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山里汉的小医妻 第662节

  解苗立即让人去太医院传话。

  张太医带着石溪去了徐家。

  徐家现在乱成一团。

  徐炎的尸首已经被装殓入棺,但因为少了个脑袋,暂时还无法下葬,只能把棺材停放在徐炎平时居住的院子里,好在如今天气严寒,尸首不容易腐烂。

  张太医给徐一知扎了几针。

  徐一知很快就醒了。

  张太医叮嘱他要放宽心态,莫要再生气发怒,留下一张药方后,便带着石溪离开了徐家。

  坐进马车里,石溪忍不住撩起车窗帘子往外看,见到徐府外面守着许多龙卫军。

  如今徐家里外都有龙卫军看守,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看守极其森严。

  石溪放下帘子,心情很不错。

  如今徐家已经是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垮掉。

  大仇得报。

  她爹若是泉下有知,应该能安息了。

  回到宫中,张太医将徐一知的病情如实禀报给了天子。

  “徐公本就在病中,身体很虚弱,今日急火攻心,吐血晕倒,病上加病,身体出现了轻度中风的症状,情况不容乐观。若能好生调养的话,兴许还能再活个两三年,可若再出现今日这种情况,只怕他很快就会不行了。”

  司马厌沉默不语。

  解苗摆摆手。

  张太医会意,拱了拱手,悄然离去。

  过了许久,司马厌才轻轻地开口:“我没想到我们的关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自认是个很念旧的人,他一直都记着徐一知曾经对他的帮助,只要徐一知能够安分守己,他就能保证徐一知和整个徐家的平安顺遂。

  可惜,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权力的魅力远远超过了他们之间的师生情分。

  他们在一次次的彼此试探和交锋过后,终于将师生之情彻底磨灭,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解苗低声宽慰:“陛下不必自责,您已经仁至义尽了。”

  司马厌的食指轻轻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问起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让你去查顾峥遗骸的下落,有结果了吗?”

  解苗说道:“查到了,顾峥的遗骸火化后,被送去了光照寺。”

  “光照寺?知道是谁送去的吗?”

  “应该是顾斐。”

  司马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顾斐是顾峥唯一的儿子,他在临走之前,肯定会想办法安排好顾峥的后事。

  司马厌决定去一趟光照寺。

  自从太子在光照寺遇刺后,光照寺就被侍卫军围了起来,至今还没有解禁。

  寺中除了侍卫军和僧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如此倒是方便了司马厌,省得再临时清场。

  他进入光照寺,在老方丈的带领下,来到了存放顾峥骨灰的小佛堂里。

  小小的佛堂里面,就只有一张香案,香案上摆放着青瓷骨灰盒,面前有个小香炉,两边是香烛,另外还有三盘瓜果。

  在骨灰盒的后面,静静摆放着一个牌位。

  牌位上面空荡荡的,一个字都没有。

  司马厌随口问道:“这里平时有人打扫吗?”

  老方丈如实回答:“这里一直都是九灯在负责打扫。”

  九灯?

  司马厌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略一思索,就从记忆中翻出了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解苗,问道:“九灯还是没有下落吗?”

  解苗摇头:“暂时还额米有。”

  司马厌收回视线,再度看向那个空荡荡的牌位。

  “为何牌位上没写名字?”

  老方丈说:“当年这个骨灰被送来光照寺的时候,那位小施主就叮嘱咱们,不要在牌位上写字。”

  司马厌不用细想就能猜到,顾斐应该是怕被人发现这是顾峥的牌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不写名字,不让人知道这里祭拜的是谁。

  他看着光秃秃的牌位,心情非常复杂。

  任谁也想不到,曾经权倾朝野的顾峥,死后居然连个象样的牌位都没有。

  司马厌说:“拿笔来。”

  解苗很快就招来笔墨,放到香案上。

  司马厌走过去,拿起牌位。

  这牌位是用阴沉木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提笔蘸墨,在牌位上写下一行字——

  亡父顾峥之位

  当年司马厌曾认顾峥为义父,见面时要尊称他一声父亲大人,此时他写下“亡父”二字,倒也合乎规矩。

  待墨迹干透,司马厌将牌位放回原位。

  他对老方丈说道。

  “顾峥生前最爱干净,记得每天都要打扫这里,莫要让这里落了灰尘。”

  老方丈双手合十,点头应下。

  外面的雪还在下。

  司马厌暂时还不想回去,他去了禅房,老方丈亲自给他沏茶。

  茶香渺渺,司马厌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看出他有心事,老方丈识趣地退出禅房,免得打扰了他想事情。

  

第1145章:父子(2)

  禅房里只剩下司马厌和解苗主仆两人。

  解苗几次都想开口,但又闭上嘴。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厌忽然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吞吞吐吐。”

  解苗迟疑再三才开口。

  “陛下,您后悔过吗?”

  司马厌偏头看向他。

  这个问题不止一次地出现过。

  顾斐问过一遍,宁王问过一遍,如今解苗又问了一遍。

  此时若换成是别人问这个问题,司马厌肯定是要生疑的,但解苗不一样。

  解苗虽是太监,可他辈分高资历深,先帝还只是太子的时候,解苗就已经在宫中当差,后来阴差阳错被分派到了太子身边,待太子登基,他被升职成了内侍总管。

  先帝去世,司马厌继承皇位,解苗仍旧是内侍总管。

  他先后侍奉两位天子,始终保持着少说多做、严谨细致的风格,在宫中积攒下了很深的威望。

  即便是在顾峥权倾朝野的特殊时期,解苗依旧只听司马厌一人的话,其忠心不容置疑。

  不管是司马厌,亦或是颜太后,都对他很信任。

  司马厌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种话,遂反问道:“你说的后悔,是指哪方面?”

  解苗说:“当年您下令凌迟处死顾峥,时至今日,可曾后悔过?”

  “没有。”

  不管别人问多少遍,司马厌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回答。

  他不后悔。

  解苗不再说话。

  司马厌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很多种情绪,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解苗跪了下去:“奴才有罪。”

  见状,司马厌确定他的确是有事瞒着自己,便没有动,而是等着他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

  解苗先是磕了三个头,然后才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

  他将信函双手奉上。

  “这是顾峥生前交给我的信函,他说,若是他哪天不幸死了,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原本这封信在十年前就该交给您的,可我担心这是顾峥的诡计,就一直瞒着没把这封信拿出来,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

  司马厌很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顾峥居然会给自己留下一封信。

  他看着面前的信函,由于过去了很多年,信封的边角已经起了毛边。

  “你看过这封信吗?”

  解苗说没有。

  司马厌伸出手,接过信函。

  信函的封口处依旧完好无损,显然是没有被人拆开过。

  信封上有一行小字——

  陛下亲启

  这的确是顾峥的笔迹。

  南楚三大书法家,顾峥也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他太早地死了,连带着他的墨宝也成了绝品。

  司马厌盯着那四个小字看了好一会儿,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随之浮现心头。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和很多同龄的小孩一样,非常渴望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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