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更觉得羞愧难当。
幸好这时候，衙门里，有动静了。
十几个捕快，分成两排，手里举着木棍，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倒和唱大戏里的捕快，别无二致。
片刻功夫，县太爷从内堂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郑智。
穆双双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陆元丰，“丰子，咋是郑智帮忙做记录啊？不是应该是马师爷的活儿吗？”
陆元丰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兴许……是让马师爷避嫌？”
“说的也是！毕竟，他们是亲家关系！”
此刻，县太爷坐在了堂上，郑智坐在堂下，他面前放的是一层宣纸，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他是做记录的。
记下这大堂上，郑县令和穆大德一言一行。
“带犯人，穆大德——”
随着县太爷一声令下，穆大德被带出来了。
穆大德被抓之前是啥样的，穆双双不知道，毕竟，她和丰子当时在乡下。
可现在，穆大德的模样，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那一身白色囚服，看起来异常的扎眼，那头发，乱的跟稻草似得，那脸，白的死人似得，还有那眼睛，乌青、乌青的，一看就是没睡过好觉的。
瞅见穆大德出来，林氏第一个跳了起来尖叫，“好，抓的好！这狗东西，就是祸害，死一个，少一个！”
林氏叫的大的吓人，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和穆大德有啥深仇大恨。
殊不知，根本是一家人。
穆大德听到林氏的叫声，偏过头，看了一眼林氏。
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怒容，“这个贱人，为啥没被卖到山里？为啥？”
穆大德喃喃的说了一句。
押他的衙差对着他脚上一脚，“穆大德，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县太爷还不下跪！”
穆大德跪了下去，嘴里还在念叨着林氏没事儿的话。
足以见得，他对林氏的愤恨，到底有多少。
“堂下何人？”郑县令问穆大德。
穆大德反应迟钝，半天没说话，衙差又踢了穆大德一脚。
“大人问你话，你为啥不回答？”
穆大德还是自顾的说着。
“大人，这人好像有些不对劲，该不是疯了吧？”有捕快这么说了一句。
穆大德身子一僵，脑子里，飞速的闪过一个注意。
突然，他就冲着县太爷学起了狗叫，“汪汪汪——”
“啊？该不是真的疯了吧？”外头，都有百姓说这话了。
“疯了也好，正常也罢！反正我们证据充足，足够审理穆大德了！”一旁的郑智插了一句话。
县太爷拿起面前的小册子，自顾的念了起来。
“堂下人是穆大德，县城主簿，青阳县，青山镇二贵村人士，十六年前中秀才，去年考中举人。
在他任县城主簿期间，意图伤害有孕孕妇一名，此为不仁！
他与其夫人，也曾拐卖自家亲侄子、自家亲侄女。至今，亲侄女已经寻回，但亲侄子至今下落不明，此举伤害自家人感情，让父母操心，实为不孝。
另，他在去年十二月底接任码头管事一职，在任职期间，收取大额莫须有的管理费。私自给不符合条件的商户商船，发放通行令，给朝廷造成巨大的损失，此为不忠。
最后，事情败露，他一走了之，完全没有任何责任心，此为不义！穆大德此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并且触犯大宁的律法，按照律法，要对他进行审判……”
县太爷话说到一半，林氏忽然举了手。
“大人，小的还有件事儿，要相告！”
第1795章 不让林氏说
“啥事儿？”县太爷问。
“穆大德曾经让府里的下人拐卖我……拐卖小人，这……这算罪行吗？”林氏问。
“当然算！不过，你可有人证和物证？”郑县令问。
“物证没有，人证倒是有，我双双侄女！她朋友和她男人救的我，我侄女给找的住的地儿，不然我就被运到山坳坳里去了！”林氏一脸夸张的道。
“堂下人，可愿意给这位妇人作证？”郑县令看向穆双双。
穆双双点了点头，“民女愿意！林小枣所言属实！”
“那边再将这一条，给穆大德加上！”郑县令道。
林氏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
她脑子快速的转着，突然，她想到了穆大德举人造假的事儿。
“大人，我还知道穆大德举……”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林氏的腰，就被穆双双狠狠的揪了一下，疼的她差点哭出来。
她看向穆双双，一脸不满，“你揪我干啥？想疼死我啊！”
“闭嘴，那件事儿，不许说！”穆双双道。
“为啥呀？”林氏一脸委屈。
“你想将自己也搭进去吗？穆大德做的那事儿，可是株连的大罪！”
穆双双问过郑智了，若是穆大德扰乱科举的事儿，被揪出来，莫说他穆大德活不了，就是老穆家其他人，也会受牵连。
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说那件事儿。
郑智都这么说了，穆双双也不会傻乎乎的提起这事儿。
反正，穆大德那些罪名，都足够爱他喝一壶的了。、
她何必做那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啊，这事儿，关我们啥事儿啊，又不是我们做的！”林氏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你若是不信，你就试一试！我们三房分出去了，顶多财产被充公，一条命，还是能保住的！你们二房……”
穆双双眯起双眼，警告的看着林氏。
林氏吓得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啥都不知道，啥都不说了！”
姜沫的话，吓得林氏冒了一身的冷汗，郑县令公审，她全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下说漏嘴，害的自己丢了性命。
“双双，这穆大德，是不是太安静了一些！”身旁的傅小南，推了推穆双双。
穆双双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按理，他应该给自己反驳才是！可实现现在，县太爷说什么，他就点头！奇怪，太奇怪了！”
穆双双虽然站第一排，但是身后，说话的人太多了。
嗡嗡嗡的，一个人说一句就跟菜市场似的，热闹极了。
站在大堂里的穆大德，压根不是在点头，是在学狗叫。
他学了一上午狗叫，咋看，都像个傻子。
“穆大德，你对你做的这些事儿，可有异议？”县太爷问。
整个公审，看起来没说些啥，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辰了。
中间，县太爷也叫过几个人证，也拿了不少物证出来。
穆大德都没反驳过一句，就连桃花出来作证，他同样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叫他，他就学几声狗叫，剩下的，全然不理会郑县令。
“汪汪汪！~”穆大德例行公事一般，又叫了几声。
这一声，声音有些大，穆双双、林氏都听见了。
林氏捂着胸口，叫了一声，“娘呀，这大哥怕是疯了，咋学狗叫去了？”
林氏叫完这声，穆大德叫的更欢畅了。
自己还转了个身子，朝着外头看热闹的人叫。
周围的人，纷纷道：“这人怕是疯了！”
“肯定呀，正常人哪有学狗叫的？这还咋审啊？总不至于，真的将一个疯子关个十几年吧？”
“就是，这也没啥意义啊！要不，将人放了吧！”
“放人吧，这疯子咋审吧！”
穆大德将众人的话，听到了嘴里，叫的更卖力了。
他原先的打算是见招拆招，在堂上诬蔑县太爷。
如今看来，他只用装疯卖傻，让外头那群傻子同情自己，他就能自由了。
只要能自由，他就能东山再起。
“不能放！”穆双双忽然拔高嗓音。
“为啥啊？他都疯了，还关着干啥？”有人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更何况，穆大德是违了法，大伙儿仔细想想，方才县太爷说的啥？
这人连孕妇都想伤害！你们自己想想，能伤害孕妇的，是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这人连亲侄子都拐卖，你们自己想想，要是你们的儿子，每天叫伯伯的，结果转手将他卖了，你们能原谅？
这人贪污受贿，根本不配做官，你们放心以后办事，遇到这种人？”穆双双站出来解释。
她这番话一说完，之前还因为穆大德可能疯了的人，纷纷调转枪口。
“杀了他！”
“没错，杀了他！这人太坏了！”我可不能忍受我亲哥哥伤害我儿子！”
“我也不能忍受这人伤害孕妇！杀了他！”
穆大德听着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支持，全部变成了反对，一张脸，气的几乎要爆开。
郑智也适时的开口，“穆大德，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傻！大宁的律法，说关你，就关你，说杀你，就杀你！你疯了，也要关在里头！”
双重压迫下，穆大德突然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着穆双双，“贱人，都是你！为啥所有事儿，都有你的影子？
桃花是，这碎嘴的婆娘还是！若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穆双双，你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