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900节

黄权在主簿胡济引领下,径直入内去寻诸葛亮商议。

他进入不久后,蒋琬与廖立同乘马车而来。

这辆马车只有一名骑士为前导开路,随车跟着蒋琬、廖立的幕僚、长随武士。

蒋琬只是在尚书台、相府的地位高,在朝廷并无较高品级的待遇,因此只有佩剑的护卫武士;而廖立有资格使用披甲武士,可他在廷尉府住了小半年,还未召集他的披甲武士。

城中的武士,大概有四个等级,有明显的特征,等级越高的护卫武士,防御权限也就更高一些。

大概有无甲、皮甲、铁甲和持弓弩这四个等级,此前除了关羽出行车驾有弓弩随行外,其他官员、将军一律禁止护卫武士持弓弩过街。

现在丞相执政,自然只有丞相出行时的卫队里会出现弓弩护卫。

城中严禁私藏铠甲、弓弩、战阵长兵;相关律令始终执行的非常严苛。

故胡氏远远一见这辆马车只有佩剑的布衣武士做护卫,快要经过十字街口时,当即就鼓足勇气疾步上前,展开双臂去拦截马车。

布衣武士,是不能主动拔剑的。

如胡氏所料的那样,她双臂展开露出双手、手腕,并无握持兵器的迹象,故御手紧急拉扯缰绳止住马车势头,跟随马车小跑的布衣武士急忙从两翼围住马车,提防十字街的行人,以及突然驻步要看热闹的人。

车厢突然减速,里面廖立身形摇晃一手抓着车厢护栏一手扶着冠帽,深怕把冠帽撞歪了。

蒋琬也好不到哪里去,终究是他的马车,他扶正二梁进贤冠后刚揭开帘子,就听车前尖锐女声呼喝:“诸公明鉴!妾乃樊乡侯廷尉卿刘威硕之妻!”

一听这声音,蒋琬、廖立脸色都是一变。

事情还只流传于上层,主要流传渠道是各家女眷走动之际谈论此事,并未向外散播,偌大江都城里,更因为这件事情敏感,故官员、女眷有意遮掩,并未向城中士民流传。

此刻十字街口,胡氏已经豁出去了,双手高举一卷展开的讼状,同样声音尖锐且情绪高亢:“妾身正月入宫为皇太后恭贺新春,陪伴太后月余,出宫返家,不想廷尉卿刘伟硕疑我有私,不待妾身申辩就遣卒痞施刑……”

十字街口,正经过这里的王双左手提着刀,见状双臂环抱夹着刀,细细观看这场热闹。

人也越聚越多,其他街口人远远见了,也凑上来探头、垫脚看热闹,或询问左右。

嗡嗡的议论声中掺杂起哄、说笑之声,还有某些怪笑,或惊叹。

被拦车厢里,蒋琬听着四周杂乱、听不明白的议论声,只觉得头晕不已。

他回头看廖立,目光中满是祈求:“廖公?”

廖立却是一副精神振奋的模样,仿佛挖到了一个极大金矿。

又碍于蒋琬可怜巴巴的目光,不好发作,就说:“我听刘公讲述过此事,此事多有内情,外人不知也。”

抿一抿唇,廖立继续说:“也是一桩家门丑事,不便张扬。唉……刘公之妻胡氏眷恋故土,不适江都风物,常常精神恍惚,有异于人。太后留胡氏长居宫中,欲治胡氏疯病也。不想出宫后,又生出许多臆想,无意间闹出这等丑事,真是……家门不幸啊。”

感慨着,廖立探头出来,嘱咐自己的护卫武士,故意放大声音,换了个说法:“据我所知,此乃江东疯女,常生妄想,行举异于常人,速速押解廷尉府,交付廷尉处置。”

“遵令!”

第八百三十九章 推波助澜

蒋琬、廖立稍作耽搁,待进入相府时正好遇到神色沉重的黄权。

黄权行走时似乎也在思考,直接绕开蒋琬、廖立二人。

这让正要施礼的蒋琬二人一愣,又见黄权步履匆疾,也就相互狐疑看一眼,都是不知缘由,又一起去见诸葛亮。

偏厅,他们入见诸葛亮时……就黄权离去这短短的一阵时间里,诸葛亮又拿起一卷公文沉心阅读。

相对于纸张来说,廉价、坚实的竹简迟迟没有被彻底淘汰;或许也有某些情怀因素在其中,反正一些地处偏远、经济匮乏的县邑、乡邑还在使用竹简。他们递交到中枢的奏疏,自然也书写在竹简上。

蒋琬心有默契,静静等候不愿打扰,否则思绪一断,又要重新整理、衡量这卷公文的信息。

廖立则是无所谓的态度,在廷尉衙署住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论涵养,谁都不缺。

诸葛亮思索透彻,伸手捉笔时才对蒋琬、廖立微微颔首似在陪笑道歉,就在他书写批示时,蒋琬、廖立才入内就坐,等待谈话。

蒋琬眉宇不时皱着,有浓浓的厌倦之色,显然是在为刚才胡氏引发的争论而头疼。

廖立也在思索,只是他手里攥着一串二十四颗鲜红珊瑚珠手链,正把玩手链珊瑚珠子之余考虑这桩事情。

廷尉卿刘琰追随先帝以来,与糜竺、简雍并列,比孙乾、伊籍这两名策士还要高一些。

能跟着先帝周旋天下、熬到绝地反攻的老臣,绝大多数都性格坚韧。

刘琰就是如此,喜欢高谈阔论、分析局势;先帝时期,是典型的清贵闲职,不接触重要实权职务。

不是刘琰不能做事,而是刘琰强势……性格这种东西,越是脱离实际的人,就越是要强,不会注意进退之间的尺寸。

作为一个策士、谋士,刘琰是合格的,能提供各种方案。

若是去负责实际的事情,是个注重结果,不在意过程的人。

对于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阻力……刘琰这种人的看法普遍冷酷,该处理就处理,很是酷烈。

因为很简单,刘琰要做的事情,肯定是他眼中认为很有必要、是符合实施需求、是正确的事情……一切存在的阻力,自然是错的。

对待错误的根源,自然要连根拔起,大刀阔斧的处理。

就因为这种性格,先帝将刘琰养在身边,以免刘琰做事时把别人撞得伤筋断骨,也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可朝野形势变化多端,前后两次公卿大员发生变动。

朝中实在是没人了,只能把刘琰推上去,做一个廷尉卿。

廷尉卿只负责廷尉府内的审案……审案是府内掾属的职责,援引法律条例可以咨询治书御史。一切按着律法办事,刘琰也不是违法乱纪的人,廷尉府又没有主动抓人、立案、搞事情的权柄。

不管怎么看,廷尉府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刘琰是被关在廷尉府里。

料想再有变故,也不会让刘琰的坏脾气把事情搞砸。

现在看来,廷尉府的公务的确很稳妥,没有妨碍政务运转;可刘琰的私事,却把一切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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