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王嗜妻如命 第33节

  “他是男子,自身才能也不差,就算有些棘手的事情也能自己想办法处理好,况且男儿大丈夫,也要能屈能伸,将这些事作为磨炼未尝不可,等到在面对至亲的算计都能游刃有余的时候,外面的那些人,他又何惧?再说,你是他嫡亲妹妹,护着你,为你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只有今生的亲缘情分,既然关系融洽,就当珍惜,当守护。”

  “婉妹妹的意思是,他为了我做出妥协、隐忍之类的,我无需愧疚,相反,可以尽情的使唤他,有什么事儿都找他,他帮我做好了,那是应该的,如果做不好,就是他无能?是这个意思对吧?”孙宜嘉双眸像小孩儿一样亮晶晶的看着她,带着点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小兴奋,在等着她认可,用她前世的话来讲呢,就是“求表扬”。

  靖婉再次的无奈,越是与孙宜嘉相处,越是觉得她与传言中严重的不相符,外表清傲,骨子里其实很叛逆,还有些小坏,以前或是一直被隐藏得好好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靖婉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将她这样的一面给释放了出来,如果真的是,那还真是罪过了。明知道孙宜嘉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看着她那小表情,脸上那伤又衬得她可怜兮兮的,靖婉硬着头皮点了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吧。”

  看着她眯着眼睛像个小狐狸,靖婉在心里为孙宜霖默哀一把,日后被自家妹妹坑,千万别算到她头上。

  孙宜嘉既然已经有了面对未来的准备,靖婉也不再多说什么,没有意义。

  靖婉再次看着她的脸,“日后,别再做这种事。”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总归是不怎么好。

  “这次只是适逢其会,我只是让自己避不开的劫难更严重了一些而已,自己倒从未想过故意为之。”

  “嘉姐姐心里有数就好。”

  “婉妹妹是担心我日后遇到什么事儿,会做出极端的事?不会,就如婉妹妹之前跟我说的‘偶尔哭一哭也可以,但是要找对人,要对那个知道心疼你的人哭’是一个理,没了价值,你就是死了,有些人也未必会掉一滴眼泪。”

  “姑娘,定国公夫人到了。”外面突然想起龚嬷嬷的声音。

  孙宜嘉一怔,她虽然知道家里边会来人,但没想到她娘会亲自来,在孙宜嘉想来,最可能来的是她大嫂。

  趁着一会儿功夫,靖婉迅速的将桌上用过的纸张全部收起来,也没有掩藏,随意的用白纸一遮,待会儿拿走就完了,气定神闲的喝茶吃差点,半点没有做“坏事”的心虚与慌乱。

  这份镇定,孙宜嘉也自认为自愧弗如。

  随后,被孙宜嘉赶到外面的人也陆续的进来,如果夫人来了,看到伺候的人都在外面,肯定会吃排头。

  紧接着,进来了一大群人,孙宜嘉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原本还以为她娘其实很在乎她这个女儿,事实上不是。几个嫂子都来了,算是怎么回事,是来看她笑话的吗?就算这些所谓的嫂子打着关心小姑子的名义要来,只要她娘态度强硬一些,完全可以拒绝她们,她这些嫂子们,可没胆子忤逆她娘。

  “哎哟,我们嘉姐儿真的伤到脸了?这可如何是好。”打扮十分庄重华丽的少妇人,第一个进了屋,语气与表情都是关怀无误,但那眼中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那带着长长指甲的手,没轻没重的就往孙宜嘉脸上戳。

  孙宜嘉面无表情的避开,冷冷的看着她这个四嫂。

  显然,孙宜嘉毁了容都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嚣张”模样,将这少妇人给气狠了,压低了声音,“嫂子倒是要瞧瞧,变成丑八怪的嘉姐儿还能傲气到什么时候?”

  “四弟妹,娘在呢。”那轮到你走前面的道理。后面进来的一群人,定国公夫人身后的另一个女子开口道。

  “呀,娘,您别生气,儿媳只是一时间着急嘉姐儿,决没有……”

  “够了。”定国公夫人不耐烦的一挥手,随即将目光落到孙宜嘉身上,看着她的脸,虽有关怀担忧,但是,也很有限,更多的是参杂着各种情绪的复杂表情。

  孙宜嘉如同平日里见到她娘一般,面容清冷的见礼。

  定国公夫人嘴唇动了动,有些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在来之前,就已经与定国公关于她的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终还是她妥协了。“既然伤着了,就好生养着吧,不用想那么多。”

  定国公夫人正准备好好问问孙宜嘉的奶娘,她脸上的伤具体如何,是不是真的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无意间发现还有外人在。看到她颈间也缠着白布,那么就是一同出事的几个女孩之一。“你是哪家姑娘?”虽然靖婉去过定国公府,但是,对她有印象的也只有孙宜嘉的长嫂,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人,这个时候选择沉默。

  “骆氏靖婉,见过定国公夫人。”

  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定国公夫人的眼神甚至有那么些不善。

  “你就是那个约我们家嘉姐儿出来的人啊,怎么就嘉姐儿伤了脸,你倒是好生生的站着?哦,对了,好像你还摔到下面河里去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命大,也不是一般的命硬啊。”那双原本挺漂亮的眼睛,却带着让人讨厌的审视,看靖婉就像看什么稀奇一般。

  靖婉很清楚,有类似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一个,无非就是迁怒,让他们有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不过,靖婉的好脾气也是相对而言,你以礼待她,她自然同等对待。靖婉扫了一眼其他人,想要看好戏的人可不在少数,包括定国公夫人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是孙宜嘉,脸色有些难看,眼中浮现出怒色,眼见着就要发作了,靖婉先一步开口,“敢问你这话是代表定国公府说的,还是代表自己说的?”

  对方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靖婉如此反应。“代表定国公府说的又如何,代表我自己又如何?”表情变得蔑视,在她看来这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定国公夫人倒是微微的蹙眉,倒是睁眼瞧着靖婉,她突然从这份淡然下感受到了锐气。

  “如果代表定国公府,那我倒要抽个时间,上定国公府问问你们家老夫人,你们家的规矩是不是与别家不同,竟有如此放肆又无礼。”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甚是平静坦然的看着定国公夫人。

  整个定国公府嘛,这身份最高的可不就是孙老夫人,直接忽略了定国公夫人也是很正常的不是。

  别说定国公夫人,刚刚进来的这一大群人,脸色可都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这一巴掌扇的,可不是一个人的脸。

  孙宜嘉那四嫂的脸色最是难看,偷偷的瞧了一眼定国公夫人的脸色,她倒是想要借这位婆母的手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丫头,可是这事儿要是落实了,她还不得被活活的扒下一层。“自然是代表我自己说的,怎么着?”

  “哦,代表你自己啊?”靖婉低声接了一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左手拂过右手的袖口,在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想要打人的意图是如此的明显,那女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啪……”一声脆响惊住了所有人。

  那女子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偏头看向孙宜嘉,没错,打人的不是靖婉,而是孙宜嘉,女子下意识的扬手就想打回去,孙宜嘉一脸冷漠,甚至还微微仰头,将受伤的脸递上去,方便她下手,如果真打回去,任谁有理也变得没理了,女子只得五指紧扣,愤恨的收回手。

  “怎么,不敢还手啊?”孙宜嘉唇形张合得很小,尽可能避免扯动脸上的伤。说完,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下,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了,孙宜嘉虽然平日里性子比较冷,但她绝对是京中众多闺秀的典范,有一天她会动手打人,任谁都不敢想象,因为这一幕上演的时候,可想而知造成的震撼有多强烈。

  “宜嘉!”定国公夫人看着孙宜嘉,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孙宜嘉的行为虽然也让她吃惊,更多的却是怒气,她教出来的女儿怎么能有这么粗鲁的作为。

  可惜,以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女儿,说她错了就会立即承认并加以改正,做到最好最完美,现下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孙宜嘉眼中凝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带着戾气,像毒蛇一样的盯着她四嫂,“四嫂不知道吧,原本婉妹妹是打算今日来白龙寺的,是我将时间提早到昨日下午,按照你这说法,我不就是那祸害?一马车的四个人,就我伤得最轻呢,你们一个个心里都在咒骂我怎么没直接摔死呢吧,让你们失望了,谁让我不是一般的命大命硬呢,你们都死光了也轮不到我。”因为故意压低了声音,甚有几分索命厉鬼的意味。

  不发火的人突然发起了火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骇人。

  “宜嘉,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不住嘴。”

  孙宜嘉猛地扭头看向定国公夫人,“我什么样子?不与你心中的样子相同,自然都是不好的。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爹是怎么想的,又想做什么,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说着捂住受伤的脸,眼中泪水聚集,“反正什么都没了,谁敢糟践我,别怪我破罐子破摔,做出让定国公府丢尽颜面,让你们悔恨终生的事情。”

  “宜嘉……”或许是被孙宜嘉点中了心里的想法,再看到她那心如死灰的模样,也心疼起来,这怎么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虽然尽心竭力的培养她也是有目的的,可毕竟是用了无数的心思,“别说傻话,有谁敢糟践你?别做傻事知道吗?”

  孙宜嘉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摆明了就是不信。

  定国公夫人蓦然间对自己这个女儿莫可奈何,不由得软下语气,“先跟娘回家好不好,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回去就将我禁足,免得让我这个丑陋不堪的人出去被人指指点点,让你们丢脸?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我远远的嫁了,再不能踏入京城一步?”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娘,你敢发誓你跟爹没有那样的打算?用你儿孙的命发誓,如果你说谎,你就断子绝孙。”

  定国公夫人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眼中熊熊怒火,“孙宜嘉,这么恶毒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哥哥们都白疼你了,你的侄儿们都那么喜欢你,你竟然咒他们?”

  “我恶毒?我不过是让娘你用他们发誓而已,你跟爹如果真没那些打算,自然问心无愧。”

  定国公夫人突然哑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话说了?”孙宜嘉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述说着无尽的委屈与悲哀,“是你们先抛弃我的,是你们先不要我的。你们以前是把我捧在手心里,总是给我最好的,那是因为我有价值,你们养的不是女儿,是一件珍贵的物品,就等着那一天给你们换取最大的好处,可你们毕竟是生了我养了我,我该回报你们,所以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无怨言,可现在呢,我脸毁了,没价值了,你们非但不怜惜我,不安慰我,还在我伤口上撒盐。都说小猫小狗养久都会有感情,我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小猫小狗呢……”越说越悲愤,越说也撕声竭力。

  靖婉之前还能冷眼的瞧着,可眼见着孙宜嘉脸上又开始流血了,急忙上前,“嘉姐姐,别说了,快别说了……”

  定国公夫人愣愣的站在原处,她大概从来没想到自己女儿心里竟是这般的想法,可是她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因为这样,这触动才不是一般的深,想想她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就是这样的吗?那时候的自己委屈吗?怨恨吗?明知道那种悲哀,还是无情的要自己女儿重蹈覆辙?

  靖婉焦急的声音唤醒了她,“宜嘉,宜嘉,是娘不好,娘不对,娘不会舍弃你的,娘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那一日的,你相信娘好不好?”定国公夫人也忍不住落泪,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哭过,不过是哭给定国公看的,哭得有多伤心委屈,她当时的心就有多冷多硬,可现在真的哭了,因为她的女儿,因为她自己。

  孙宜嘉甩开她的手,将头埋在靖婉颈间,“娘,你们先出去吧,我安静会儿。”

  “好好,娘都听你的,听你的,你别再说话了,当心……疼,血流多了不好。”本来想说当心脸,可担心又会触及到她的心伤。可就这么出去了,她又不放心。

  “夫人不妨先出去,嘉姐姐交给我,我劝劝她。”见到她无措,这一刻也是真的在乎孙宜嘉,靖婉开口道。

  “好,就麻烦骆姑娘了。”

  “夫人客气了。”

  

第077章:决定,装,亲情

  

  等到不相干的人离开之后,靖婉也顾不得安抚孙宜嘉的情绪,“嘉姐姐快让我瞧瞧你的伤。”

  孙宜嘉倒是乖觉的任由靖婉将她按坐在凳子上。

  靖婉将她的头抬起来,用手绢小心的摁去她脸上的眼泪,再解开白线,轻轻的将白布掀开,看到那深深的伤口,还有边缘外翻,血液再次的渗出来,着实有些骇人,靖婉皱皱眉,“忍着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药拿来。”

  一旁的奶娘丫鬟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忙将药、白布、剪子之类的东西送到靖婉手边。

  靖婉处理伤口的动作又轻又稳又快,等到再次的将伤口用白布包上,整个过程也没过去多久。“好了,一定要小心些,可千万别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不然这伤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将有些小褶皱的白布又抚了抚,这才注意到,孙宜嘉一直仰着头看着她,目光异常的专注,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头,“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是爱慕我?”玩笑道。

  “是呢,婉妹妹这么好,这么温柔,让人爱慕上多容易。可惜婉妹妹不是男子,不然我就算是毁容了,也一定要死皮赖脸的黏着你,想方设法嫁给你。”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我要是男子,还能跟你走得这么近,你对我自然一无所知,爱慕可就是一个大笑话了。好了,你别再说话了,这脸上还在流血呢。”

  “没关系,我说话轻些小声些,不会牵扯到脸上,我现在就想跟婉妹妹说说话。”孙宜嘉干脆伸手保住她的腰,用没伤到那一边脸在靖婉怀里撒娇似的蹭蹭。

  靖婉很无奈,没听说过伤着脸还能让心智也跟着退化的啊?不过,不管是生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身体不好的,总会娇气些,靖婉又不是真的十四岁少女,孙宜嘉虽然比她大,靖婉其实是将她当妹妹看待的,哄哄自己的妹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任她抱着自己,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极致的耐心和温柔。

  伺候在侧的丫鬟们或许还没什么感觉,孙宜嘉的奶娘却是有着极大的触动,骆家姑娘此时扮演的可不仅仅是闺中好友的角色,而是一个姐姐甚至是母亲的角色,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姑娘缺少的是什么了,再想想姑娘之前跟夫人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心疼得无以复加,姑娘心里或许一直都是苦的,自己却一直没能发现,现下也前所未有的感激骆家三姑娘。

  “我们一直都认为妹妹她性子冷,不爱与人亲近,现在看来竟是错了,分明是我们做得不够,我们的冷漠才让她冷了心。”外面院中的槐花树下,孙宜霖站在定国公夫人身边,透过窗户,看着自己妹妹对着一个外人是如此的依恋,心中微涩的同时,又有些向往贪念她们之间那份温情。“骆姑娘与妹妹相识才几日,几日而已,这说明什么?骆三姑娘手段太高,太会讨好人,所以连妹妹这样的人都能轻易拿下?亦或者妹妹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娘,你第一反应是类似的想法对吧。”

  “不是。”定国公夫人否认得又急又快。

  孙宜霖轻笑了一下,本来就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这笑起来自然是杀伤力十足,周围不少丫鬟都红了脸,不过站在他旁边的定国公夫人却是感觉他在讽笑,莫名的还带了点让人心疼的无奈与悲哀,她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她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一向是个严厉而强势的母亲,只会告诉你该怎么怎么做,而不是会耐心的听取孩子的内心想法,而后轻声细语的与他们分说的母亲。

  “娘,知道妹妹她为何会提出提前来白龙寺吗?是因为我,因为我想来,今日我就得赶回去,明日到圣上身边办差。”

  定国公夫人看着他,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来白龙寺,他大可以邀约自己的友人,而不是以护卫妹妹为由跟随,更不会借自己妹妹之口提前一群姑娘家的出行,“为什么?”她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娘,按照四嫂的说法,谁促成了昨日之事,谁就是罪魁祸首,如此说起来,我是不是才是命最大最硬的哪个?其实我也觉得这是最合理的,毕竟吧,我挡了大哥的路,更是掩盖了其他所有兄弟的光芒,使得他们明珠蒙尘,看吧,我就是这么个克着兄弟姐妹的祸根。”孙宜霖极其平静的答非所问。

  “胡说八道,你到底有没有挡你大哥的路,我会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明珠蒙尘,分明就是一群顽石,与你何干。”

  “胡说八道?四嫂这么说的时候,娘你可没说她是胡说八道,反而似乎还很认同她说的话呢,不能因为现在换成是你儿子,你就完全是另一番态度,帮亲不帮理,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定国公夫人嘴唇颤动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宜霖,娘知道因为你妹妹的事,你心里也在怪我跟你爹,难道就因此,你就要这么跟娘说话吗?你不是拿刀割我的心吗?”

  孙宜霖依旧浅笑,“娘这是怎么了,说得这么严重,你看,我不是跟平日里一样吗?”

  ——不与你心中的样子相同,自然都是不好的。定国公夫人蓦然间想到刚才自己女儿说的话,再听到儿子的话,她几乎要用手捂胸口,在不知不觉中,她与自己儿女已经离心到这个地步了吗?

  “娘,别这样,几个嫂子都还在那边是看着呢,说不得就以为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然后添油加醋的到处宣扬,我那好名声就能被狠狠的抹黑一笔了,不孝这种罪名,可实在是太大了。”

  定国公夫人下意识的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孙宜霖笑容越发的温和,定国公夫人莫名的觉得自己儿子有些可怕。

  “娘,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啊,我看上骆家三姑娘了,我就想趁着还有点时间,想要尽可能的与她亲近亲近。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骆三姑娘果然不是好东西,分明就是以宜嘉做跳板,想勾引我才是真?”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孙宜霖笑得很无奈,“也就你把自己儿子当成宝,说不定在别人心里我就是根草。”

  “我儿子这么优秀,任哪家姑娘看上不都很正常。”

  “是啊,所以就算骆三姑娘瞧上也很正常,就算她想通过妹妹接近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惜,我给她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好姐妹的兄长,娘是不是又在想‘她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看不上我儿子’?”

  定国公夫人一再被猜中心思,脸上青青白白。

  “昨晚,娘跟爹商量了很久吧,看你眼睛周围有些青,或许还是彻夜未眠,在妹妹没有联姻价值之后,你们更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婚事。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除非是骆三姑娘自己不愿意,否则,我非她不娶,要是你们也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自然要做点什么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原本妹妹出事前,我还想着徐徐图之,可我突然意识到,手段太温和,别人都当你是软柿子好拿捏呢。娘,不要企图暗中坏骆三姑娘名声,也不要想着如法炮制,借着如玉表妹的手,将那些你瞧不上眼却试图靠近我的姑娘们弄得狼狈不堪一样,……”

  “你都知道……”

  “如玉表妹如今在京中闺秀中如此招人恨,娘你至少要占一半责任吧。娘,我承认你的手腕不错,不过在我看来,还是略粗浅了点,以前你们的作为,我见到就插手阻拦一下,更多的时候当做不知道,只是尽可能的避开那些姑娘,因为你是我娘,如玉是我表妹,而她们只是外人,可她们毕竟无辜,仅仅是因为情窦初开,送点东西给我也是拐弯抹角,避开私相授受,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情,我希望娘以后能手下留情,而且同样的手段用在骆三姑娘身上,我大概就不是阻拦一下那么简单了,你也要理解你儿子,毕竟,我也就好不容易瞧上这么一个。”

  定国公夫人蓦然间觉得,自己在这儿子眼里,简直就像是跳梁小丑。同时,她这儿子也不是真的听话温顺无害,他只是将锋利的爪牙掩藏了起来,一旦亮出来,或许就仅仅是见血那么简单。

  “我自觉,看上了,大概就是一辈子,所以,我不会在意她的名声,不会在意她的样貌,甚至不在意她是否是清白之身,即便是死了,也会娶她的牌位。”

  这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定国公夫人就算真的想做点什么,也不敢动手了,如果儿子真的非她不可,如果将来她真的嫁入定国公府,她越不堪,别人只会嘲笑定国公府,只会嘲笑她儿子!

  “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能会让大哥感受到威胁,娘你不妨直接告诉他和爹,我对定国公府没兴趣,但他如果实在不相信,非要给下绊子,给我找麻烦,而爹想方设法的压制我,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真的与他争一争了,这些年,我忍让得也够多了,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兄弟相残,那也都是他们逼的。”

  定国公夫人看着他,明明昨日出发之前,还是那个熟悉的人,这转眼间就变得如此的陌生,她儿子真的长大了,羽翼丰满了,再不能将他握在手心了,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孙宜霖再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就让妹妹在白龙寺养伤吧,回定国公府她的伤口会好得慢,世人都不心疼,也还总有那么一个人心疼。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向定国公夫人行了一礼,也不等她有所回应,就转身离开,干脆利落又无情。

  孙宜嘉在靖婉怀里腻歪够了,抬起头,恰好无意间瞧见孙宜霖离开的背景,以及她娘失了魂一样的侧脸。“也不知道我五哥说了什么,娘好像被刺激得不轻呢。”

  “你之前也不遑多让。”

  孙宜嘉想要说什么,瞧见屋里受到刚才的刺激依旧没怎么回神的丫鬟们,她们之前一直尽心竭力的伺候自己,同样也是忠心耿耿,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继续跟着自己这个没什么前途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如果她们还是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那么她会竭尽所能为她们谋一个好归宿,如果她们生出的别的心思,那就趁早走人,各奔东西。“你们都出去吧。”

  夫人还在外面呢,这个时候丢下小姐出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原来你们明面上伺候的是我,实际上只是听从我娘的话?”孙宜嘉轻声说道,也足以丫鬟们听见了,本想急忙否认,可她们的主子没给她们开口的机会,“滚。”顺手就掀了桌子。

  见到孙宜嘉发火,一个个吓得不轻,还是奶娘最镇定,说句不当的话,孙宜嘉是她捧在手心当亲生女儿一般养大的姑娘,孙宜嘉这一遭罪,她比谁都心疼,就算她现在性情大变,在她看来也在情理之中,什么都没说,率先蹲蹲身退出去,有人带头,其他的丫鬟如蒙大赦,还是那句,不发火的人突然发火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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