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1939 第357节

苏联人窃窃私语,主席也在和于铮说话。

“台上那个女同志,是不是就是我们看到的战地新闻主持人?”

“嗯,她是新华社海口分社的实习记者,刚毕业的新闻专业研究生,只有24岁,胆子很大,很多次深入到战场,拍下第一手资料,每个月送到中央的那些片子,就是她的团队创作的,主席觉得还行吗?”

“很不错,从山东战役的前线报道到土改工作纪实,我们看到了当时发生的最真实的报道,光是一个土改,她就跑了上百个乡村,采访了几千个农民和土改工作队的同志,我们看了都很振奋,这是农民对于土地最真实的反应,有好的也有不足之处,我们根据这些情况,当即就能做出修正,避免过火的行为发生,我看像这样的采访队,要多搞一些,军队要搞,地方上也要搞,农民们有时候找不到地方申冤,也可以找他们把情况反映上来嘛,好得很。”

于铮不敢接话,新闻自由是一回事,地方上的阻挠又是一回事,现在正处于初创阶段,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是随着形势的发展,以后会怎么样就难说了,真正的新闻自由要等到互联网的兴起,人人都成为自媒体,新闻在一瞬间广为人知,压下去要花费很大代价的时候,或许才能到来,但是那样就完美了吗?

怎么可能,所有的规则都是在博弈之中产生的,再完善的制度也需要人去执行,当然他不会傻傻地去说这些,没有人比主席更了解这些问题了,否则也不会这么说。

“领导们,来宾们,各行各业的同志们,延安的乡亲们,大家春节好!”

随着徐丽英的开场白,晚会正式拉开序幕,下面的人也停止了交谈,将注意力转移到节目上来。

首先上场的是由冼星海作曲、光未然作词,陕公、鲁艺、抗大等各大专院校组成的合唱团表演的大型合唱节目。

《黄河组曲》

“换背景墙,第一排灯光全开,第二排给半数,追光补足,注意层次,音响师保持节奏感,可以再上一度。”

在导演的调度下,舞台后方的背景墙换成了一幅大型拼图,奔腾的黄河水、疾行的抗日战士,应对的是作品创作时的背景。

即使听不懂歌词,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民族生存危机,虽然作品在去年公演过,但是今天加上了灯光和舞美,再配上环绕全场的立体声音响,看起来又是一番感受。

“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冈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激昂的歌声,振奋人心的歌词,引起全场的热烈掌声,到了最后,在前排领导人的带领下,场内的所有观众集体起立鼓掌,第一个节目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因为我们的抗战实在是太艰难了。

接下来,一个个由群众和干部战士自编自演的节目在舞台上一一呈现,话剧、陕西民歌、腰鼓、秧歌、歌唱、诗朗诵、民族乐器、西洋乐器,节目内容十分丰富,有些小话剧就像后世的小品,反应边区的种种变化,时而引人捧腹,时而让人落泪,这些节目全都贴近时代和群众的生活,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其中有许多表演都是大师级的,让幕后工作团队欣喜不已。

主席看了一下手表,上面的指针指向晚上12点,四个小时的节目快到尾声,他低声问于铮。

“海南的节目压轴吗?”

“嗯,就怕大家不喜欢。”

“京剧?”

“京剧他们准备开专场演出,这一次是别的。”

主席胃口吊起来了,等到徐丽英又一次上台,报出节目名字时,大部分人都有些发懵,除了有留洋经历的同志,以及苏联代表团成员。

“下面是最后一个节目,请欣赏芭蕾舞《红色娘子军》选段,表演者,海南省青年芭蕾舞团。”

通过于铮的介绍,主席了解到这个节目的内容,一个受尽压迫的女子成长为坚强的革命战士的故事,故事的发生地就是海南。

主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联代表团坐席,那些来自于莫斯科的老外已经看得入了神,肯定地点点头:“这个节目好,好得很。”

第六百八十四章 雄心壮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边区最北端的靖边县,属榆林地区范围,是1935年就解放的革命老区,人口稀少,人均土地面积也在全区垫底,原因很简单,它紧靠着一片大沙漠。

1940年的除夕夜,刘清明和他的勘测队赶到了这里,因为靖边地区有油气资源,对于陕北化工工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有资源就要生产得出来,运得出去,基础设施必不可少,铁路、公路、桥梁、涵洞缺一不可。

县城外的一座山丘上,刘清明看着天上的星空,脱口而出,没想到马上就被人接上了一句。

“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是你啊。”

“屠苏是酒,酒能御寒,也能暖胃,除夕夜啊,你倒是会躲清闲。”

海大农业教授赵昊走上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把一个打开的扁状物放到他的手中,刘清明一闻。

“真有酒啊?”

“还是好酒呢,来这里之前,我们刘校长把他珍藏了15年的一瓶老坑茅台送给我做为鼓励,这里头就是。”

刘清明不客气地抿了一口,酒香侧漏。

“应该是真的,虽然我也没喝过真茅,不过老赵,我想你被你们校长坑了。”

“屁,这是真酒,我去鉴定过了。”

“不是说它是假酒,而是你也不想想,茅台在后世算好酒,几千块一瓶吧,在这个年代算什么,我在老总那里就看到过,都是粗陶瓶子,妥妥的百年珍藏。”

赵昊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一把抢过自己的酒壶:“我信你个鬼。”

两人是来得陕北时才认识的,当时一个在各个县搞土壤改良、粮食增产、种子培育,一个满世界地测绘、规划交通线,往往呆不了几天就会走,有时候需要人手,赵昊帮他在村里吼一声,比村干部都好使,中央来的大专家,和他一样有警卫班保护,就是县里、区里都不敢不重视。

这个年头,在一个刚刚完成了土改的村子里,正是农民热情最积极、最拥护政府的时候,不拥护的咋办?太简单了,办学习班,好好改造一下思想,再严重一点,批斗收田,发配劳改,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政府对乡村基层政权抓得最牢的时候,前无古人,后面也没有来者。

分了田的农民最希望什么?

当然是多产粮食,一个中央来的大专家下乡村,教他们增收,能不受欢迎吗。

“说实话,当初来这里,我是赌着一口气的,校长说我键盘侠眼高手低,我就想证明给他看,咱爸妈这名字没白取,下乡算什么,我们在学校里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呆在实验室,一样要下乡上田,亲手培育实验田。”

“说但是。”

刘清明毫不客气地揭露他,赵昊闷了一口酒,傻笑一声:“但是来到这里,我TM就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方,把你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词都用上,都不足以形容其真实状况,农民没有田,政府没有钱,还要打仗,对付日本鬼子,老乡顶着不到500毫米的年降水量,辛辛苦苦要走10几里山路去挑水浇地,祈盼老天爷天眼不要长时间地干旱,一年到头下来,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到100斤,就这100斤小米,还要交租,付高额的利息,你听过“减租减息”运动吧,为毛要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干,人就活不下去,这个县只有一万多人口,活不下去的那些人只能逃难,逃到可以过活的地方去,所以,土改才会这么得人心,以前我们总在想,地主里头也有好的吧,不会都是周扒皮吧,没用,好地主也就少收点租子,少一点利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只能革命,不改天换地,这个国家就没有出路,什么改良、修正都是走不通的,重活一遍,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共产党真得没有新华夏。”

刘清明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唾沫横飞,估计这些话,憋心里已经很久了。

“当然,你会说这没什么,全国都没富到哪去,但是我看过资料,边区的很多地方,一直到5-60年后还是国家级的贫困县,甚至更穷,他妈B的,也就是说,如果走老路,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穷上两代人,然后呢,国家发展了,沿海开放了,需要大量廉价劳工,村里子动员年青人出去打工赚钱,进资本家开的血汗工厂,累死累活地出卖自己的身体,有可能攒点钱在村里盖上几间瓦房,娶上媳妇,整体依然贫困,最后,国家开始搞精准扶贫,一点一点地把数据搞起来,因为那个时候有钱了嘛,可以往山沟沟里砸了嘛。”

赵昊的声音越来越大:“啥叫“人口福利”,就是西部的的贫困地区人口年赴一年地跨越大半个华夏,去给资本家剥削,让那些先富起来的人赚得脑满肥肠,再来居高临下地施舍这些农民工,指责他们“越穷越生、越生越穷”,我们的工业化是割农民的菜,我们的改开一样是割农民的菜,凭什么?”

首节上一节357/378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