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540节

马谡也是面有难色:“丞相,陈公欲毕功于一役,此心我等皆知。可借用陈公一句话,此事要因地制宜才对。岭南与南中不同,想来陈公也是可以理解的。今北方士民悬于水火之中,亟需解救,我等实无心力与南中周旋。”

“非是不敬陈公,有心无力而已。若是陈公不满,谡愿亲往陈公处说明因果,解开误会。”

诸葛亮来回踱步,自有考虑在:“幼常,我所虑非是孝先不快,而是怕他失望。交州新附,府库空虚,竭尽交州物力,才疏通鸟道,使夏侯将军神兵天降,南中各部无不臣服。”

南中这么快平定,是因为交州这里已经有了出兵南中的行动力。

南中的豪强、酋长们,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只考虑北面的益州,现在还要考虑了东南方向的交州兵。

两面被围,这给了南中豪强很大的压力;也增加了诸葛亮与南中豪强谈判的底气,才能一举达成征兵户三万的壮举。

夏侯兰这三千人从交州投放到南中,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这个代价都算在田信头上。

是士家穷尽一切手段为夏侯兰开辟道路,提供后勤;这是应田信要求做的,士家已经达成任务,田信自然要回报士家。

十二姓封君、八都尉,已经是出兵南中前最完美的设想;现在已经达成,若更进一步设立南府,这会增加朝堂与十二姓的根源矛盾,导致原来的设想失去执行余地。

如果设立南府,还想兼顾十二姓的利益,那么就要放开十二姓掌控南府的渠道,让他们有机会掌控南府。

可这样的话,早晚必成祸害。

马谡站了起来,拱手揖拜:“丞相,世无两全法。还请丞相纳谡之策,陈公失望,自有谡在。”

“这与幼常无关,执政在我,也瞒不过孝先。”

诸葛亮止步,手中羽扇抬起指着马谡:“这样,幼常去请夏侯将军,此事由我来向夏侯将军说明。待北伐成功,我再向孝先赔罪。”

大家的终极目标都是一样的,但切入点不同。

如果自己能一剑将甲士腰斩,也能百步穿杨,奔走山地如履平地……或许也可以执行岭南的激进策略。

岭南的策略实在是太过激进,激进的令田信都有些控不住场面,这才愿意拿出岭南两万户税租,为朝廷分流一批江东降臣。

这伙降臣打野战、搞治理不怎么内行,可收拾蛮夷,去搞征服、兼并,几乎是当世一流。

岭南有这批江东降臣,加上湘军、日益壮大的汉僮仆从军、封君、士家,才能在一代人、两代人的时间里完成对土民的同化。

这个过程也不复杂,汉僮一词看似新鲜,不过还是姬周的国人、野人之间多了个过渡群体,算不得什么创举。

夏侯兰又不是多么功利的人,对南府掌控权并不执迷,何况南中又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就势离开,返回岭南也不算什么坏事。

一千四百里的鸟道征程,能走完,并保持建制战斗力……这已经是很大的功勋。

这个功勋不仅仅在于战功,更在于维持了朝廷对南中的威慑力。

第四百九十四章 造纸

三月十九日,刘备与张飞一同出游。

江都城里、宫殿里,给刘备的起居感受并不好,作为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待在北宫、南宫实在是一种煎熬。

又不能在宫里搞斗狗、斗鸡比赛,江都士户迁移后,南城新涌入的人员成分复杂,暂时无法监控、隔离外来者,也不方便刘备去游玩。

现在张飞一来,刘备也有了外出游玩、踏青的机会。

此次轻车简随,出行护卫十余骑,这可让法邈担忧的要死,一路左右张望,深怕道路两边田地里,渠沟里突然爬出十几个盗匪、刺客。

轻车简随出游,也算是老刘家的传统了。

停车在路边公厕,刘备双手叉腰左右扭动眺望远近,可以看到青绿田野里男女老少正在拔草,或锄禾。

张飞上厕所之际,刘备踱步到最近的农田,对着停手、驻望他的一户人招手,身后跟着关兴、夏侯献、法邈、张绍等人,少年个个佩剑,虽然素服出行,但仪表不俗,这户人家聚在一起观望。

这是一户归化的荆蛮,三十余岁的男子与家中两个儿子都是典型的断发。

作为一家户主,这男子提着锄头来到田垄边干干做笑:“贵人所招何事?”

刘备打量这一家三个男丁,走近了才见他们头发修剪的干爽,头发在耳际;身上原色粗麻短衣在两肩有狭长竖行补丁,就跟北府吏士的肩章一样,都是竖肩章。

估计是故意用染白的细白布缝制而成的补丁,效仿军中服饰的风俗始终弥漫在麦城。

刘备说:“我是益州客商,听闻麦城特产冠绝当世,又不知具体行情,足下可能说一说?”

“益州?”

户主疑惑打量刘备,侧头看一下西边,又皱眉看刘备:“半月前有一伙人说是益州客商,也是跟先生这样自东而来。”

“你这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要回益州,而非从益州来。”

关兴上前两步口气不爽快:“我家主人有所问,你回答就是,说是回答的好,自有好处。”

“哦?原来如此……不是小民多疑,而是那伙客商游窜里社,问这问那,跟奸细一样。先生不知,严君听闻率吏士来缉捕,一问才知是江城来的御史官。”

户主拄着锄头,反正大路边上也有恃无恐,谈兴上来:“农闲时我家也会去码头做工,许多益州人都是乘船来,又乘船走。益州人也长得奇怪,脸四四方方跟巴人接近,鼻子大,眼睛也大,不似先生这样。”

关兴皱眉,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竹木符节:“此麦城严君所发符节,我等确系严君所邀之商,是良人,非歹人。”

户主双手接住符节审视,模样认真似乎认字一样,煞有其事看完,交还给关兴,不爽:“有严君符节何不早早拿出?”

刘备笑呵呵问:“足下也识字?”

“呵呵,不识的几个。”

户主左手搭在锄头柄,右手抬起扣后脑勺,略有得意:“符节二十七字,也就认得八个字,余下文字看着眼熟,应该不假。”

刘备忍不住长呼一口浊气,惊诧模样:“难道麦城教化百姓,真能家家户户有识字人?”

“哪有如此景象,是严君有令,要各家会写姓名、籍贯。不会写的,每月徭役三日。”

户主说着眉飞色舞,有些激动:“我家曾有个巴人邻居,宁肯服役也不愿学写字,连累里长在乡社里无脸见人,没少刁难出气。当时公上迁南乡,立昭阳邑……就是邓国,巴蛮子跟着去了。”

幸灾乐祸的模样又故作悬疑:“贵人你猜怎样?那边公上亲管,这巴蛮子又有勇力,擢入军中,至今年初回来,竟能帮人读写家书!”

“呵呵呵,这人倒是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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