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之厂公真绝色 第403节

施清如好容易才压下了心里的火,低声问那宫女,“那你知道六小姐膝盖伤势如何了吗?我想带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她,不知你愿不愿意替我跑一趟?”

本来她是想亲自去瞧尹月华的,又怕福宁长公主回头知道了,再次迁怒羞辱于她,毕竟福宁长公主已恨屋及乌到疯魔的地步了,她不得不防,说到底,她已经连累尹月华一次了,实在不想再连累她第二次。

那宫女脸上就现出了为难之色来,偷偷给县主说六小姐的情况便罢了,横竖仁寿殿知道的人不少,她不说也自有别人会说的,便长公主事后知道了,想来也不会罚她太重。

可若替县主带药膏给六小姐,一旦被长公主知道了……她实在不想为了一点小利,就拿自己的前程乃至性命来冒险啊!

因小声嗫嚅道:“县主,其实长公主事后已让人给六小姐送了药膏去的,奴婢听说,那药膏还都是上好的,所以县主其实、其实没有必要再给六小姐送的……而且六小姐明日应当就会到前面来了,不如县主届时见了她,亲自给她吧?可远比托人捎带的,更有意义多了……”

施清如闻言,如何不知道这宫女是不敢给尹月华带药膏,以免回头被福宁长公主知道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也不为难她,低声道:“你说的也有理,那我回头见了六小姐,再亲自给她吧,多谢你了。”

那宫女如释重负,忙笑道:“奴婢可万万当不起县主这个‘谢’字儿,那奴婢就去做事儿了啊。”

施清如点点头,“那你忙你的去吧。”

待那宫女走远了,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在青砖石上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尹月华的膝盖还不定成了什么样儿,难道还能指望福宁长公主给她多好的药膏不成?

只怕尹月华也未必肯用,这跟鳄鱼的眼泪有什么差别!

不行,她还是得设法儿带些药膏给尹玉华,让她至少身体上的伤痛,能尽快好起来才是……

施清如好容易熬到了午时福宁长公主回自己屋里用膳歇午觉,便与段嬷嬷打过招呼,暂时离开仁寿殿,回了司药局去。

却不防刚拐上一条长长的回廊,迎面就遇上了带着两个小太监而来的黄禄。

眼看彼此已是离得越来越近,又实在避无可避,施清如只得继续往前走,心里暗暗有些着急,也不知道这只是一场偶遇,还是黄禄就是冲她来的?

念头闪过,黄禄已呵腰在行礼了:“奴才见过恭定县主。”

施清如回过神来,忙笑道:“黄公公太客气了,快快请起。”

黄禄道了一声:“多谢县主。”,才直起腰来,吩咐身后两个小太监,“你们两个退到十丈开外,不叫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两个小太监便忙应声远远的退开了。

黄禄这才看向施清如,淡笑道:“县主心里应当很清楚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吧?”

施清如在他吩咐两个小太监远远退开时,已知道这不是一场偶遇,黄禄就是特地来见她的了,听得这话,就更确定了,回以淡笑道:“我是有猜测,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做不得数,所以黄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以往都只是远远的见过他,像眼下离得这般近,还是第一次,少不得要顺便打量他一眼,见他面相看起来倒是很和善,可惜一双微微松弛吊梢的眼睛里此刻却满是阴鸷,明白诉说着他绝不少善茬儿的事实。

施清如不由暗暗苦笑,别人家婆媳之间再是水火不容,至少轻易不会危及性命,她这个就厉害了,“婆媳之间”可一个不慎便会出人命,这叫什么事儿!

黄禄淡淡道:“县主既这般爽快,那我便直说了。我希望县主能说服少主,让您先是辞官出宫,过阵子再远远的离开京城,到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住下,等将来……再回京也不迟。不然像前日那样的事,之后势必避免不了,下次又该指望谁赶到替您解围呢?我吗?我去一次不会惹人怀疑,去两次三次,便由不得人不怀疑了。或是指望少主吗?少主每日已够劳心劳力了,还要随时绷着一根筋,为县主解围、善后、收拾残局,一个不慎便会惹来皇上的不悦,乃至前功尽弃,县主于心何忍?”

“县主若心里真有少主,真为了少主好,就请先行离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那也是为了县主自己的将来好,毕竟‘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少主……,县主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所以县主离开对大家都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黄禄一想到前日的事,至今都还忍不住火大。

明知道福宁那毒妇不怀好意,皇上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竟还一个敢日日去仁寿殿,一个也能放心的把人还留在宫里,既不辞官回府,更别提远远的送走,——以为他们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呢?

分明就是不作不死的典范!

少主要是之前就肯听他的,把人远远送走,又岂会有如今的困境?若他能在途中找到机会,一了百了,就更好了,便是皇上之后仍免不了下旨传召,人都不在了,还能怎么着,皇上便也怪罪不得任何人了。

偏少主就是不肯听他的,生生等到皇上下了旨,让那个惹祸精再轻易出不了宫离不了京,还让他前儿不得不出面去为她解围,以免回头事情真不可收拾了,不定少主会做出什么事来。

然就算如此,少主依然不肯答应把人送走,这还只是开头,后边儿日子还长着呢,不把人先摘出宫去,就跟在水下埋了颗鱼雷似的,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炸得水花四溅,伤亡惨重,届时再来后悔可就迟了!

所以黄禄今日才会特地来堵施清如,少主听不进他的话,惹祸精的话却定是肯听的,只要她坚持要走,少主也只能答应她,那事情便好办多了,相较之下,皇上那儿反倒不是最难的了。

亏他之前还因为惹祸精亲手给他做了护膝,而对她印象有所改观了,觉得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也懂得收买人心,不叫少主为难,给他做的那护膝实事求是的说,也还算合用。

他还因此觉着自己也不该太苛刻了,难得少主能有个贴心的人,事情发展到眼下的地步,也非她所愿,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跟了少主,——可惜前儿的事一出,黄禄好容易才对施清如改观了几分的印象,霎时又跌回谷底了。

施清如听得黄禄竟让自己离开,她也不是没想过离开,问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哪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因沉声道:“我可以离开,也可以尽量说服督主送我离开,问题皇上肯不肯同意,又会不会因此对督主心生不满?眼下于皇上来说,太后的病才是最要紧的,那只要我没死,皇上只怕都不会同意我辞官,除非太后大愈了。当然,若黄公公有那个本事让皇上同意我辞官离宫,我立时便可以离开!”

黄禄何尝不知道眼下问题的关键所在,纵韩征同意了送施清如走,要让隆庆帝同意,也不是一日半日就能办成的。

可他心里急得跟随时都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哪怕明知可能会是徒劳,依然忍不住不做点儿什么。

片刻才道:“只要你说服了少主同意送你离开,总能想到办法的。少主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还有那么多追随之人这么多年的流血流汗,若到头来就因为你的缘故,而功亏一篑,害所有人都万劫不复,难道县主就能心安吗?”

施清如沉声道:“我自然不能安心,所以才说只要黄公公有那个本事让皇上同意我离开,我一定立时离开啊!”

当她就愿意这样恶心自己,这样担惊受怕不成,她比谁都委屈,还不能表现出来,当着不在乎自己的人不能表现出来,当着在乎自己的人更不能表现出来,她招谁惹谁了?

黄禄如今的态度,就跟那些个受害女子明明被轻薄了,伤心欲绝,却反要被可恶旁人指点‘谁让你打扮得那么漂亮’、‘苍蝇不叮无缝蛋,必定是你自己轻浮’、‘怎么没见人轻薄别人,偏轻薄你呢,可见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之类有何区别!

“那你就先说服少主,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啊!”黄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惹祸精这是什么态度,竟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没觉得自己该反省吗,“你不管是让自己出个花儿发个痘,还是摔断条胳膊摔断条腿儿的,会是什么难事不成?”

见施清如不说话,又道:“若不然,就请县主别日日都这般花枝招展的,也别再出现在皇上眼前,以免又出现与上次一样的情况,届时咱家可就未必能及时赶到,又替您解围了!”

她哪里日日‘花枝招展’了,她明明穿的只是最普通的官服,也从来不施粉黛……施清如简直气结,她又何尝想出现在隆庆帝面前了,她躲且来不及了。

什么出花儿发痘,摔断胳膊腿儿的,就更可笑了,福宁长公主定然会拼命证明她是在欺君罔上的,那才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真是气死个人!

接连深呼吸了几口,施清如才找回了几分理智,张口就要反驳黄禄,就见小杜子远远跑了过来,嘴里还叫着:“县主,原来您在这里,真是让奴才好找。”

待走近了,小杜子方似笑非笑看向黄禄,道:“哟,这不是御马监的黄掌印呢?奴才给您请安了。只不知您拦着我们县主,说什么呢,我们督主正等着县主,所以我们县主怕是不能奉陪您了。”

便是小杜子,也是不知道黄禄与韩征关系的,这一点黄禄知道,施清如也知道。

目光飞快的对视一眼,心中已都有了决定。

施清如因先笑道:“黄公公没有拦着我,不过在路上遇见了,停下打个招呼而已。”

黄禄则哼笑道:“咱家与县主说什么,几时轮到你一个小太监过问了?少在咱家面前狐假虎威,不然回头咱家见了你们韩督主,可得提醒他好生管教管教你了!”

说完朝后一扬声,“我们走!”

跟他的两个小太监便忙小跑上前跟在了他之后,很快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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