢迎。

  他心里清楚官家为什么要如此赏脸。

  等仪仗队过来后,禁军和皇城司的人看到城头的那一抹龙袍,慌的立刻停住,刘陵和身后五十名老卒翻身下马,对著躬身施礼。

  片刻后,那一袭龙袍翩翩走下城楼,城门打开,刘陵低头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听见面前传来温和含笑的声音。

  “平身吧。让朕好好看看,为国为朕尽忠的将军。”

  

第104章 某年某月某日与刘将军,作者:易安

  居士

  后苑,侧殿,赐座,漂亮宫娥。

  宫女替刘陵倒上恰到好处的茶水,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开来,官家先是自顾自地品茗,刘陵也没客气,端著茶盏一饮而尽。

  看著刘陵丝毫不做作客气,赵官家脸上反倒是露出几分满意神色,端详著刘陵,道:“这次燕地之事,你出力甚多,刘陵,我,对你很满意。”

  刘陵放下茶盏,沉声道:“末将受国恩,尽忠而已。”

  “你瞧,又在跟朕客气了。”赵官家抬手笑著指了指他,旁边的老太监恰到好处地补充道:“刘将军为国羽翼,为人谦逊知礼”

  老太监很会说话,赵官家并没有因为他忽然插嘴而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刘陵面色平静地低头看著茶盏,聚精会神地研究茶盏表面到底有多少花纹。

  “刘陵啊,有字么?”

  “臣,无字。”

  “朕今日赐你个字如何?”

  “臣谢陛下厚恩!”

  赵官家沉吟了片刻,缓声道:“不若,叫中正?似乎不妥那么,叫安国吧,陵者,安息庄重之处。所以朕希望你所镇之地,处处安宁太平,是为安国。”

  “臣,谢陛下赐!”

  “安国啊,”赵官家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来到刘陵面前,刘陵没有再坐著,也跟著一同站起身,因为身躯高大健硕,一时间,竟然隐隐高过赵官家。

  后者似乎没有注意到,反倒是欣赏地捏了捏刘陵的肩膀和肌肉,笑道:“朕刚才摸到的,是伤疤?”

  “是,臣在燕地身经百战,时常披坚执锐亲自攻坚,承赖天恩侥幸不死,今日才得以目睹陛下天颜。”

  官家微微颔首,片刻后,忽然问道:“听说将军在燕地大败金人,那么,金人究竟是否能战,还有”

  他盯著刘陵追问道:“北地可战之士,究竟有多少?”

  刘陵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官家这般直接发问,一时间,气氛陡然凌厉了许多。

  走出殿外的时候,在外面等候的是郓王,两年没见,他脸上多了些胡子,看到刘陵时更加热情。

  “小王,见过刘将军。”

  朝廷毕竟还没把节度使的实封文书发下来传遍各处,因此虽然都清楚刘陵已经是镇远军节度使,但郓王这边不会逾矩称呼,对著刘陵恭恭敬敬施礼后,他主动道:

  “辽国的公主,今日需住在宫中,由贤妃娘娘照顾,在龙德宫住三日。宗正府要记录姓名,三日内准备大婚,三日后,以尚公主之礼送她回来,这事,须得是提前跟将军说明白。”

  刘陵微微颔首,跟在郓王身后,一路出了宫庭,随口回答一些小事的问题。

  到了外面,郓王示意刘陵跟自己同乘一车,刘陵愕然道:“大王,这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

  “无非就是台谏官风闻奏事罢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郓王懒洋洋地回答一句,等落座后,主动道:“将军,是不是疑惑为何朝廷要如此繁琐?”

  “末将只是听从吩咐,心里并无猜忌。”刘陵立刻答道。

  “唉,你放心吧,这儿说话,没人会听得到的。”

  郓王微微掀起帘子,让刘陵看到跟著马车慢慢前进的差役,笑道:“这些都是皇城司的人手,如今是我在管,你有什么疑虑,大可以跟我说,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刘陵心里默默思索著。

  郓王这番举动里,拉拢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刘陵能理解郓王是想要结交一些比较强大有魅力的人,但自己是在外领军的大将,而且身份特殊,你郓王直接与我这般亲近,真不怕你爹弄死你?

  “实不相瞒,小王只是听说,最近京中的半成生意,都被刘将军手下的人包了?”

  有宋一代商业繁盛,汴京为最,十成里面哪怕只占了半成,也是极为恐怖的收益。郓王是皇子,又得到今上的宠信,本身对于那张位子也极有想法,所以平日里就需要著意笼络官员。

  除了帮忙经营人事,这随手打点几个人后,那俸禄就立刻跟不上花销了。

  刘陵心里明白,郓王看似是想在他的生意里掺和一手,实则,还是为了加深跟他的关系。

  然后,再联想到赵官家跟他奏时说的那番话,这大宋朝廷上下似乎有不少人的目的似乎都已经表露出来了。

  刘陵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将军是同意了?”郓王大喜,他刚才允诺会帮助刘陵扩大生意,打压对手,同时,也隐晦地表达出会透露给刘陵更多关键消息。

  毕竟他手里握著皇城司,这玩意在汴京跟明代的锦衣卫差不多,掌握京城里的大小事务,但是只能看著不能狠狠捞好处,还是让郓王著实有些郁闷。

  而刘陵只是指头缝里露出一点,都够郓王一个月满打满算的花销。

  “可以。”

  刘陵微微颔首,思忖片刻,比出一个“耶”的手势。

  “这个数,大王满意么?”

  “二千贯?”郓王咽了口口水,虽然这数目已经不少,但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如果能再多一千贯。

  但还没等他说话,就看见刘陵摇摇头,嘴里轻飘飘道出两个字:“二万。”

  一个月二万贯!

  郓王哆嗦了一下,刚才勉强撑起的那副气势直接崩塌,眼神陡然热切了许多。

  他不是不敢拿,毕竟赵官家宠信他这个儿子,他烦的就是被那些该死的谏官抓到痛脚,一遍遍拿出来说,现在只要刘陵明面上给他两间铺子,或者是派几个掌柜跟他做生意,然后再小心遮掩一些就没问题了。

  “但是,我希望大王也能行个方便。”

  刘陵知道,郓王听过话之后,可能回去还要再跟官家复述,但刘陵还是道:“燕地缺粮严重,城外人烟断绝,城内易子而食,希望大王能给我京中卖粮商贾的名字住址”

  “这个,我怕是也不好出面跟他们谈。”

  “无妨,我只需要名字后,亲自登门跟他们谈。”刘陵需要的只是郓王这块敲门砖,因为他手下北地商贾在河北、开封府一带大肆购粮,使得粮价难以控制,本地粮商们不满,联手拒绝再给他们供粮。

  两人在马车上谈完话,把刘陵送到地方,郓王忽然凑过去对他又说了一句:“除却辽国公主外,官家那边,已经决定将本王的妹妹嫁给你,但是这事暂时还只有几个人知晓”

  “多谢大王告知了。”刘陵打断他的话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告辞下车。

  郓王有求于刘陵,所以才对他极其客气,但对于那些商贾,他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他当夜派了人手去各处警告一遍,那些商贾慌的连夜想去城外驿馆拜访刘陵,却被告知刘将军还在城中游玩,暂时不在。

  汴京外城区某处铺子内,赵明诚夫妇俩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毛皮,想要告辞离去,这时候,一个穿著普通的大汉正坐在铺子里,听见他们夫妻俩相互的戏称,忽然抬起头。

  “谁是易安居士?”

  妇人转过身,微微蹙眉看著面前身形壮硕的大汉,对方穿著普通,但眉眼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你是易安居士?”

  壮汉看著她,脸上似乎很清楚知道易安居士是个妇人。

  赵明诚不动声色地将妻子挡在身后,温和笑道:“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可是刚才我等夫妻玩笑话,兄台可是有何见教么?”

  “某姓刘。”

  壮汉懒洋洋地靠在一块皮毛上,问道:“尊驾莫非姓赵么?”

  语气里,颇有些地痞的无赖,赵明诚眉头皱的更深了,但一时琢磨,没听出话语里面是什么意思。

  “在下确实姓赵。”

  “贤伉俪可是囊中羞涩?”

  “是。”赵明诚坦然承认。

  刘陵抬手指了指周围的各色皮毛,笑道:“今晚我看你二人甚是面善,这铺子里的所有东西,你们随便挑,只要喜欢就可以拿走。”

  “无功不受禄,兄台好意,我夫妇心领了。”

  赵明诚缓缓道:“只我夫妇二人虽然日子清贫,但也不受这种好处,还望兄台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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