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第1148节

很快,这位兵部令吏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密信,双手呈给宁则远:”宁侍郎,这是章尚书给您的私信.”宁则远的另一个身份是兵部右侍郎,左侍郎则是秦风的亲家刘兴文.所以兵部的人称呼他为侍郎,而水师的人则称呼他为统领.

宁则远有些迷惑地接过信封,既然是私信,为什么又动用兵部专门的令吏来送这封信?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撕掉火漆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件,先是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这才逐字逐句的读子起来.

“出了什么事了?”何鹰低声问道.

宁则远将信递给了何鹰,喜气洋洋的对那个令吏道:”辛苦了,就在宝清休息两日再回去吧,回去之后告诉章尚书,就说我多谢他了.让他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常宁郡,鲜碧松脸色阴沉的坐在大案之后,桌子之上摆着一封墨迹未干的奏折,此刻,他正死死的盯着这封奏折.

大堂之外传来脚步声,副将徐俊生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大将军,您也该知道了吧?曹辉想干什么?他眼里还有我们这些人吗?挑这个时候下手,是想置亲王殿下于死地啊!我们与明人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什么时候是肯吃亏的主儿了.”

鲜碧松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极其阴冷,倒是让徐俊生吓了一跳.

“大将军!末将听说,亲王殿下本来在越京城被奉为上宾,但现在,已经被限制了行动,所有人都被拘禁在驿馆之中不得踏出一步,看守驿馆的人也换成了鹰巢的鹰隼,这意味着什么,您应当很清楚吧,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鲜碧松幽幽地道:”还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少,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至少军中的高级将领们,差不多都晓得了.”徐俊生道.

砰的一声,鲜碧松抓起砚台,重重地摔在地上,眼中几欲喷火.

“大将军,我们……”

“现在你马上去办一件事,告诉那些将军们,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出去,哪些知道了这些事的中下级军官,立即给我先拘起来.

“大将军,您这是要干什么?”

鲜碧松冷冷地道:”干什么?你想让军中先乱起来吗?这岂不是正中明人下怀,军队不能乱,这件事情,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我自有主意.”

徐俊生瞟了一眼桌上的奏折,低声道:”大将军,末将愿意副署.”

“滚!”鲜碧松横了他一眼,”我们两个,不能都掺合进这件事中去,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你不是不清楚.现在你一定要稳住军中情绪,那些传播此类消息的人,一律逮捕.看起来我们军中还真是有不少心怀叵测之徒啊,还有常宁郡也要都给我紧张起来,对方既然下手了,肯定手段会连二接三.”

“知道了.”徐俊生犹豫了片刻:”将军,末将觉得人多力量大.”

“越是人多,越是坏事!”鲜碧松摇头道.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有意为之

郭显成怒气冲冲地走在通往首辅府后花园的小道之上,陪同他一起前来的田府大管家不得不一溜小跑的跟着,努力的陪出一副笑脸,看起来先前郭显成对他极是不客气.宰相门子七品官,像田府大管家这样的角色,即便是在长安这样高官显贵多如牛毛的地方,那也是叫得上名号的,能给他脸色看的人,还真不多.

不过郭显成偏偏就是其中的一个.

“大帅,大帅,我家老爷此时正在午憩,我家老爷有这个习惯,大帅想必也是知道的.”气喘吁吁的管家道,郭显成要闯进来,他拦不住,当然,也不可能招呼府里的家丁硬拦.

“有这个习惯又如何,今儿个也得改改!”郭显成恶形恶形状地道,”一天不午憩死不了人,伤不了身.”

管家顿时哑口无言.

郭显成突然停了下来,前方浓密的树荫之下,一个穿着短褂子老者正躺在一张凉床上,身边几个穿着同样清凉的丫环拿着扇子在那里轻轻摇着,看到郭显成突然出现,都是齐声掩嘴轻呼着站了起来,像是一只只受惊的小鸟,飞到了后面的树林之中.

郭显成有些尴尬地停了一小会儿,先前倒是没有虑到这一节,竟是冲撞了田汾的内眷.

但也只是略停了片刻,他便又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田汾伸着懒腰从凉床之上坐了起来,无可奈何地看着郭显成,”恶客上门了.”

田汾在大牢里呆了不短的时间,随着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天牢里布置得再舒适,他这个年纪也不大适合呆了,再加上勃州之乱持续日久,齐国现在的舆论慢慢地从谴责朝廷逼反周曙光到现在开始转向,攻击周曙光大逆不道,田汾也便乘机从大牢里回到了家中.

事到如今,齐国上下已经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之坚决,勃州之乱虽然被限制在了勃州境内,但混乱却波及数郡之地,皇帝却一点招安的意思都没有,这是不剿灭便不罢休的意思了.再者田汾当时迫于压力被罢相,但皇帝宁可将相位空悬也不再拜相,这是要干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田汾在首辅一位之上已是多年,对齐国内务熟练之极,他离开了这个位子之后,齐国内政在运转之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问题,呼吁他重新出山的势头也慢慢地强劲了起来,眼见着便是要重新正大光明的掌权了.

郭显成虎着脸走到了田汾面前,一屁股坐在了田汾的对面,”首辅,你女婿干得好事!”

“他又干了什么事让大帅如此恼怒了?”田汾笑着问道.

“首辅,不要说你不知道.”郭显成没好气地道.”我可是知道,便是今天,已经有好几拨人上你门了.”

“所以你便也来了?”田汾呵呵地笑了起来,”大帅,这你可欠思量了.”

“没有什么欠不欠思量的.”郭显成不满地道:”事关亲王殿下安危,郭某如果不来,那成什么人了.我们是要发展水师,是要建造更多的战舰,但区区一个宁知文,便能起到改天换地的作用?他怎么能跟亲王殿下相比?”

田汾深深地看着郭显成,有些无奈地道:”是啊,宁知文的身份,作用怎么能跟亲王殿下相比呢?那你说说秦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居然还放出风声要扣住亲王殿下来换宁知文?这消息从越京城传到我们长安,未免太快了一些吧?”

郭显成不由得一怔,他心忧曹云的安危,倒真是没有思量这里头的关窍.

“私下里小道消息风传,官面之上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秦风真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低调啊?这宁知文在明面之上是楚国的一方大员,敢问秦风有什么理由为宁知文出头啊?就因为他是宁则远的老父?”田汾接着问道.

“还真是没有想思考这个问题.”郭显成终于变得有些冷静了下来.

田汾冷笑道:”秦风倒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借着这个机会,又开始离间亲王殿下与皇帝陛下了.”

“离间?”

“你不是已经跳起来了吗?”田汾敲着竹床,看着郭显成,”这两天长安城中跳起来的人可真是不少.这其中有不少世家豪门的人,但也有许多像你一样的人.你可知道,这样跳起来的人越多,皇帝陛下心中便愈会不安嘛!”

郭显成心中微惊,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按田汾的说法,自己这样做,岂不是把亲王殿下又往泥坑里再推了一把?

看到郭显成有所明悟,田汾叹了一声:”连你也跳了起来,我就知道问题有些严重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军队.如果像鲜碧松那样手握重兵的将领也因为此事而跳了起来的话,那事态才是真的严重.”

“只怕真会出事.”郭显成不安地道:”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情,鲜碧松应当先与我通个气儿,但到现在,他那里太安静了,我担心他会直接上折子.”

“上一次的事情,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让陛下稍稍放下了心思,但很显然,陛下并没有将念头按下去,这一次曹辉的举动,不仅是为了水师,更是陛下想要钓鱼啊!”

“你是说曹辉的所作所为,你并不知道?”郭显成有些不信.

“大帅,曹辉是我的女婿不假,但你别忘了,他还是鬼影统领,是直接受陛下指挥的.”田汾翻了一个白眼,”你觉得曹辉做什么事,都会来跟我报备一声吗?在很多问题上,我们翁婿两个人的意见都是尖锐对立的,这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以为平素你们不过是在做戏罢了!”郭显成讷讷地道.

田汾哼了一声:”谁说武将心思浅来着,你这脑袋瓜子就七窍灵珑嘛,这样的事都想得出来.这一件事一出,我就知道陛下对于亲王殿下终是不放心,这是要趁着亲王殿下不在国内,要趁机清洗一波呢!这时候,谁跳得欢,谁跳得高,接下来就等着被陛下收拾吧!至于说用宁知文来换取水师的事情,只不过搂草打兔子,顺带着的事情,能搞到更好,搞不到也无所谓.”

郭显成霍地站了起来,转身便欲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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