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之厂公真绝色 第442节

所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先将常太医下诏狱,韩征则罚俸一年了事了。

隆庆帝本来还以为内阁的阁老们都位极人臣,总不至让内阁真如太后说的那样,早就是韩征的‘一言堂’,多少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却不想,事实还真如此,阁老们都早只认韩征这个该死的‘立皇帝’,而不认自己这个真正的皇帝了,兵权武官暂时都靠不上,其他总兵府的兵马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文臣文臣竟也早叛变了,他总不能真把人都杀光了,来个“官逼民反”吧?

且阁老们的话好歹也有那么一二分道理,像常百草这样的名医,满大周都难再找第二个了,一旦杀了,可就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隆庆帝总归对龙嗣还抱着巨大的希望,那便万不能冲动!

自然,常太医暂时性命便也无虞了……

小杜子说完,急声又道:“干娘,这些都是干爹的原话,您也真的尽可放心离开,干爹一定不会让太医他老人家出事,更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倒是您,干爹真的不放心,怕太医已经着了道儿,下一个就轮到您了。他一点委屈都舍不得您受,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您提前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施清如知道小杜子说的都是实话,师父已经着了道儿,太后又是知道督主有多爱重她的,后面还真极有可能拿了她要挟督主,逼督主就范,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她先行离开,未雨绸缪。

可她的师父已经身陷囹圄,她的丈夫也是岌岌可危,叫她怎么能扔下他们,只顾自己,先行离开?

她实在做不到啊,她宁可留在京城与他们同生共死,也绝不愿躲得远远的,每日都悬着心,每日都懊悔不安,甚至……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施清如想着,低声问小杜子道:“小杜子,若现下你干爹让你离开,走得远远的,除非确实己方已经胜出了,再回来,否则便再也不要回来了,你愿意走吗?你干爹不止是让你送我走,等送到后,少不得你还要转述我差不多的话儿吧?”

小杜子想也不想便道:“我自然不会走,不管多危险多艰难,我都要陪在干爹身边,哪怕是死,我也要在死前为干爹再挡最后一刀,我……”

话没说完,意识到自己可还在劝施清如,忙改了口,“可干娘和我不一样,我不过贱命一条罢了,自小儿便什么苦什么痛都经受过了,死不足惜,干娘却是金玉一般的人,更是干爹最重要的人,那绝不能相提并论的。”

施清如摇头苦笑道:“怎么不一样?我自小也不是尊贵人,且众生平等,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我们对你干爹的心更是一样的。你想也不想便说自己不会走,我自然也是一样的,己所不为,勿施于人,所以,你别再劝我了,我不会走的。”

小杜子满脸的为难,“可是干爹让我一定要送您走,我也答应了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回头却没做到,我实在没脸见干爹了啊。”

施清如道:“你就说我坚持不肯走,你不敢不从,让你干爹空了亲自与我说吧。”

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相信那些不得已分开了的夫妻都有自己的苦衷,事后也都有过后悔愧痛。可再有苦衷、再后悔,也已经迟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让自己离开后的每一日都活在后悔中,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日比一日更后悔……小杜子,希望你能明白我。”

小杜子推己及人,想到自己与韩征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彼此感情再深,定然也深不过韩征与施清如之间的,他都宁死不肯离开了,何况施清如?

且若干娘真那般只顾自己,干爹一说要送她走,她便立时走了,那也不值得干爹爱重、不值得他们这些底下人敬重了,反过来想,若干娘方才一口就答应了走,他心里只怕更得不是滋味儿吧?

到底松了口,“干娘,我明白您的,那我们就先回府吧。但行李您也先收拾起来,等我见过干爹后,把您的意思转达了,看他怎么说,是仍坚持要送你走,还是抽空亲自回府见您,想来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施清如点点头:“那就先这么办。只我还是很担心师父,怕他在锦衣卫诏狱吃不好睡不好,我能收拾一些衣裳被褥给他送去吗,如今虽还不冷,那里面却阴暗潮湿……”

眼前八月十五也近在眼前了,可惜今年他们一家三口怕是吃不了团圆宴,也分食不了月饼、共赏不了明月了……

小杜子道:“干娘别担心,干爹早让沈哥亲自去过锦衣卫打招呼了,如今锦衣卫也不少我们自己人,定饿不着冻不着太医的,至多只会有些寂寞憋闷罢了。但干爹说了,一定不会让他老人家白受此番委屈的!”

“那就好。”施清如应了一句,没再说话,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师父一辈子最喜欢的便是自由自在,可惜如今却只能受困于方寸牢房之间,比之前不得不囿于京城这一方小天地里还要差了百倍,他可一定要撑下去才是啊!

母子两个就这样一路默然的回了都督府。

桃子采桑没想到施清如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都有些诧异,“夫人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施清如摆摆手,“医馆今儿不忙,就先回来了。你们替我收拾行李吧,可能我们要离京一段时间。”

桃子忙道:“好好儿的为什么忽然要离京呢,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倒是采桑已看见了一旁的小杜子,又瞧得他和施清如脸色都不好看,直觉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不由分说拉着桃子便退下,按施清如的吩咐行事去了。

施清如这才与小杜子道:“你先回宫去服侍你干爹吧,有什么消息,记得立刻打发人回来告知我一声。再就是告诉你干爹,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我定会照顾保护好自己的。”

小杜子忙应了“是”,行礼退了出去。

施清如这才坐到榻上,单手托腮发起呆来,她要怎么才能救回师父,又要怎么才能帮上督主的忙啊?她真是太渺小,也太无用了!

在榻上歪了不知道多久后,施清如身心俱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忽然让噩梦惊醒了过来,就见天已经黑了,一个人影正在桌前剪灯花。

她喘息着定了定神,才发现人影竟是韩征,忙翻身下地,连鞋都顾不得穿,已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韩征在听到榻上有动静时,已放下剪子,转过了身后,正好将她抱了个满怀,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施清如将他抱得更紧了,“没有,我是自己醒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叫醒我?”

如今他们见面的机会与时间都是越来越少,当然能多哪怕半刻钟,于她来说也是弥足珍贵。

韩征能感觉到她浓浓的依恋与依恋下隐藏的不安,又见她连鞋都没穿,忙打横抱起她,到榻上坐了,也将她抱得更紧了,方低道:“我也刚回来,见你睡着,不想吵醒你,没想到你就醒了,这些日子都睡得很不好吧?”

“肯定没有你在时睡得好,但也不差,你别担心。”施清如下意识应道。

韩征却知道她是在骗自己,也不拆穿她,只道:“我安排了人待会儿便趁夜送你离开,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旁的需要带的吧。”

施清如听他还是要送自己离开,忙起身道:“我不走!小杜子没转告你我的原话吗?比起每日都活在提心吊胆,懊悔不安当中,比起将来后悔,我宁愿与你一道直面危险,所以我是绝不会先走的,大不了真到了最坏的时候,大家一起死也就是了,莫不是你以为你和师父万一都不在了,我一个还能苟且偷生不成?那是绝不可能的!”

韩征忙抱了她,轻声道:“到不了最坏的时候,你尽可放心,笑到最后的人也一定会是我们。但也正因如此,我才要事先将你送走,以免有后顾之忧。”

施清如眼圈都红了,“既然到不了最坏的时候,那你何以非要送我走?分明就是局势已经到了很不利的时候了,叫我怎能安心离开,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师父啊!”

说着抓紧了韩征的衣袖,“督主,别送我走好不好,我会照顾保护好自己的,大不了,我明日起便不去医馆了,就称病待在府里。如此纵然宫里传召,我也有理由不去了,我想想我称什么病啊,出花儿……不行,之前已经说自己出过了,那麻风病好了!“

“若宫里传召,我就说自己得了麻风病,那可是要传染的,我也是因为在医馆给病人治病时,不慎染上的,自然不能进宫去传染给了皇上太后和娘娘们。若软的不行了,他们要来硬的……他们都能上都督府来硬了的,那只能说明我们已经处于下风了,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没什么用了吧?”

韩征何尝舍得与她分开,却更舍不得让她跟着自己一道涉险,因又道:“乖乖,我真的不愿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你就听话,先离开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和老头儿都不会有事儿的,至多十月中下旬,我便能亲自去接回来了,好不好?”

施清如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不走,我不要自己事后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再坚定一点,说什么也留下!”

说着凑到他的嘴角轻吻了一下,“我从与你表明了心意,相爱相许那一日起,便没想过要与你分开,从来想的都是将来无论如何,都要与你一起生,一起死!你当初既接受了我,定然也是如此想的,那如今便不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推开我!反正打明儿起,我就称病,你若还想送走我,甚至想着要不来个先斩后奏什么的,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韩征还能说什么?

只得拥紧了她,叹道:“你可真是个小傻子,这世上也找不到比你更傻的了!好吧,那你就打明儿称病吧,就像你说的,他们若来软的还罢了,若都敢公然来我府上来硬了的,我势必已经处于下风,你躲到哪里都没用了。”

施清如这才破涕为笑了,“这就对了嘛,且我若提前被你送走了,他们定要更疑上你,觉得你所图更大了。我若一直留下,他们纵会疑忌你,至少不会往于他们来说,最糟糕的方面去想,还能麻痹一下他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你说呢?”

这点韩征倒也考虑到了,隆庆帝如今是突然开了窍般,对他疑忌日深,却势必还没往最糟糕的方面想过,只当徐徐图之,便能把大权都收回,然后治他的罪了。

那清如若留下,的确能麻痹他和太后,让他们觉得他虽嚣张弄权,却应当还不至于有反心,可若清如被他早早就送走了,他们就不得不怀疑他这是要干什么了,连家眷都提前送走了,这不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么?

可就算考虑到了这一点,韩征之前依然想的是一定要将施清如送走,于他来说,什么都没有她的安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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