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 第99节

  戏台下一片嘈杂,台还在演唱水调歌头的女子完全被众人忽略...水调歌头是好,但到底听过了多遍了,谁又能抵得过新出诗词的吸引呢?

  站在屋子里向外看的春晓笑的眼睛都没了。

  “...幸亏我们演完了...后边的几个此时气的要吐血了...”她跟小婢握着手蹦蹦跳跳,忽的看到一旁坐着收拾琴的乐亭,松开了小婢,理了理衣衫,走过去郑重一礼,道:“乐亭少爷,我错了。”

  乐亭抬头看她一笑,道:“开始错了,但结果更妙,况且你这个也不叫错,这是人之常情。”

  那种时候害怕畏惧不愿意出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只是一个女妓。

  春晓握手欢喜一笑,看着乐亭又微微歪头,道:“那乐亭少爷的又是什么情?”

  怕是人之常情,不怕呢?说起来乐亭他更是无依无靠,万一惹怒了京官大人,那真是完了。

  乐亭想了想道:“也是人之常情,君子重诺,我既然答应了,总是要做到的。”

  读书人的心智春晓一向是敬而仰之,她嘻嘻笑应声是,又跑回窗户前看:“薛少爷被人缠着脱不了身了...”

  薛青一向谦和有礼,所以打断拒绝他人示好攀谈的事只能别人来做。

  张莲塘对四周的人作揖道:“诸位伯伯兄长们见谅,我答应了他母亲照看,不敢让他在外留太久,这时候该送回家去了,否则小子无法交代。”

  薛青与柳春阳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如今也不过才过去月余,看着薛青手里还握着木拐,一个单薄瘦弱的学生能起身走动已经不易了,的确不便在外玩乐太久,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于是笑呵呵的夸赞关怀几句便让他们走开了。

  离开大人们,少年们又将薛青围住。

  “..适才听到了吗?裴老太爷也说了青子少爷你这三首诗词一出,从此再无人能吟月了。”

  “..青子少爷,你真是厉害,原来你说考状元并不是空口闲说...”

  薛青一一笑着连说不敢过奖过奖,说笑一刻,那边女妓们表演终于都结束了,不过最后这些也没人关注了,但评选还是要进行了,所以前面的那些女子们都欢喜不已。

  “青子少爷选哪个?”

  少年们纷纷问道。

  薛青道:“当然是那位春晓姑娘。”

  少年们笑起来,或者说当然是乐亭,不过乐亭怎么也来唱演这个了?低低的议论着猜测着。

  “可是唱的真好呢...”

  “曲调也新...”

  “..其他不说,如青子少爷那一句当然...当然选我们的同学咯。”

  青子少爷的选择很快传开了,于是一呼百应少年们对来询问的小厮都选了绿意楼春晓。

  张莲塘用扇子敲了下薛青的头,倾身靠近道:“你倒也不避嫌...选你自己。”

  薛青亦是靠近他低声道:“我费心如此,不是为了自己吗?”

  张莲塘失笑,道:“费心啊?我还真以为三步成诗呢。”

  薛青道:“三步哪里能成诗,台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呐...。”

  张莲塘道:“一分钟是什么?且不说这个大概也懂...你做了什么功?”

  薛青道:“废寝忘食的阅遍古往今来的以月为题的诗词啊。”

  张莲塘哦了声道:“所以集大成得今日两首艳压群芳?”

  薛青哦了声,当然不是,是确认了那些诗词还没出现,谢天谢地其有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果然主角待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念叨

   因为这三首诗词,以及知府大人廖承段山三人和善愉悦,介园里的气氛很是轻松,虽然后续的表演没有再看进心里,对于评选还是很认真的参与,有人选了自己要好的妓女,也有人在打听别人选的谁….尤其是裴家的人。

  虽然裴家的人不参与评选,但喜好点评还是有的,很快消息便传来了。

  “裴老太爷说那个春晓好。”

  “哪个春晓?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男女合唱的那个..绿意楼的…”

  “..哦那个啊想起来了…倒是别有味道..”

  戏台后供妓女们歇息的地方,气氛除了热闹还有焦躁,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生气,欢喜的是最先表演的那些姑娘们,愁和生气的是后表演的,不管如何都紧张的等候外边评选的结果。

  很快有妇人欢天喜地的冲进来。

  “女儿,女儿,我的宝儿…”

  这是绿意楼的老鸨王玉仙,看她欢喜若狂的样子,在场的人都猜到了头筹落在绿意楼了,其他楼里的女子们失望的甩手,而绿意楼的女子们则急急的涌。

  “妈妈。”她们乱乱的喊着,期待王玉仙口的女儿唤的是自己。

  王玉仙却没有看她们,而是张望,道:“春晓呢?我的春晓呢?”

  春晓?竟然是春晓吗?

  小婢在门边听到了,发出一声大喊,扑过去抱住正和乐亭说话的春晓,“姐姐,姐姐,你赢了你赢了。”

  春晓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我?”

  王玉仙已经跑进来了,揽住她笑嘻嘻道:“是你呀,马公布了…我的女儿,你果然不负妈妈厚望啊,我知道今日你能出头。”

  这种半真半假的话也不用计较,春晓亦是欢天喜地。

  外边的女子们则很是生气。

  “这不公平…”

  “..后来大家都不看了…”

  “…她也不是自己唱的啊…明明是那年轻男人唱的多…”

  “…对呀要选也该选那男的,人家还弹琴呢…”

  “..什么春晓这谁啊,都没听过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吵吵闹闹越说越气愤,阴阳怪气冷言冷语干脆也有人骂了起来,一个老鸨原本也气愤直到有小从外边来的小婢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神情顿时恍然。

  “不要吵了…外边说了,人家唱得好…一新,二,三..勇。”她摆手道,“你们不认得她,年轻人认得她…少年人们都选了她…”

  那春晓的确更小几岁,但这里其他的姑娘也不是人老珠黄啊,能当红的姐儿也都是趁年少的,再说了,这园子里才几个少年人。

  老鸨笑了笑,道:“是,少年人们无所谓,但评价人家唱的好这三点,是裴老太爷说的。”

  厅内的吵闹便戛然而止,裴老太爷啊…..

  “新且不论,只说这一个勇。”老鸨道,视线看向一个姑娘,“香香和骎骎姑娘心里很清楚吧。”

  被唤作香香骎骎的两个姑娘面色微微发白,视线躲闪避开,适才本该她们场,但因为段山廖承在,大家都说裴家要惹恼这二人了,为了怕被牵连,所以拒绝了场,那排在后边的春晓才出场…..

  勇啊。

  或者说免了裴家的难堪,那裴家当然要力挺回报。

  “那..当时要是轮到我,我也会场啊。”一个姑娘还是有些不服道。

  老鸨笑道:“那没办法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可别瞧不起运气,运气也是命。”

  厅内的吵闹渐渐消散,姑娘们虽然郁闷难消但更多的是无奈。

  “要我说,要怪还得怪那个薛青。”一个姑娘气鼓鼓道。

  四周的人看向她。

  “先是他写了这水调歌头,我们才来唱演。”那姑娘捏着扇子道,“唱也唱了,他又写了一首诗,大家都看他没人看我们了…若不然大家有心看的话,算裴家要谢这个春晓,也多少顾忌一些…..”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都怪这个薛青,姑娘们点头恨恨。

  薛青不止被姑娘们念叨,从大厅出来的裴闵子寻到裴焉子,高兴的张望,道:“薛青呢?爷爷让我带他过去说说话。”

  裴焉子道:“走了。”

  裴闵子愕然,“怎么走了?还没见爷爷呢…这么重要的事,他想不到吗?你也不提醒他一下。”

  或许先前还想不到,但戏台下三步成诗一出,裴家的长辈怎么也得见见他。

  裴焉子道:“他说有伤在身,出来玩乐不敢太久唯恐母亲担忧,不让自己的母亲担忧是很重要的事,我怎能提醒阻拦。”

  裴闵子无语失笑,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你们都对,这个薛青一副病弱的样子,是该回去休息了。”

  二人正说着话,听得旁边少年们一阵喧闹,原来是一个少年正经过,身背着一架琴,裴闵子认出是那位与绿意楼春晓姑娘同唱的琴师….嗯不是琴师,也是学生。

  “乐亭,你怎么去给青楼做琴师了?”

  “哪有什么,他还给屠户做奴婢呢。”

  少年人的说话有时候真是很不客气,尤其是在他们认为不需要客气的人面前。

  裴闵子皱眉,虽然这少年身份有些…然而适才他及时出场避免了尴尬,多少也要维护一些,他才要开口,乐亭已经含笑点点头一一回答。

  “…是啊,做琴师了…嗯,没什么啊,劳动最光荣。”

  劳动最光荣?什么意思呢?跟唯有读书最高这种意思么?裴闵子想道,少年们也被这话吸引,议论着劳动最光荣何解,倒顾不再指责乐亭的行径。

  …..

  圆月照的大路明晃晃,马车轻快的行驶,暖暖手里拎着两盏兔儿灯高高兴兴,哼唱着小曲…正是介园里青楼姑娘们演唱的水调歌头,除了春晓的唱法新,其他人的曲调都差不多,所以听了几遍她也学个大概。

  郭子谦一脸欣慰,道:“自今日后,再没林秀才这种人到处乱说青子哥你的诗词是买的了,青子哥大才必将传遍长安城。”

  薛青道:“要大才还是要好好读书,要学的还有很多。”

  郭子谦点头应声是,道:“学海无涯,不过暂时能轻松一些了嘛。”

  暖暖回头将一块山楂糕递来,道:“..少爷吃。”

  薛青抚了抚她的头,接过咬了口,介园的糕点酸甜可口,道:“轻松么还不行…现在是刚开始啊。”

  而在另一边双园里廖承和段山也都归来坐下来,廖承的脸带着几分疲惫,“应酬最是累人了….”虽然别人应酬他们更累,他打着哈欠,“这长安城还挺有趣…段大人,你看他们可有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默认

   段山抚了抚下巴,没有回答他而是喊了声来人。

  一个随从疾步进来施礼。

  段山道:“将你知道的都说来。”

  随从应声是,先讲了这柳家跟裴家世家大族不合历来久矣又道这个薛青的来历,如何成为郭家女婿芸芸前情,接着便是薛青端午节的时候与柳家的孩子打赌作诗,裴家少爷焉子的结庐社,又当时林秀才在双园提请,薛青未能作诗等等宿怨。

  廖承听得睡意全无津津有味。

  “所以前一段薛青柳春阳结庐社又赌了一次,少年人们终于不动口开始动手了?”他道,抚掌笑,“好玩好玩,我爱看这个打架...”

  随从应声是,道:“孩子们打起来,薛青伤的很重,郭柳两家也几乎打起来,这次裴家还是站郭家这边...所以民众们都说两家才这办八月十五灯会....”

  廖承想了想,道:“好像是如此,不过看来李光远也站在裴家这边。”说到这里想到在柳家那一句你们热闹为何,柳家人当时的脸色,他哈哈大笑起来。

  段山道:“乱七八糟的。”不过今晚这些人这些事这些反应做派说得通了。

  廖承笑道:“你看宗大人的事,跟他们可有关?”

  段山眼几分冷意,道:“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廖承笑了笑,抚着下巴,道:“那他们有没有胆子窝藏不该窝藏的人?”

  段山沉默一刻,道:“这个可不是能看出来的。”

  廖承道:“所以还是要先查明宗大人的死,到底是钟家子孙复仇,还是...”他拍了拍扶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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