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第146节

破财免灾,官家的大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上万斤征来的粮食集中在了村正王厚的院子里,十余辆装得满满的马车,已经准备出发了,从大王庄到县城,足足五十余里的距离,这样的天气之下,起码得走两天。

大王庄的村正王厚,在庄子里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读书识字的他,早年在县里闯荡,一直做到县老爷的刑名师爷,对于大王庄的人来说,那可就是大人物了,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大王庄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吃远冤枉官司,即便有人出了一点什么事儿,在他的面子下,也是早上抓晚上放,从来没有吃过苦头,光是这一点,便让他在庄子里德高望重。

不过做刑名师爷,自然亏心事也做得不少,短短的二十年功夫,王厚便积攒下了偌大一笔家产,所谓吃完原告吃被告,做为县老爷的刑名师爷,他不想发财都难。或者是因为那些年内做了太多的亏心事,王厚结亲虽早,却迟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过了四十岁之后,王厚终于慌了,在拜访了一位有德高僧之后,王厚辞去了刑名师爷的位置,回到了老家大王庄,不吝钱财,为庄子里的老乡修桥铺路,设馆办学,说来也巧,回到大王庄的第二年,王厚年岁已的夫人竟然老蚌怀珠,怀胎十月过后,为王厚产下一女。这让王厚大喜过望,从此以后,做善事更加是不遗余力。

不过自从生下这们名叫王月瑶的女儿之后,王夫人却再也没有了动静,哪怕王老人为王厚再娶了一个年青的妾室,却仍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至此,王厚却也死了心,认为自己年轻之时做孽太重,老天爷在惩罚自己,能让自己有个女儿,已经是开恩了。

如今王厚已经六十出头,在大王庄担任村正也已经快二十个年头,而女儿王月瑶也已经十八岁了,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女儿,家里上上下下自然都是宝贝得不得了,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王厚更是不惜重金,延请县里名师在家里教女儿读书。女儿也是自小聪颖,学什么会什么,常常让王厚哀叹,女儿要是一个男儿身的话,王家绝对要出一个状元,可惜月瑶是女儿家,却只能养在深闺人未识了。

随着月瑶一天天长大,掌家的权力,却也慢慢的在向着王月瑶手里倾斜,虽然年纪轻轻,但经常跟着父亲一起去城里自家商铺里去玩耍的她,居然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商业天赋,在她接手之后,王氏的商铺生意,每年的利润打着滚儿的往上翻,如今生意已经做到了郡城去了。

书读得多,见识自然就更广,主意也便拿得正,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王月瑶也经常出去巡视自家商铺,眼界自然也就更开阔,可这却让王厚旧的烦恼刚去,新的烦恼却又来了。

十八岁的大姑娘啊,竟然还连一门亲事也没有结成。这在大王庄来说,可是前所未见,大王庄的姑娘,超过十六岁还没有嫁出去,那便是老姑娘了,即便是放在整个丰县来说,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那也是极其罕见的,要么是极丑,要么便是有其它问题,可自己的女儿明明花容月貌,有人有人,要才有才,当然,还有财。

当然王厚也知道,问题并不在别人身上,而是正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女儿读多了书,这些年又掌管着家里的生意,眼界开阔,一半人哪里看得上,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求亲,其中不乏县里的头面人物,但在女儿眼中,一个个的全如土鸡瓦狗一般,被她贬得一钱不值,要是逼得急了,便扬言要离家出走,这可是要了王厚的老命了,一家人都将这个女儿看得命根子一般,那里还敢逼着她,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可这年纪,却是一年比一年大了,为了这个,王厚可真是不知急白了多少头发,苦口婆心也好,义正言辞也罢,女儿一妈是软硬不吃,从小娇生惯养,言听计从的恶果,这个时候便显现出来了。

这一次县里摊给大王庄的一共是五万斤粮食,庄子里百姓凑够了四万斤,剩下的一万斤,却是王厚从自家在县里的粮铺里直接提出来,当然此举,让庄子里的百姓感激莫名,至少这个冬天,他们可以勉强裹腹了。

“爹爹,一路小心啊。”裹在厚厚毛裘之中的王月瑶,只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蛋,忧心忡忡的看着王厚,“前一阵子县里铺子里来的人说,雁山之上聚集了一股乱匪,已经有好几个庄子遭了灾,死了不少人,雁山是我们大王庄去县城的必经之路,还是多带一点人手的好。”

听着女儿关心的话,王厚却是不大在乎,“瑶儿啊,不用担心,我们大王庄可不是那些村子可比的,瞧瞧,这一次我可是带了三十个人呢,人人都有武器,我王某人在丰县可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好歹也还有些声望,再者,不是还有陆兄弟在么?以徐兄弟在江湖中的声望和功夫,那些小毛贼岂是他一合之敌?”

站在王厚身边,一个身材魁武的大汉冲着王月瑶笑道:“大小姐放心,有我陆某人在,那些小毛贼敢来找麻烦,正好收拾了,拎着他们的脑袋去县里领赏去。”

王月瑶点点头:“那一路之上便有劳徐叔了。”

“好了瑶儿,你快进房去吧,这外头这么冷,可别把你吹病了,这条路我这一辈子也不知走了多少趟了,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县城里去。”王厚笑着转身,爬到一辆马车之上,挥了挥手,“走了走了,出发,抓紧时间呐,这大雪天的,要走一两天呐,都仔细一点,千万不能伤了牲口,不然可就麻烦了。”

看着十几辆马车排成一行,举着火把,顶着风雪向外走去,王月瑶却仍是显得满脸愁容,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着远去的车队。

“大小姐回去吧,这么多人,还有陆一帆这样一个七级高手保护,不会出什么事的,说不定雁山的那一群土匪早就被官家剿灭了,只是消息还没有传来而已。”身后,大管家王保宽慰着王月瑶。

“哎,也不知是怎么的,我今儿个一天都眼皮狂跳,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总感到要出什么事儿的。”王月瑶叹气道:“要不是官家催得紧,怎么也要等这场风雪停了,都打听清楚了才能上路。”

“大小姐多虑了,那陆一帆不是武道高手嘛,他可是大小姐您花一百两银子一个月请来的,这钱,可比咱们县老爷的薪饷都高了,真是想不通他怎么这么值钱?”

听到王保的抱怨,王月瑶却笑了起来,“管家,那陆一帆可是武道修为七级的高手,别说咱们丰县了,便是在郡城,那也是响当当的高手呢!不出大价钱,人家会来?”

“既然如此,大小姐还担心什么?”王保笑道。

“也是。”王月瑶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管家,那个人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么?”

听了王月瑶的话,王保摊了摊手,“咳,还是那样,痴痴呆呆的,给他吃就吃,给他喝就喝,可问什么都是不言不语,大小姐,这人该不是一个傻子吧?”

“不会。”王月瑶摇头:“别看这人脏兮兮的像一个乞丐,但他身上的衣物,可都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而且他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却还能活着,显然不是一般人。先好生招待他,请大夫来给他瞧伤,再者,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大夫哪里叮嘱他,嘴要紧。我总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大小姐就是心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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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风雪之中有客来

寒风呼啸,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随意飞舞,落在地上,沾在树上,最终与那无尽的白融为一体,让这世界更添一片寒意。

路边的一幢茅屋在大风之中不安地颤抖,每一片雪的落下,似乎都让它孱弱的身躯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屋顶之上,已经落下了厚厚的积雪,最下面的凝结成冰,已经与茅屋连为一体,最上面的浮雪在大风之下,不时飞起片片腾雾,落下屋顶的同时,也让它能继续苟颜残喘。

墙壁是用一块块草席构成的,也不知有了多长时间,到处都是破洞,风从破洞之中灌入,发出尖锐的啸叫之声。

屋里的温度比外边高不了多少,但却能给人一种心理上的热乎。这样的天气,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人出门的。不过今天,这破败的茅屋内,却居然有了客人。

一堆火毕毕剥剥的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并没有为人提供多少温度,两个人盘膝坐在火边,一人裹着厚厚的毛裘大衣,却仍在瑟瑟发抖,看起来恨不得将火抱在怀里,另一个却只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夹衣,神态悠闲,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架在火上烤着的一只兔子,不时会从地上的一个袋子中摸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洒在兔子身上,随着他每一次的动作,茅屋之中飘声一股浓郁的香气。

“这地儿不错啊,阿嚏,阿嚏!秦风,你也看上这里了吧?这他娘的就是太冷了一点,阿嚏!”一边揉着通红的鼻子,舒畅一边看着对面的家伙。真是气死人啊,自己冻成了狗,那家伙却只穿了一件夹衣却仍然若无其事。

“一位医道通神的大神医,要是把自己冻病了,倒也是奇事一件,嗯,我真想看看你是怎么给自己诊脉看病的呢?”秦风咯叽咯叽笑着,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带这样的啊!”舒畅揉着鼻子,哼哼唧唧地道:“医者难医己病,这都不知道啊。哎,想当初,自己要是多分一点精力去多练练武功就好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狼狈。”

“现在也不晚啊。”秦风将手上的烤兔翻了一个边儿,道:“你如此聪颖,天资又如此的好,只要沉下心来,让自己变强并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吧!”舒畅却是摆摆手,“一心不能二用,现在我这点武功,对付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能自保就行了,哪有时间再去练功夫,光是医道这一门,就足够我这一辈子忙活了,一心挂两肠,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一事无成。反正有你这样一个大保镖跟在我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秦风大笑。

“你应该感到庆幸有我跟在你身边。”舒畅摇晃着脑袋,“有了我,你至少多出几条命来不是?”

“那倒不错。”秦风这一次罕见的没有与他斗嘴,“你医道已近通神,以前作战之时,只要想到你在营地里等着我,便平添了几份力气。”

“什么医道通神啊。你是没有看过李清大帝的笔记,他的笔记里记载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神迹呢!”舒畅叹着气,“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向那些事情看齐,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希望。秦风,你相信有什么医术能够将一个人的脑袋换在另一个人的头上,将一个人的心挖出来去装在另一个人的胸腔里吗?”

秦风微微一怔,没有直接回答舒畅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一直在跟我说着李清大帝,可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千年以前的家伙,与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舒畅呵呵一笑,“我们这一门的祖宗,千年以前,便是跟在李清大帝身边的御医,千年相传,到了我这一代,便只剩下两个人了。”

“两个人?嗯,这么说来,你还有一个师兄或者师弟?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秦风好奇地问道,第一次听舒畅说起他的底细,以前两人虽然相交颇深,但秦风却从来不去打听对方的**。

“不是师兄师弟,而是师妹!”舒畅苦笑一声。

“师妹啊?”秦风有些暖昧地笑了起来,“师兄师妹,长年累月在一起,那可是很有些说法的哦!”

哼哼哼!舒畅一张脸却苦了起来,“等以后有机会你见到她,再来说这个问题吧!”

“看起来你倒是挺怕她的,师兄怕师妹,倒也奇怪,除了一种情况除外!”秦风笑着撕下一条兔腿,递给舒畅,“来,吃一点,热乎热乎!”

接过兔腿,舒畅笑道:“有机会见到她的话,你便会明白的,算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你相信大帝笔记里记载的那些事情吗?说得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关键是,我们这一门的祖先,在留下的东西里,居然附和着大帝的说话,还说亲眼见过这样的大手术,大相信吗?”

“我相信。”秦风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