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山里汉的小医妻 第476节

  她并非不能理解他的处境之艰难,但这并不能减淡她对他产生的厌恶感。

  两人的立场不同,注定他们不可能和解。

  谢子俊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上了江微微。

  他似是呢喃般轻声问道:“若我现在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江微微说:“我原不原谅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很后悔。”

  江微微蹙眉:“就算你现在忏悔,也不可能抹去你偷窃别人文章的苟且之举。”

  “我说的后悔,并不是说这件事,我真正后悔的是,当初不该退亲,若我没有退亲,你现在就是我的妻,我们会有个非常美好的家庭……”

  江微微打断他的幻想,毫不客气地说道:“别做梦了,即便你当初没有退亲,我也会想办法跟你解除婚约。”

  谢子俊愣住:“为何?”

  “因为我对你没感觉,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嫁给你为妻。”

  她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谢子俊很是伤心:“既然如此,那么以前你怎么没说?以前我每次见你的时候,你都红着脸,很是羞涩的样子,不像是对我没感觉,你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江微微翻了个白眼,会对他脸红羞涩,是因为她那时候还是原装货,后来身体被她给占了,那份少女情怀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双手一摊:“以前的我太傻太天真,还没什么见识,看到个有几分姿色的男子就忍不住脸红,后来我认识了顾斐,知道他才是我喜欢的那盘菜,你自然就得靠边站了。”

  谢子俊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会有这么随便的语气去谈论男人,就好像在她的眼里,男人就是路边的大白菜,完全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羞涩和腼腆。

  江微微心想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就把所有话都给说开了吧。

  于是她继续说道。

  “你当初退亲的行为其实并没有让我太伤感,我当时比较讨厌你的一点,是你们家太过忘恩负义。不管怎么说我爹当初也救过你爹,救命之恩,我不图你们谢家涌泉相报,但至少也该帮我请个大夫治伤吧?可你倒好,满心满眼都只有我那个堂妹,连看都不愿多看我这个垂死之人一眼,啧,真是无情呢!”

  谢子俊被说得满面羞愧:“对不起。”

  那时候的他还很天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乍一看到江微微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着实是被吓到了,完全没想到要给她请个大夫。

  若当初他能伸手帮她一把,兴许后来她也不会为了报恩嫁给顾斐。

  他越想越是后悔。

  江微微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咱们之间那点关系早就已经了断了,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谢子俊看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轻声地问道:“你当真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没有。”

  江微微回答得干脆利落,毫无转圜的余地。

  谢子俊心里最后那点奢望也被掐灭了。

  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滋味很不好受。

  江微微打了个哈欠:“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谢子俊的手指伸入衣袖,在触及到那张薄薄的信纸时,又松开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把那封信拿出来。

  他原本想着,若她能说一句原谅他的话,他就把那封信送给她,算是给她的赔礼。

  可她却连一句原谅的话都吝啬于说给他听。

  她那冰冷决绝的态度让他心里很难受。

  江微微见他不吭声,便当他是默认了,叫来阿桃送客。

  谢子俊在迈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冷不丁地问了句。

  “你还记得当年在醉香楼里,我喝醉酒找你哭诉时的情景吗?”

  江微微的记性很好,很快就从记忆力挖出那段画面,她随口应道:“记得啊,你那时候哭得跟个三岁娃娃似的,丢死个人了,想忘记都难。”

  本该是很丢人的记忆,谢子俊却露出了缅怀的笑容。

  “那时候我正处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凭借实力在乡试之中夺得榜首的,可事实却告诉我,我是靠我爹的关系才有幸成为榜首的,若没有我爹那层关系,我什么都不是。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心中的愁苦难以消解,就跑去借酒浇愁。”

  江微微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这段往事。

  她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这些是希望我安慰你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当初若是没有你爹的暗箱操作,夺得榜首的人就应该是我相公,你用不正当手段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相公的东西,还指望我来安慰你?做梦去吧。”

  说到最后她嗤笑出声,显然是对谢子俊这天真的做法感到想笑。

  谢子俊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其实要的并不多,我只想要你说几句鼓励我的话,就像当初你在面对喝醉了我时一样,即便你把话说得很不好听,可话里的意思却还是在鼓励我。”

  江微微努力回想:“你确定我当时说的那些话是在鼓励你,而不是在羞辱你?”

  谢子俊:“……”

  

第824章:若人生只如初见(4)

  谢子俊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他道:“我这里有一样证物,可以帮助你们指认徐一知,我可以把它交给你。”

  他的话让江微微很是心动,但她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遂挑眉问道:“条件是?”

  “如果我说条件是让你说一句倾慕于我的话,你会答应吗?”

  江微微直接笑出声来:“大白天的你就开始做梦了!”

  被她嘲笑了,谢子俊也不觉得羞恼,叹道:“其实我也就只是想听你说几句好听的话而已,哪怕你只是在哄哄我也没关系。”

  江微微不笑了。

  这一刻,她竟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悲哀。

  她问:“那个证物应该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吧?用救命的东西来换几句谎言,值得吗?”

  谢子俊笑着道:“只是一根稻草而已,即便我抓住它,也无法获救,既然如此,何不如用它来换一场美梦?”

  “梦都是假的。”

  “无所谓,我不在乎真假。”

  江微微看着他的眼睛,过了良久,才轻声地道:“趁着天子还没有宣召你,你赶紧去自首吧,只要你坦白交代,天子或许会对你从宽处理。”

  谢子俊却是摇头:“晚了,锦衣卫是天子的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子的眼睛,包括昨晚在夏府发生的一切。这会儿宣召我入宫的旨意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也许此次进宫,我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

  江微微无言以对。

  谢子俊抽出藏在袖中的薄薄信纸,放到茶几上,最后看了她一眼:“这是我送给你的赔礼,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微微走到茶几旁边,拿起那张信纸,将其展开。

  这是徐一知写给谢子俊的密信,内容并不多,却足以将徐一知这只老狐狸也拖下水来。

  江微微刚才说得没错,这封信可以作为谢子俊的救命稻草,他只需要将这封信捏在手里,用来威胁徐一知,徐一知为求自保很可能会出手救他。

  可现在,他却把这根救命稻草亲手递到了江微微的手里。

  江微微的心情非常复杂。

  在她以为谢子俊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时,却发现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在她以为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时,他却又展露出了柔和的一面。

  这个男人太难懂了。

  江微微让顾德套好驴车,她打算亲自进宫一趟。

  因为有太后赏赐的玉牌,江微微无需召见,就能直接进宫。

  谢子俊所料没有错,在他离开江微微的住宅没多久,就在途中碰见了前来宣召他入宫的锦衣卫。

  他平静地跟着锦衣卫进入皇宫,在昭华殿内见到了天子。

  除了天子之外,在场的还有顾斐、夏司业、以及魏尘三人。

  谢子俊上前见礼:“魏尘拜见陛下。”

  司马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可知道我为何忽然召见你?”

  “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司马厌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三人,道:“魏尘告发你再会试中舞弊,窃取他的文章,此乃科举舞弊、欺君犯上的大罪,顾镇抚使亲自彻查此案,根据会试阅卷官的名单一个个查访过去,从国子监夏司业身上查到蛛丝马迹。现在夏司业已经供认,他曾受到徐一知的胁迫,联合其他众多阅卷官为你和魏尘调换试卷。他们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现在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谢子俊问:“请问有何物证?”

  顾斐将两份试卷呈上来,并当众将其展开。

  这两份试卷正是谢子俊和魏尘会试的真正答卷!

  上面的字迹都是他们两人亲笔书写,只不过文章内容却跟之前递交给天子的试卷内容掉了个儿。

  那篇备受天子赞赏的精彩文章,此时出现在署名为魏尘的那张答卷上,而谢子俊的那张答卷上面却是另外一篇文章。

  谢子俊看到这两张试卷,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有侍从走进来禀报:“陛下,徐首辅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所有人都知道,徐一知才是这场戏的主题。

  得知主角要登场了,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就连身为天子的司马厌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道:“宣他进来。”

  “喏。”

  徐一知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两鬓霜白。

  半百这个年纪放在现代社会可能还只能算个中老年,可放在人均寿命普遍只有四五十岁的古代,却已经是垂垂老者了。

  他走进昭华殿,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老臣徐一知,拜见陛下。”

  司马厌特意站起身,走到他近前,轻轻虚扶了一把:“徐公不必多礼。”

  见徐一知年迈,不便久站,司马厌让人搬来椅子,让徐一知坐着回话。

  徐一知推辞了几句,见推辞不过,便带着满脸感激之色坐下了。

  “不知陛下特意召见老臣,是有何吩咐?”

  司马厌懒得再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便让顾斐出来解释。

  顾斐言将调换试卷的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徐一知听完后脸色大变,赶紧站起身:“陛下莫要听信他人谣言,老臣虽是会试的主审官,可批阅试卷的事情一直都是国子监与翰林院的官员们协同处理,老臣从未插手,更别提胁迫他人调换试卷了。再者,老臣与谢子俊无亲无故,为何要冒险帮他调换试卷谋取状元功名?”

  司马厌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此案的确疑点颇多。”

  徐一知面露感激:“陛下愿意相信老臣,老臣心中感激涕零,但既然顾镇抚使已经拿出人证和物证,并将矛头指向老臣,那此案就必须要彻查到底。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老臣身为一品首辅,也不能有任何优待。老臣恳请陛下将参与到会试之中的所有阅卷官和监考官全部召来,一一审问,看看他们是否与老臣串联?“

  “既然徐公都这么说了,那边照你说的去办吧,来人,去把今年会试的阅卷官和监考官全部宣召入宫,朕要当面问清楚此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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