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99节

也就江东能凑集这么庞大的军粮,整个汉末以来,就没听说过江东缺粮的。

以船运米,消耗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整个南阳大小水系相连,几乎各处都能以舟船运粮。换言之,汉军在南阳郡的军事行动,后勤压力并不大,后勤虚耗也小。

田信微微颔首:“两千骑相随,破合肥易如反掌。我所顾虑的是吴军将校旁观,会学去我军攻城技巧。”

关平笑说:“攻城技巧又非绝密,彼辈学去也是无用。孝先,若有五十万石军粮,算上我军盈余,夏收前将有十万石可供支用。十万石,足以横行原,收原夏秋米粮为己用。”

攻城是个技术工作,但更重要的是主将的牺牲、无畏精神。

见关平打的是借鸡生蛋滚雪球的主意,田信也能理解。

有这十万石军粮做支撑,汉军就算讨伐原无功而返,也能破坏原生产,迫使魏军陷入全面战争,无法休养生息。

而这一年里,荆益二州却能保持生产,积蓄府库。

张苞见关平、田信言语里分割天下如切饼,一时感到有些困顿,似乎聚集在成都的重臣子弟青年俊彦,比之关平、田信差了不止一筹。

自己这个原侍,现骑都尉虽然在益州属于青年一代第一,可比起手握兵权屡建军功的田信、关平,似乎有些虚,虚的连插话的余地都无。

第九十八章 物有所急

宴饮之后,田信就领着人搬运自己的三百匹蜀锦,千匹细绢来到江陵市肆。

市正还是原来那个市正,急忙领着十几个小吏、杂役在门前迎接:“下官拜见田君侯。”

“不要多礼,我为交易粮食而来,是私事。”

田信说着侧身展臂,后面一辆辆车上都是包裹起来的蜀锦、细绢:“市肆近来可有江东粮商?若有,还请引荐于我,我欲拿此物尽数置换粮秣。”

市正依旧躬身:“此小事而已,只是汉王赏赐俱是上等蜀锦,田君侯置换粮秣,恐惹人笑。”

田信随手揭开遮盖的细麻布,微笑说着:“寒者不贪尺玉而思短褐,饥者不愿千金而美一餐。夫千金尺玉至贵而不如一餐短褐者,盖因物有所急也。汉王使我尚翁主,翁主不爱此类,我愿换成粮秣,以粮为聘。”

市正长拜:“田君侯高义,下官必走访各家,以寻高价。”

“不可以权谋私,可依市价交易,缴税多少也一并扣除。”

田信嘱咐一声,扭头看李衡:“叔平监管此事,一应粮秣尽数储入城粮库。”

他又吩咐其他部曲亲兵听从李衡节制,自骑马领着田纪、王直出城。

城外浅草萌发,田信三人纵马轻驰,黑马蒙多撒着欢冲奔在最前,不时停下打响鼻等候。

益州细绢质地接近于素,是绢上品,更别说刘备拿来赏赐功臣的蜀锦。

作为垄断的特产,一流的蜀锦自家用,二流的蜀锦流入市场,三流的蜀锦给江东,这就是最近的蜀锦市场。

田信手里这三百匹蜀锦,已是当世上品。

城还未宵禁,这条消息就流传各处,让士燮之子士徽得知,士徽本要去成都为质,因孙权另立广州割让交州之故,士徽留在荆州,被关羽征为议军校尉。

他召集亲信桓治商议:“今魏王新死北方将乱,汉王强盛一时无两。而扈谷侯骁锐廉勇,名震江东不亚张远,又得汉王、关侯器重,他日必是汉家栋梁,位比卫霍。我欲尽收锦、绢,运交州米五万石与之交易。”

桓治抬手捏须:“江东兵弱欲借扈谷侯破合肥之固,若借扈谷侯之由献米荆州,吕岱不敢拦截。不妨多一些,十万石可好?”

江东分割交州后,交州只剩下交趾、真、日南、朱崖、合浦五郡,可以穿过郁林郡、苍梧郡走珠江、漓水、湘水将粮食运到荆州。

可能这是秦国开辟灵渠以来,第一次大规模从交州往北方运输粮食。

郡守府,马谡随益州船队回荆州,由成都令迁关羽的前参军。

按着黄巾之乱前的稳定物价,品质上好的细绢大约四匹价值一金,一金能买粮四十石。

现在物价混乱,田信抛出的蜀锦、细绢,价值堪堪也就两万石米,还是没有脱壳的米。

不留一匹精美蜀锦,尽数换米,拿米做聘礼……怎么说呢,竟然会有这么会搞事情的人!

自诩计谋百出,此刻马谡也有浓浓的挫折感:“受业于博士,果真多谋。”

马良正翻阅竹简,不以为意说:“权变之谋而已,为兄所重,乃其分割天下之能。”

他批示公,合拢竹简打捆,有些怀念少年时用过的左伯纸,坚韧而精美,十分之轻便。

可惜因为战乱,造纸的不如种地的,种地的不如拿刀抢劫的,造纸业衰败不见踪迹。

兄弟两个并案而坐,马良才有空闲询问益州:“孔明兄如何看田孝先?”

“国之栋梁。”

马谡稍稍沉默后,又说:“今有汉王、关、张、马、赵、黄、李、魏、黄等将军,彼年少谦恭。弟所虑,乃十年、二十年后。益州将校虽在汉历经苦战得以砥砺,但远不如田孝先勇冠三军。”

马良不语,马谡又说:“弟听闻襄樊之役时,田孝先登高振臂一呼而使三军雀跃,以至于襄阳吕常自尽,以声威迫降坚城者,黄巾以来能有几人?”

“江陵一役时,田孝先不恤江陵关系国本,为一己虚名,设险计大破虎威军于城下。今弱冠之龄就此般胆大、贪功,可知今后绝非常人所能制衡。”

“后麦城一役时,又率吏士千人横行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宛若天神,深得各军将士敬畏。而关君侯长麾直指孙权本阵时,各军踊跃争先,唯独其部虎牙军驻守不动。”

“当时虎牙军若渡河抄击,兴许能擒孙仲谋于沮水。”

“而荆蛮、五溪蛮不拘酋帅、勇士,皆视田孝先为神人,无不轻生乐死。”

马谡深感忧虑,说着长叹:“弟以为破合肥、进据南阳后,可征田孝先入朝,或统率军,或典掌宫禁,以砥砺性情为上。”

荆蛮、五溪蛮顽劣低贱,祖祖辈辈敬畏汉之强盛,以好言相抚,本就是上好的兵源。

田信倒好,挟大汉数百年威名权重,却对蛮夷讲究一视同仁,有借汉威名而自壮之嫌。

见马良也有忧虑之色,马谡又低语:“田孝先造神兵方天戟,故弄玄虚,惹得蒲元不快,常出言诋毁。说其自私,若献神兵铸造秘法,我军战具锐利,可使敌虏胆裂。天下早定,少死多少人口?如此大仁之事,以田孝先之智视而不见,可见其心性绝非纯良。”

“唉,幼常不可再提此类言语。天下将变,正是田信这等骁将用武之际,不可因猜忌败坏汉王大业。”

马良端起茶小饮一口,扭腰转身从立柜里抽出一条锦袋,从取出素绢装裱的卷轴递给马谡:“此田孝先所《千字,幼常看看。”

马谡小心翼翼挪开蜡烛,铺开卷轴,顿时双眼微微变圆,眉目舒展,面容绽开:“哇……世之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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