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姜自强这才把人给请进了自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早有卫红玉带着姜妮摆放好的桌椅和一大锅煮好正晾着的茶水。
看见人进来，卫红玉盛，姜妮端，两人用喝水的杯、吃饭的粗瓷大碗......但凡是家里合适，能够用得上的器皿都用上了，给大家送上茶水。
“是你，就是你们一家把我家自强给教唆坏的是不是？不然怎么他才不过是陪着你回了一趟娘家，这一回来就给我们两口子脸色看。就不孝起来了？”
第24章 闹上门4
进门看见卫红玉，恨毒了她的郑宝珍立马就跳起来冲着她发起难来。
只嘴上骂还不够，她就跟一头急红了眼的疯牛一般，气势冲冲的高举着手对着卫红玉猛冲过去，看那架势分明是要打卫红玉，还丝毫都不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许打我妈妈和她肚子里的弟弟。”
没料到当着村里支书、村长和族老们的面前，郑宝珍竟然也敢这般嚣张，竟是一副想要卫红玉一尸两命的架势。大家都惊呆了。
距离卫红玉最近的姜妮，见能够挡住郑宝珍的爸爸距离妈妈和郑宝珍都挺远的。这若是真的叫郑宝珍打了妈妈......
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姜妮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丢了手里的茶碗，根本就顾不得自己人小压根就挡不住郑宝珍，依然义无反顾的冲着郑宝珍撞过去，想要撞开她。
“你干什么？”
就在姜妮恐惧，以为卫红玉会被郑宝珍给伤害了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怒吼。紧接着只见爸爸的亲生母亲李春枝，犹如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一样冲着郑宝珍猛撞过去。
只一下就把郑宝珍给狠狠的撞歪到了边上，“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杀人了啊，没天理啊......杀人偿命了......”没提防被撞倒的郑宝珍杀猪一样的大叫起来。
“你也知道杀人偿命？那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刚才那一下子打到自强媳妇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没命了？”
郑宝珍的嚎叫没有吓住李春枝，反而更是激起了她的滔天怒火，指着郑宝珍的手指都忍不住的因为后怕而在颤栗。
“管你什么事，那是我的儿媳妇，我的孙子。我愿意怎么撞就怎么撞，用得着你一个外八路，还不知道隔得多远的婶子在那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骨碌爬起来，郑宝珍猛地撞的李春枝一个跄踉。
不等李春枝站稳，郑宝珍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唾沫横飞，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通大骂：“呸！我儿媳妇又不是你儿媳妇，怎么你心疼了？
心疼了早干什么去了？卖儿子的时候都说好了的以后没关系了。现在你又跑出来装什么好婆婆？
装的时候也不看看你还配不配，看看那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媳妇？你装什么装？不就是看着好不容易我把儿子儿媳妇孙子都养大了，你想着来摘现成的果子了么？李春枝，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婆婆，看在你现在还是自强养母的名分上，我就暂且还称你一声婆婆。”
眼见郑宝珍不得理还不饶人，把替自己挡掉了一劫的李春枝指着骂的一步步后退，脸上露出后悔、歉疚、痛不欲生的神色。终于从惊吓中缓了过来的卫红玉面露不忿。
看姜自强和姜妮，都已经一左一右到了自己跟前护着自己，安了心的卫红玉于是挺着个大肚子的对着郑宝珍就怂道：“别说只是你的养儿媳妇了，哪怕就是你的亲儿媳妇，你的亲闺女。婆婆你去问问，那是你想害死就能够害死，不用偿命的么？”
“长辈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出来顶嘴的？你还有没有规矩，你爹妈是怎么教养的你？”
骂李春枝骂的她心虚、无力反驳正高兴的时候，忽然被人给打断了，郑宝珍哪里愿意？她一扭头看横插一杠子进来指责自个的人是卫红玉，顿时就矛头调转了个冲着卫红玉去了。
不过看卫红玉身边有姜自强护着，她没法再动手就只能不甘心的只用嘴骂。
“我爹妈怎么教养我的，不是你个不讲理，法盲，枉顾人性命的泼妇有资格指责的。我爹妈再怎么样，也没有教我可以把自己放在法律之上，不把别人的生死当成是一回事。整天一门心思的就想害死了自己的养子一家好谋财害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先是差点被害了肚子里的胎儿，紧跟着又被人给当面指着鼻子骂到父母的头上，卫红玉再好的修养此时也是忍不住的。
冲着郑宝珍，她冷笑了一声的反问道：“我倒是真想知道婆婆你的爹妈到底是怎么教养的你？
怎么就养出个半个慈母之心都没有，反而恶毒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点也不把别人家的闺女当人看，都不配称为人的渣宰来了呢？”
“你骂我？你反了天的竟然敢这么骂我？”
再怎么都没想到一贯在自己手底下虽然称不上恭敬，却也从不轻易顶嘴得罪自己的养子儿媳妇，此时竟然敢用这般恶毒难听的话来骂自个，骂自个的爹妈。
一贯只有自己耍横的郑宝珍哪里能够忍得住？
她跳起来，脱下鞋子不顾养子姜自强还挡在面前，就想过去先劈头盖脑的教训卫红玉一顿再说其它。
不过有姜自强挡着，她想要教训卫红玉的想法注定是成不了。
眼看打不到卫红玉没法出了胸口的恶气，郑宝珍又要就旧态复萌，拿出来她胡搅蛮缠的绝技来的时候，村支书终于看不下去了，出来重重的“咳”了一声。
“够了，自强媳妇哪里说错了？泥人还有个土性子呢，你张口闭口就想打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对人的父母不敬，她反驳一句有什么错？”
冷冷的看着郑宝珍，村支书打从心眼底的看不上她。
看她还不肯消停，一副还想要闹腾的样子，他无比厌恶，不耐烦的说道：“整天闲的就会没事找事。你再在这胡搅蛮缠的你就给我滚出去。反正不管说什么事，你们家有阿旺一个做主也够了，用不上你在这瞎咧咧。”
自家的事不叫自己做主，甚至不叫自己听？这怎么行？
郑宝珍瞪大了眼睛，不过在支书，同时也是他们姜家坳姜家族里资格最老，最有说话权的族老面前，她并不敢把他的警告不放在心上。
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巴，郑宝珍只能用眼睛恶狠狠的剜卫红玉，连带的姜自强、姜妮以及李春枝也都没能够幸免。
“说吧，你叫了我们大家伙过来是有什么事？”
第25章 闹上门5
制住了郑宝珍，没让她继续胡闹下去，一下天下都太平了。村支书这才再度的轻咳了一声朝着姜自强问道。
“我想跟他们解除收养关系，把自个过继到亲叔姜永寿的名下。当年他们给了我亲爹娘多少的收养费，如今我愿意拿出十倍来补偿他们，而且往日我贴补给他们的钱和东西我也都不要了，一笔勾销。”
没有多赘言，姜自强直接就利索的答道：“我今天请你们大家来，就是为了要让你们给我做个见证顺便改族谱的。”
“不可能，你想要解除我们之间的收养关系除非是我们死了。”
一听姜自强竟然妄想脱离自家，郑宝珍待不住了立刻梗着脖子的叫嚷道：“就是我们都死了，你也得乖乖的给我们当孝子贤孙。”
才十倍的钱和东西就想脱身？呸，真想解除跟他们家的关系不拿出来百倍、千倍的代价都是做梦呢。
一边叫嚷，郑宝珍一边在心里嗤笑。
“那好，那就不解除。”
就在郑宝珍以及姜阿旺等人都以为，只要他们不松口姜自强就得求着自家的时候。不想，却见姜自强并不着急，还显得异常镇定。
郑宝珍、姜阿旺和姜天赐、郑隆见了心里都是悄悄的撇了撇嘴，只觉得姜自强这是在装相，表面上看着是镇定、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指不定多恼火，多着急呢。
呵呵，他急他们偏偏不急，看最后谁低头认输？
几人正盘算着等到姜自强低头，该怎么给他教训的时候。却不料，只听见姜自强也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在那对着众人说。
“但是我也请大家伙做个见证。我姜自强发誓往后不再跟养父养母一家有任何来往。每年除了当初分家协议上写的，应该给的东西之外，多余的一分一厘都不会再给。”
“你敢，你就不怕大家的唾沫星子把你给淹死？”
姜自强说话时候格外认真的样子，让郑宝珍等人唬了一跳，都不敢相信的瞪着他。不相信他竟然敢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当着大家伙的面前公然说出口。
万一他真的说到做到怎么办？
郑宝珍一着急，尖着嗓子的就叫道：“你敢不孝顺，以后我就天天到你的门前来，好叫大家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你不叫我们好过，自己也别想好过。”
“随便。”
面对郑宝珍的威胁，姜自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若是真想天天来对着个空房子嚎叫，那你怎么叫都随你的意。”
他冷哼了一声：“我们一家子想过太平日子，惹不起你们难道还躲不起？大不了我们全家都搬去海市，去我岳父岳母家当上门女婿就是了。
他们那也不是住不下。我们这次去，我岳父岳母心心念念盼着的还就是让我们留下来。本来我还有些犹豫，海市千好万好，可毕竟不是我的根。毕竟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不是？
而且去岳父岳母家住着，我也真有些拉不下那个面子。可如今，我们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你们当爹娘的不说问一句，关心一下我们一家子的死活。反而在我们刚到家气都还没有喘匀的情况下，就先想要我们带回来的大自行车。”
说着，姜自强一脸伤心欲绝却还要强忍着。故作坚强的把路上遇上的事故，自己一家子差点就要随着大客车被压在巨石底下的惊险，对大家扬声说了。
他这些年惯常在外头偷摸着做生意的，早就练就了能言善道的本事。只把那一场意外给说的惊险万分，惟妙惟俏，叫人听着都不由的为他们狠狠捏了一把冷汗。
等说完了，姜自强红了眼的道：“刚一见面我就告诉你们我们这趟九死一生，运气好才躲过平安到的家。可是你们问过一句，关心过我们一句没有？”
抹了一把眼睛，他一副忍不住泪意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恨恨道：“没有，除了惦记我的那大自行车，你们估计都巴不得我们一家子回不来了。正好可以让你们趁机霸占我们的房子、地，和家里的钱财是吧？”
深深的吸了口气，姜自强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里全是决然：“既然你们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我和我的这一家子，那往后我们也不用在在乎你们。
我们早就分家了，当年分家的时候我不仅没有从你们那得来一针一线，反而为了能够分家倒贴了不少，就连姜天赐娶媳妇的花费都是我们给的。
除了那些，你们还从我们这拿走了不少钱和东西。零碎的我们就不算那么清楚了，只算有借条的。
往后按着咱们当初分家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那些，折算成钱，我每年该给你们多少就给多少。那些就先从借条里头扣。
一年年的扣完了之后，若是不够的我自然会补给你们。若是扣不完也没事，剩下的那就是将来我同姜天赐细之间该算清楚的账了。”
“你，你......那些钱和东西明明就是你孝敬我们的。怎么还能算是借，还要还的呢？”
郑宝珍气的结巴了一下质问道。
那按着姜自强这么说，岂不是往后自己老两口不止是别再想从养子两口子这得好处，最后自个的亲儿子还得背上一大堆的债？
别人不知道，可是不论是郑宝珍还是姜阿旺或是姜天赐都知道，他们留在姜自强手上的那些借据数目有多少。
想着那一笔合起来数额巨大，他们压根就从未想过还要还的“债”，三人的眼睛里都露出愤然。
而除了愤然之外，姜天赐的眼里还有惧怕。
在父母都还在的时候，姜自强不会逼着他还钱，可是等到父母都走了......
姜天赐不敢多想下去，他是见识过姜自强私下教训郑隆时候的那股狠劲的。
想到那些手段被用到自己身上，他肯定扛不住。只怕到最后那些债他是想不想认也都得认下了。
他就哆嗦一下，伸手拉了拉郑宝珍。
看见亲儿子姜天赐眼里流露出来的惧怕，郑宝珍对姜自强的不满简直就冲破了顶峰，气冲冲的就要往姜自强家的屋子里闯，想要亲自动手把那些借据都给搜出来毁掉。
第26章 闹上门6
郑宝珍的意图太明显，眼见自个的亲儿子姜自强和亲儿媳妇卫红玉都不方便拦人，李春枝立刻不假思索的出来扯住珍宝。
“就算你是自强的养母，都分家了，你们就是两家人，哪有养子的房间说搜就搜的？”
“就是，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理。”
李春枝的几个儿媳妇也是乖觉，闻言立刻就都过来挡路的挡路，那胳膊腿的拉胳膊腿，都拦着郑宝珍，只把郑宝珍气的骂骂咧咧不停她们也不松手。
眼见郑宝珍出师不利，姜阿旺阴沉沉的看着姜自强：“都是一家子，你非要闹的这么难看？”
“怎么就是我非要闹的这么难看的？”
轻笑一声，姜自强满脸嘲讽的道：“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况且你们在的时候，我也说了不会非逼着你们还那些钱，只是用它们来抵我该给你们的养老钱。我这样难道还不够？”
“可明明那些钱和东西都是你自愿给的。留下借条也只是因为你说想要有个凭证，证明你给了那么些的钱和东西。”
眼看被挡着，怎么都进不去姜自强的屋子里，郑宝珍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回过头来给姜阿旺帮腔的尖叫道。
“自愿？”
姜自强冷笑了一声：“呵呵，你们以往一个劲的总在我面前说什么养恩大过生恩。哪怕是我打小吃的用的大半都是靠着自己干活赚来，或是村里那些老人可怜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偷偷接济我的。
可是你们照样觉得对我有天大的恩。让我为你们，为了姜天赐一味的付出。家都分了多少年了。
可是你们还是都习惯了但凡我这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就都要上门强抢强硬要的让我孝敬给你们。可那真的是我自愿的么？”
郑宝珍：“......”
姜阿旺：“......”
他们当然知道姜自强每次被逼着给他们东西都不是自愿的，不然就不会非得让他们签下借条才肯给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