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605节

帐内,宗预先伸出双手烤火:“各处士气稳定,也都相信这场雨后会有近十天的晴朗天气。询问附近山民,山民说这样的雨后,明日会有雾,伴随小雨。就路面来说,两日内就能干燥,三日内不影响车马驱驰。”

马超斜眼看一眼宗预:“此事我早有判论,已通告各营,应能稳定士气。毕竟南山土质疏松利于排水,地势高低悬殊,降雨随河沟而去,无有积留。因此,两三日后,我军自能按计划配合陈公,齐头并进。”

端起茶碗,马超围绕着沙盘徘徊,饮一口茶缓缓吞下:“不过明日道路泥泞,洪水虽消退,但军情传递还得靠军士两腿。如今所虑,还在江都。”

宗预眨着眼,也来到沙盘处,盯着左军本阵所在位置……这处河谷正好是丹水源头的支流之一。

南山降下的雨水,形成洪水会一分为二,北边的降雨会沿着灞水、浐水汇入北边的黄河,南边的降雨会由丹水汇入汉水、长江。

这么大的一次降雨,能迅速拉升汉水的水位。

以洪水奔流的速度,不出两天,江都方面就会知晓这次洪水。

如果洪水信息在传递过程中因观测失误、人为扩大之类的原因,给江都方面传递错误信息,那会引发严重后果。

洪水顺着丹水流域一路奔腾而下,那武关道驻防、运输的军士、府兵、民役也能看到这场上游源头降雨形成的洪峰,不利于士气。

宗预指尖触摸墨染的沙盘,盯着峣山所在,这里就是蓝田关所在,是虎牙军、鹰扬军要硬啃的重点。

随时山谷、河谷地貌,可又相对开阔,决战的时候利于守军,守军可以占据各处地势,以减少的兵力守御高地,更多的兵力可以作为预备队、机动部队。

而进攻方的兵力受限于战场宽度,不能组成大横阵推进,只能蛇行而进。

前方交战,后方抵达时……也会消耗很多气力,无法进行高强度突破。

如果是三天后主力进击,在河谷、山谷平地行军是能行军,可攻山的时候,因为这场雨的原因……会有许多困难。

五六天之后,周围彻底干爽,才是进攻高地的好时候。

草坡有蓄水能力,现在看着很结实,几个人攀登也没问题;可人一多,就踩踏成烂泥地,很难攀爬进击。

他在这里为难,另一边田信小睡片刻,自后半夜醒来,就在上雒城南的丹水河畔望着渐渐下降的洪峰。

这么大的降雨,带来的好处是很明显的,意味着今后一周时间里,再下大雨的概率很低,一个地区积蓄的雨云是有上限的。

不过谁也说不准气候的变化,目前来说已经三年连续干旱,明年极有可能会反弹,降雨增多。

有点像玩老虎机猜大小,连开三把小,第四把开小的概率虽然还是一半,可你觉得有一半?

这就是赌博,让人着迷,越着迷,越觉得你能掌握它时,就到了你被它吞没的时候。

望着面前平静又汹涌、澎湃的洪水,田信不时眨动眼睛,思索、分析魏军可能的动向。

如果吴质一把梭哈,带着主力来跟自己决战,那么这场决战主战场就在蓝田关的山谷通道里,就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山坡、河流、山谷、河谷通道里。

次要战场就在霸下,如果王忠退守霸上塬,那扬武军、左军一分为二,一个顶住霸上塬魏军,一个绕袭吴质背后,足以一脚踹烂吴质的屁股。

灞水两岸就是霸塬,北岸是霸上塬,南岸是霸下塬,这里对长安有绝对控制力,只要掌控霸上塬,就有了俯攻长安的地形优势。

霸上塬地处上游,十分利于防守,与长安有关的战争里,都有霸上的一席之地。

区别于霸上塬,在灞水中游的一片黄土塬就叫鹿塬。

这几块区域广袤的黄土塬被灞水、浐水切割,才有了不同的名字,等后来灞水、浐水枯萎,这几片黄土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白鹿原。

如果五天后还有这样规模的一场雨,那么就不能讲究任何战术,只能等天气稍稍干燥后,对魏军发动决死突击,不是自己打穿魏军,将吴质的雍凉军团聚歼于蓝田,就是自己全军覆没。

已经没有退路了,再退,别说进取关中,光是朝廷内的各种试探、交锋、内卷,就够让人郁闷。

长安城外,吴质乘车在灞水岸边眺望夜幕下汹涌奔流的洪水,南山的一场大雨,对长安来说仅仅是一场小雨,正好解去夏末最后一点暑气。

洪水涌流发出的沉闷潮声,此刻类似鼓声。

只要今后再来一场这等规模的雨,足以振奋全军士气,守住蓝田关的希望就摆在面前,如同天意襄助,都会尽力去打这场仗。

只要顶住北府兵的猛攻,再来这样一场雨,不提己方士气的增长,仅仅是北府士气的衰减……都是致命的。

只要顶住北府今年的反攻,自己就有足够的威望、时间清理雍凉二州,从此再也不怕北府侵攻。

胜利,最终胜利的希望就在于这一战!

是否调集兵力,一把压到蓝田去?

如果再拖延几天时间,等地面干燥,导致蓝田谷各处山隘据点守军投降、溃逃,北府兵杀破蓝田关,那么被动的将会是自己。

到时候自己兵力折损、士气也有衰减,却要主动设伏去围攻北府前锋……这个战果,怎么看,都有些小。

而且,折损蓝田谷、霸上驻军,亏的很大,不好跟皇帝交待。

战略劣势不得已时,牺牲这些驻军,只要打赢决战,那就能交待过去。

现在一场雨带来新的战机,救应顺势而为。

思绪良久,吴质轻叹:“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呀。”

第五百五十三章 离心离德

灞水河谷出口,这里是魏军霸下防线所在,他们的背后就是霸上塬,与霸上塬之间是拐折的灞水,拐折处灞水会有四条支流汇入。

晨间浓雾弥漫,张雄眼睛带着血丝,巡视大营各处。

浓雾是预料中的浓雾,按着时间算,北府兵除非长翅膀,否则不可能杀到霸下防线。

晨雾中许多吏士冻红了脸颊,张雄巡视各处,见吏士勉强值守,也就不做苛刻要求。

北府兵不可能来,不提泥泞难行的道路,就现在这样的大雾,足以让北府兵迷路。

“将军,这雾什么时候能散呀?”

亲兵张鲁抱着张雄的战盔,挽起袖子擦拭战盔上凝结的水珠:“当值吏士铠甲被雾气、露水打湿,再不轮替,恐受寒染病。”

张雄自己鎏金的明光战铠就已经被凝结的水汽打湿,浑身很不舒服:“再忍忍,待雾散就替换。”

他说着抬头去看,从光晕的强弱来分辨,根本看不清楚太阳的方位,无从判断时间。

“昨日山洪必然冲毁浮桥,待雾散后搜索河岸,重建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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