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第517节

自从曹辉来后,拓拔燕就一直坐在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墙,上身笔直,看到曹辉直视着自己,他却是摇了摇头:“多谢曹大人好意,我会回抚远去。”

拓拔燕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头,这一路逃过来,吴京也见识过这位年轻人寸不出穷的手段,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位的指挥,只怕他们一个个老早都被抓回去了,吴京自然是希望这位有大才的家伙,继续为自己效力。

“拓拔将军,我说名直白话,你们蛮族在明军手里,这也吃了败仗,接下来明军必然会大举进军,合围抚远四郡,你们最终的结局,不是在抚远战死,便是又要重新退回到大山中去,你年纪轻轻,何必再去冒这个险,不如跟我一起去齐国。”吴京道。

拓拔燕脸上神色不变,冷冷地道:“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何惧哉?既然殿下已经有了曹大人保护,我在呆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就此告辞,我这便启程去抚远。”

他霍的站起,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下来,拿眼睛看着小乙与铁青,两人面露难色地看着拓拔燕,拓拔燕只是嘿嘿一笑,也不多话,直接向外行去。

“拓拔将军请留步。”曹辉招呼道。

拓拔燕回过头来,“曹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现在外面搜捕并没有放松,你孤身一人,想回抚远只怕很困难,我这位属下,接下来也要去抚远公干,既然拓拔将军去意已决,我也不再挽留,不过可以与我这位属下一起去,他人脉广,路子熟,可以让你安全的返回抚远。”

拓拔燕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我在外头等他。”

大步走到院外,寻了一个角落坐下,竟然不愿与屋里几人为伍了。看着院外阴影之中的拓拔燕,曹辉微微点头。“拓拔将军,如果将来有一天,事不可为了,你到齐国来找我,我曹某人定然是倒履相迎。”

片刻之后,曹辉带着吴京一行人等离开破房子起身赶往他的大营驻于,秦厉也与拓拔燕一齐,走在了前往抚远方向的道路之上。

曹辉看重拓拔燕,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欣赏他,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要准备为接下来更有力的控制蛮人作好铺垫了,江浩坤被逼回抚远,接下来抚远四境之地,却要支撑两股大势力的生存,自然是极难的,蛮人与江浩坤的角力,肯定是会生的。

曹辉并不看好江浩坤能在这场角力之中胜出,而作为曹辉来说,也更希望看到慕容宏能吞并了江浩坤,如此一来,慕容宏一手握有抚远四郡之后,这只拳头就会更有力。而拓拔燕这样的人物,不但年轻,而且隐忍,将来必然会在蛮人之中出人头地,现在与其交好,搞好关系,将来便能更进一步的影响到他,如果有一天他能在蛮人之中坐上重要位置,那对于曹辉来说,今天轻飘飘的几句话的投资可就太值了。

当然,哪怕某一天,这个家伙当真走投无路了去找他,他也会欣赏笑纳,人才,他是不嫌多的。

两天以后,齐国使节队伍终于改变了他们先前慢吞吞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开始加他们回国的脚步,穿过青铜峡,一支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明军队伍迎上了他们,这支队伍,当然便是刚刚从长阳郡剿完山匪的撼山营。撼山营一分为二,一部将前往慈济,接替霹雳营,另一部,却是奉命要一路护送这支齐国使团,直至他们离开大明国境。

在大柱看来,这就是押送嘛!

越京城,黑房子,郭九龄展开刚刚送来的情报,展开浏览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看着对面的千面和田康。

“神鹰成功送出去了。我们完成了计划里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神鹰计划太庞大了,里头变数太多,得想个法子,保着我们这只神鹰不要半途夭折了才好。”千面却并没有万事大吉的感觉。

“当然,要想他不死,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他在短时间内,获得足够的战功,地位得到飞的提升,关于这一点,我会向陛下汇报的。”郭九龄笑道:“最难的一步,便是将他成功送出,我们做得基本天衣无缝,接下来的,反而要简单多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送他出去,可不仅仅是为了收拾蛮人,蛮人不过是篮子里的鱼儿,哪里值得我们如此操心。”田康道。

“自然,慕容靖接下来会帮大忙的。”郭九龄大笑道:“瑛姑留了他一条命让他逃回去,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的这位神鹰铺铺路么?”

众人皆是芫尔。

“神鹰送出,鱼龙帮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有关神鹰在越京城里所有的痕迹,一定要全都抹去。”郭九龄轻轻地道。“我们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田康,安排一出黑帮争夺地盘的把戏,天桥,该换个主人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从长计议

万全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新乡县城,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从慕容宏的角度看上去,万全的背比前几年驼得更厉害了。

天上飘着牛毛般的细雨,对于自己这样的武将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已是风烛残年的万全而且丝毫不谙武功的万全来说,并不好受。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自从万全跟着自己进了山,辅佐自己掌控慕容一族大权,进而整合族内力量,一统整个蛮族,万全可谓是沤心沥血,从他映象之中的那个英气勃发的青年书生变成了如今的白发老翁。

在慕容宏的心中,万全,其实早就是他的族人,亲人了。

走过去,搀着万全,轻声道:“万师,别看了,回去吧!”

万全轻轻地摇着头:“磐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守得当真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毫无破绽。”

大明帝国磐石营在小猫章孝正的指挥之下,进驻新乡,而先期抵达并在新乡击败慕容开山的锐营则在城外扎营,两支明**队一攻一守,互为犄角,让慕容宏拿下新乡的屡次进攻,都铩羽而归。

随着江浩坤在慈济,新化两地连吃败仗,军队折损一半,狼狈退回抚远,而慕容宏这边,他自己没有拿下新乡,慕容成没有打掉巨木营,詹台海在洪水营面前,也只是一个难解难分的局面,这场事先雄心勃勃的起事,已经提前画上了句号。

“结束了,是啊,是该回去了。”万全喃喃地道。“可惜了这一次机会了,这一次退去,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大明帝国的统治会越来越牢固,以后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万师,可从来没有看见您有如此气馁的时候啊!”虽然迭遭失败,但慕容宏看起来却仍是云淡风轻:“暂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只要我们还在,便还有机会的。比起二十年前,我们现在的处境不知好了多少,万师,还记得二十年前,您跟着我一起回到大山,回到慕容族那时候的光景吗?”

万全哈哈一笑:“当然记得,当时可真是把我给看傻了,我以为我到了一个野人部落,心中一直在痛骂你这个学生生生把我骗了。”

“是啊,那时候的我们,当真如同野人一般啊!”慕容宏感慨地道:“十年生聚,万师,我们让慕容一族重新强大了起来。十年之前,在您的帮助之下,我慕容一族纵横捭阖,一统大山之中所有的部族,那十年,其实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吧,有好几次,都险些面临着灭族之危,但后来呢,拓拔,詹台,端木这些曾经远比我们要强大的部落,都葡伏了我们的脚下。所以万师,我可不认同您说的没有机会了,对我来说,这只是暂时的失去机会而已,我们要像过去一样,做一只勇敢的猛虎,躲在草从树林之中,瞪大眼睛瞧着我们的猎物,只要他稍稍露出破绽,我们便一跃而出,咬在他的致命之处。”

万全微笑道:“山外的世界还是大不同的。我们的处境或者会更难。”

“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慕容宏抬起头,看着远处飘扬的大明日月旗,信心满满的道:“这一次,我们唯一的错误,便是没有正确认识到明军的战斗力,他们的确是山中猛虎,海中蛟龙,可我们大燕勇士,也不是软蛋,走着瞧吧!”

“是啊,走着瞧吧!”万全喃喃地道:“千年以前,李清大帝集全国之力,才将慕容恪击败,可现在,大陆一分为四,彼此之间征战不休,矛盾重重,我们面临的格局,比那时可要好得太多了。我们现在不仅有广袤无垠的大山,更握有了抚远四郡之地,

没有了抚远四郡这个屏障,大明帝国的越京城,便会一直处在我们的威胁之下,正如你所说,我们随时可以撕咬他一口。”

慕容宏大笑起来:“这才是我心目之中的那个万师,从不气馁,从不惧怕。不过万师,现在抚远可还在江浩坤手中呢!”

万全冷笑一声:“一个志大才疏的家伙而已,心比天高,可叹命比纸薄,不值一提。陛下啊,我胸中还有一篇大文章,回去之后,咱们便来做一做,大唐失其鹿,四国分之,但这一次,我们要让大燕的鹰旗高高飘扬,现在的大陆,不是四国纷争,而是五国争霸了。”

“那就要辛劳万师了,万师,这雨下得烦人,您身子骨弱,咱们还是回去吧。您可不能有点闪失,我是宁失千军,绝不愿失去您的。”慕容宏道。

万全微笑起来:“放心吧,破罐子经熬,别看我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毙在那里的模样,可真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还要看着大燕鹰旗纵横四方,威震天下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

转身,慕容宏扶着万全,二人慢慢的步行而回,在他们的身后,一队队的燕国骑卒缓缓的策马,距离二人十数步跟随着而去。

久战不下,慕容宏已经不得不退兵了。慈济方向,大明帝国撼山营一部,已经在向着慈济进军,由秦风率领的矿工营,敢死营,以及厚土营也正在向江浩坤逼近,要是江浩坤守不住宁远,那对于整个局势来讲,可就是灾难性的了。

宁远不保,抚远便难守了。慕容宏就算击败了眼前的敌人,打到了越京城下,但在越京城,现在还有明军的精锐军队,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击败敌人,自己却有可能没有了退路,被秦风切断与身后大山之间的联系,真要是那样的话,大燕可就成了无水之源,无根之木,要成为一支游寇了。

退回去,先将抚远四郡经营牢固,再寻机会与明帝国一决雌雄吧。江浩坤请神容易送神难,大燕的脚步既然已经踏出了大山,可就没有准备再灰溜溜的回去了。江浩坤要是识相的话,老老实实给自己打下手,赏他一碗饭吃也不是不行,自己还是有容人之量的,要是想与自己争夺主导权,那可就抱歉了,阎罗殿中就要多上一个人了。

中军大帐,慕容靖坐在椅子上,着上身,一名随军医师正在小心的替他一个个取出身上的箭头以及各种各样的暗器,脚下的地面之上,已经大大小小取出了十好几种各式各样花样翻新的暗器。

慕容靖这一次很憋曲,自从被瑛姑缀上之后,为了引开这个煞神,自己抛开大队伍,一路勾着对方,免得她追上了主力,对于这位传说之中的女宗师,慕容靖起初并不觉得自己会比她差多少,但那一战之后,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与宗师之间的差距,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自己就交待了。

好不容易逃出了生天,但付出的代价却是重伤。以至于在接下来的逃亡之中,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欺负自己一下。那个女宗师瑛姑似乎没有一战杀死自己,便失去了对自己动手的兴趣,居然扬长而去了。要是她还继续穷追不舍的话,自己能不能回来,还真是两说。

宗师的脾气,当真是古怪得紧,完全是率性而为,也难怪在各个国家之中,宗师几乎都是不受任何管束的存在。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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