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干草，去给猪递草的时候，看到猪圈里黑乎乎的一团，去灶屋里拿了油灯，这才看到二嫂在里头睡的可香甜了。
咋喊都喊不醒，看样子，是把猪圈当成自己家了！不过人总算是找着了。”
在穆大年喋喋不休的声音中，大伙儿总算是到了老穆家的猪圈了。
穆老爷子和穆老太已经围在猪圈外头了，穆老太骂了许久。
“烂蹄子，贱蹄子，有人不做，非要做猪，如今在猪圈里，睡的跟死猪一样。
做人干啥，干脆去做猪算了，过年还能宰下来二两肉！”
穆老太骂了几乎半个时辰，穆老爷子也听了半个时辰，他的耳朵早就起茧子了，如今人找到了，他再也不想听穆老太逼叨。
“行了，明儿是香香大日子，你个做娘的，少骂几句，积点口德！”穆老爷子道。
“我咋不积德了？要不是这个贱蹄子睡猪圈，用得着骂嘛我？”穆老太不赞同穆老爷子的话，反驳道。
“这我不管，总之你别骂了，这话谁听着都不好受！”
穆老爷子现在是越来越受不了穆老太这个脾气了。
一天不骂人，就跟母猪发草似得，浑身不自在。
再这样下去，老穆家的祖宗，怕是都要被她骂完了。
“是林小枣不好受，还是你不好受啊？你说你这做公爹的，咋这么喜欢帮儿媳妇说话？”
“以前是老三媳妇，后面是老四媳妇，再后面是老大媳妇，咋的，就连老二媳妇，你也准备插一脚？”
穆老太阴阳怪气的话，让穆老爷子气的背过身去。
他手里的旱烟吧嗒抽了好几口，楞是不和穆老太再说一句话。
到了猪圈门口的穆大忠，先是用油灯确认林氏在里头，接着冲进了猪圈，一把将林氏扯了起来。
林氏一身脏兮兮的，大概是在猪圈里滚过，穆大忠一下子就摸了一把猪屎。
他恶心的差点吐了起来。
冲着林氏就开始嚷嚷：“臭婆娘，你给我起来，臭婆娘……”
颠簸加上咒骂，林氏悠悠的转醒，她睁开眼，瞅了一眼穆大忠，有些生气。
“你干啥了，我睡个觉也碍着你了？”
“好你个蠢婆娘，睡猪圈你还有理儿了，你怕是疯了吧！”穆大忠生气的怒吼。
被穆大忠这么一吼，林氏清醒了些。
“你才睡猪圈了，老娘睡的是……”
炕字还没说完，一股刺鼻的猪屎臭就袭了上来，林氏当场就吐了。
她扶着穆大忠，狂吐不止，之前吃的那些粽子，也全都变成了污秽。
小猪崽子欢快的吃着……
林氏借着油灯的光，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猪圈里睡了这么久之后，林氏发出一声惨叫。
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比抽她巴掌的时候，还叫的惨。
穆双双冷眼旁观，她看着林氏冲出猪圈，去灶房打水准备洗身子。
至于其他人，在知道林氏不是偷人之后，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穆老爷子第一个离开，穆老太骂咧了好一阵之后，才走。
至于穆大忠，因为碰过林氏的身子，也急急忙忙洗手去了。
吵吵闹闹的老穆家，瞬间恢复平静。
穆双双和穆大山结伴回三房，路上，穆大山还说起了这事儿。
穆双双不敢说实话，只敢一个人偷笑。
等穆大山问她看法的时候，她还一脸认真的给编了个理由。
“兴许是吃腻了肉，想吃点新鲜的。我二伯母躺了几十年的炕，如今也想试一试猪圈的滋味，这不，正好圆梦了！”
穆大山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的通，不然正常人，谁会去猪圈睡觉。
可他忽略了林氏那声惨叫，背后的真相……
第1052章 穆香香成亲（三更）
五月初六，穆香香成亲的大日子。
不管是老穆家还是孙大力家，都特别的重视今日，起早不说，该准备的东西，也是再三检查，确认无误之后，才敢拿出来用。
喜宴女方这边是一顿饭，是晌午！男方那边，则是宴请全村人，吃够三日早中晚都得安排。
昨天孙家是第一席，加上今日，明儿晚上还有一天。
昨儿夜里，因为过端午，老穆家的人没去，但是今儿晚上那顿是主餐，老穆家全家人都要去。
嫁和娶一字之差，不管是在排面还是宴席的场数，都有天壤之别。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大宁朝重男轻女，儿子是宝，女儿是颗草。
不过像穆老太这样的，两个闺女不管是当初的穆真真还是现在的穆香香，都不是一般人家嫁女比得上的。
一大早上，从别的村请来的敲锣打鼓的人，就来了。
大伙儿都等着在老穆家吃个早饭，吃过早饭，才开始干活儿。
后院——
穆老太为首的妇人团，急的团团转。
太阳都快升起来了，屋里的穆香香还没反应，不管咋喊门，她都不肯起来。
穆老太昨儿说的话，穆香香全忘了。
“娘，要不咱撞门吧？”林氏在旁边给穆老太出主意。
话音刚落，就被穆老太白了一眼：“今儿是香香成亲的大日子，你又是撞门，又是逮人的，冲撞了神灵可咋整？”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这么干耗着吧！前头来了不少祝贺的客人，都等着咱们露面了！”
自家办喜事的时候，林氏就喜欢在外头和妇人们唠唠嗑，打打屁谈。
总好过在这后院，盯着穆香香化妆，穿嫁衣！
她穆香香长得又不是天仙，看她化妆，还不如看自己上妆了。
林氏心里想。
“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今儿除非香香出来，否则你们这些妇人，都给待在后院！整天想着那些不上道的事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把年纪，还想抢我们家香香的风头！”
穆老太自己以为，林氏急着出去是发——骚的，今儿是穆香香的主场，做娘的咋可能让别人抢了自己闺女的风头。
林氏被穆老太阴阳怪气的话，气的翻白眼。
没办法，只能跟着穆老太，乖乖等穆香香醒来。
今儿宴请的是全村人，规模很大，所以厨子不是老穆家的人，是从外村请来的。
花了不少钱，不过这其中的好处，就是老穆家的人不用掌厨，只需要打打下手就好！
又等了半响，还不见屋里有动静，这一回，穆老太是真的急了。
她开始问另外几个媳妇有啥办法，喊醒穆香香。
喊到余四娘的时候，穆双双刚好过来看热闹。
为了不让她娘被穆老太找麻烦，她走到穆香香的门口，冲里头喊：“哇，好好吃的烧猪肉啊，酸辣甜咸，这酸爽不敢相信，先起来的先吃啦……”
“臭丫头，你在说啥了，啥时烧猪肉是酸的，傻子才会信，我们家香香……”
穆老太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穆香香顶着鸡窝头，冲穆老太一脸期待的道：“娘，我要吃烧猪肉，酸的……”
这打脸来的太快，就连穆老太的脸都红了。
她有些不满穆双双的行为，可打脸的话又是她说出口的，再生气，再想教训穆双双，也没有理儿。
所以穆老太有苦，只能自己咽。
她冲穆香香道：“香香，你莫听臭丫头胡说，这烧猪肉哪有酸的，今儿是你成亲的大日子，娘给你梳头打扮，咱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一听到没有酸的烧猪肉，穆香香很失落，也不是很愿意配合。
直到穆老太保证了，之后会给她做，穆香香才肯梳头穿嫁衣。
鸡窝头梳顺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儿，特别是穆香香这种，赶着出嫁的。
穆老太急着梳头，差一点，就梳断了一把梳子。
后面她动作就轻柔了许多，摸着穆香香的头发，一边梳头，一边说起了穆香香小时候的事儿。
作为母亲，在孩子出嫁的时候，总归有些感慨的。
“香香，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儿不？你小时候很胖，很喜欢吃。
你二哥也爱吃，不过他忒坏了，有一次见你在院子里吃月饼，不但抢走了你的月饼，还打了你。
娘那时候可生气了，抓着你二哥，差点抽了他一身皮！”
穆老太的回忆，对她自己来说，是回忆，对一旁的林氏来说，确是噩梦。
自己男人被这么说，她一个做媳妇的，根本忍不了。
可是忍不了，也要忍啊，谁让这老太婆是婆婆了。
“还有你小时候，可喜欢穿花衣裳了，娘总是攒钱给你买红布，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你都成大姑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穆老太都哽咽了。
穆香香难得没反驳穆老太，大概对这些事儿，也有感触吧！
只有穆双双觉得讽刺！
嫁闺女的时候，穆老太确实是个娘，可是对待其他几房的人，不管是她不喜欢的二房，还是自己三房。
她哪一点像一个娘？
对于这种偏心到没边儿的娘，穆双双歌颂不起来。
好在，头发终于梳好了，其他几房的人，也松了口气。
穆老太这一段的回忆里，大部分，都是其他几房的人被欺负，被打。
搁谁，都觉得难受。
穆香香成亲，是老穆家的喜事儿，倒成了几个做媳妇的苦日子。
“娘，这上妆，咱得专门挑拣红色的来，我听孙媒婆说，越红越发财！”
穆老太梳完头发，就是给穆香香上妆，林氏赶紧抓着机会，转移穆老太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