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道:“只求推算目下前程。”
吴用取出一把铁算子来,摆在桌上,算了一回,拿起算子桌上一拍,大叫一声:“怪哉!大官人不过一个庄主,怎也有官运?”
杜兴在边上说道:“大官人也是一方里正。”
吴用道:“里正可算不得官。只是目下大官人官运似被人压着,团做一团,伸展不得。”
李应听了,只道是吴用哄他,以此问道:“不知可有解法?”
吴用道:“观大官人面相,百日里似有变动。”
李应听了,似有所悟,追问道:“在下专听,愿勿隐匿,法师可有解法。”
吴用道:“大官人号扑天雕,我听闻雕长成前,居悬崖,非成年不动,捕猎亦是轻易不动,动则一击必中。大官人如今情形,只不易轻动,若动,必有血光之灾。”
李应再问,吴用却顾左右而言他,不再多说,喝了茶,要走。李应无奈,又取出白银十两来谢。
吴用推辞不受,别了李应,同颜六两人告辞离去。吴用依旧摇动铃杵,出门往西去了。
却说吴用走后,李应问杜兴道:“兄弟,这可知这法师何意?”
杜兴道:“大官人,目下要说大事,不过是祝家庄要与梁山县放对,邀大官人助战。可是应在这里吗?”
见李应皱着眉头说道:“年前已应了祝朝奉,他怪栾廷芳伤了祝虎,必要复仇。不去,颜面上如何过的去。”
杜兴道:“这本是祝家庄自己的事,与大官人何干?再者,当初盟誓,说的是共守村坊,可不是外出征战。这些年,祝家庄多有欺侮之举,他家但有事情,要取人时,早来早放,要取物件,无有不奉。我等去他家时,哪次不是推三阻四。法师所言,莫不是应在此事?”
李应不语。
杜兴道:“大官人,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庄里庄户对征讨梁山县也多有不满,大官人不如装病推辞。他再来时,只推脱有病在身,不能出征,庄上多出壮丁维护独龙冈周全便了。”
二人计议一定,几日后,大张旗鼓延请名医,祝家庄祝龙来探视,也只杜兴出来接待,推辞李应患了伤寒,见不得风。把应对之辞与祝龙说了,祝龙无奈,只得回家告知众人。
引的祝虎破口大骂:“李应这厮恁地不晓人事,三庄盟誓,栾贼斩我一条臂膀,邀他出战,这厮眼见的装病推脱,不当人子。”
祝万茂阴沉着脸,喝道:“休要嚷嚷,成什么样子,没得叫人听了笑话。他虽不愿出战,到底顾及脸面,愿意守护三村安全,如此庄上多出些人马便是,后头胜了梁山,再来清算。”
祝万茂下首两人也在一旁劝导,这二人正是外出归来的祝万年、祝永清二人。论武艺,这二人还在祝氏三杰之上。
祝万茂哼了一声,说道:“这水泊梁山我也曾听过,原先不过有些不成器的占山为王。却不知从哪来的这人,竟然占下全境,也不知走的谁的门路,竟然得了朝廷敕封。好在只是个羁縻县,朝廷里头无足轻重。我等我等出兵,处理好首尾自然无人来问。再打点一番,我家也做个百里侯。”
“原想着庄上出3000人马,李家庄、扈家庄各出2000人马,7000人马足够荡平梁山县。如今李应称病,不管真假,他总是愿意看顾村坊,庄上再多出1000兵马,也足够荡平水泊梁山。”
祝虎虽然恼怒,却也无法。祝龙、祝彪二人似是第一回听到可以攻占梁山县,不禁细问起来。
祝万茂说道:“他那里是个羁縻县,自任官吏,又不交税,犹如国中之国,朝廷自然不上心。我这里若能真个打下来,朝廷不仅不会怪罪,反而有些奖赏。”
祝彪道:“父亲,他那里不是也有靠山吗?”
祝万茂道:“你等不曾任官,以此不知,像梁山县这种情况,每年总有些。都是从迷雾中侵占的土地,朝廷并不重视,他那里不见的有多大的靠山。再说,即便有靠山,人都杀了,我请人居中说和,最多出些钱财,今后年年上供,他那里不损分毫,必定不会为难我等。朝里也上一分供奉,自然万事大吉。”
祝家庄六人密谋许久,都笑眯眯的出了正厅,抽调庄丁,准备器械,各自去忙。
第228章 萧让露消息,扈成起计较
再说萧让这路,仍做承局打扮,带着五七个伴当,都做公人打扮,各将一柄朴刀,骑一匹马。
萧让故意晚走了几日,到扈家庄时,吴用已离了李家庄两日。萧让一行人仍旧是夜里路过扈家庄,住店歇息。
掌柜见了萧让,赶紧上前招待,并悄悄使人去庄上禀告少庄主扈成。
萧让等人正吃着饭,酒店外头一阵喧闹,萧让张眼往外看去,正是【飞天虎】扈成,后头两个庄丁捧着果盒酒礼。
见了礼,扈成道:“萧承局一路辛苦,小弟这里略备薄酒,请众位兄弟驱寒解乏。”说着,让庄丁奉上一缸酒,并熟鸡熟鸭,四色果子。
萧让请扈成一同坐下,庄客烫酒只管往上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萧让、扈成已是称兄道弟。
扈成悄声问道:“兄弟,这大冷天如何不在城里享福,三番五次往外跑?”
萧让叹了口气道:“什么话,我等这些当差的,哪里能自主,老爷有令,谁敢不遵。上回调景阳镇官健去府城周边剿匪,全不济事。他那里1000兵马,散在城外,至今不曾搜捕到劫路草寇。老爷传令要再调阳谷县一都禁军前去。”
扈成听了问道:“兄弟,这府城城外草寇如此之多吗?”
萧让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哪里是草寇多,我听说是上头有变动,这才找个由头,调兵入城罢了。”
“还是你这里好,一村里正,虽有些捐税,也落不到你头上,只是苦一下下头这些泥腿子罢了。”
扈成道:“地里刨食,一年能剩几个钱。再者,乡下地方,如何比得上府城繁华,一年到头都是围着田亩牲畜打转。有酒无曲,有什么意思。”
萧让笑道:“兄弟家中兄弟几?”
扈成道:“家父只我一个儿子,下面尚有一个妹子。”
萧让道:“兄弟是个有福的,家中只你自己继承家业,无人相争。这条路我走了许多遍,听说左近的祝家庄人才辈出,祝氏三杰多有耳闻,只不曾见面。”
扈成听了,不无高兴的道:“不错,这独龙冈上三座村坊,祝家庄最盛。我家正要与祝家庄议亲,本有盟誓,今后自然还要亲近。”
萧让道:“这是好事,听说祝龙是一等一的好汉,你妹子嫁过去,自然也是一世富贵。”
扈成道:“却不是祝龙,乃是祝家三子祝彪,一身武艺更胜其兄。”
萧让“啊”的一声,说道:“恕罪,恕罪,我只道是你两家一般地位,咱家妹子要嫁长子哩。也是,祝氏三杰各个英豪,想来那祝龙、祝虎都已婚配。”
扈成懵了一下,说道:“这祝龙、祝虎也不曾婚配。”
萧让道:“兄弟不要说笑,哪里有哥哥未曾成家,先紧着弟弟的道理。”
见扈成皱眉不语,萧让又加了把火,“总也不能图谋你扈家庄,你还在呢。”说着,端起面前酒碗,与扈成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其后,扈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酒足饭饱,萧让等人要去后头歇息,扈成拉着萧让说道:“兄弟,我俩一见如故,我那里还有些好酒,兄弟可肯赏脸?”
萧让道:“明日还要赶路,不好饮酒太过。”
扈成道:“兄弟去阳谷,从这里走,半日就到,耽误不了。我这瓶酒已然窖藏了十年,乃是开封府有名的瑶泉酒。”
萧让装作心动的样子,说道:“兄弟说的是,明日晚些去也不耽误,美酒不可错过,借兄弟光,我也尝尝这天下闻名的府寺酒。”
说着,萧让起身,让跟来的伴当自去客房歇息,自己同扈成去了扈家庄庄园。
扈成找了一处偏厅,请萧让坐定,吩咐庄客都取来瑶泉酒,备上肴馔。驱散庄丁,扈成亲自烫酒,二人又喝了一遭。
两人都有了六七分酒,扈成道:“兄弟,我听你先前话里意思,这祝家庄要谋算我扈家庄?”
萧让道:“兄弟,俗话说,疏不间亲。我只是路人,这话我何曾说过?”
扈成道:“我兄弟相称,如何也不算路人。听兄弟之言,我也觉蹊跷,哪里有弟弟先婚配的道理。此必有阴谋,兄弟府城来的,见多识广,可有教我。”
萧让道:“兄弟,我在府衙行走,见了些腌事。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
扈成连忙道:“兄弟快说。”
“这次子先婚,必有蹊跷。听兄弟所说,祝家庄为三庄之首,他家三子各个英豪,依我看来,这祝员外必然最爱祝彪。”
扈成道:“兄弟所言不错。”
萧让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这祝家庄恐怕打着侵占扈家庄的主意。”
扈成道:“此话怎讲?”
萧让道:“兄弟,你想,这祝家庄将来定然是要传给祝龙的,即便祝龙没了,还有祝虎,这祝彪最没希望。若是娶了扈家庄大小姐,兄弟家中只你一个男丁,若你有些闪失,这祝彪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扈家庄吗?”
“这”
“当然,这也只是我臆想,兄弟家中安居,哪里有什么意外。”
扈成听了,道:“兄弟,我实话说,这祝家庄祝虎被他家教头伤了手臂,以此要去梁山县报复,我三家有盟誓,同进共退,以此也要出兵相助。年前已说好了,祝家庄出兵3000,我这里与李家庄各出兵2000助战。这可如何是好?”
萧让道:“兄弟,这有何难,你领扈家庄人马独成一军不难吧,再弄个后军押送粮草的差事,小心在意,想来他们也不敢明着害你。只不知你等何日成行,可定下职司?”
扈成点头道:“扈家庄庄丁本就应我亲自带领,过几日商量军机,到时候我提出便是。他家看了日子,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想着一战而定,如今离出征之日尚有小半月,一切都来的及。”
二人饮酒至深夜放散。
翌日清晨,萧让别了扈成要走,扈成不舍,起身相送,路过前院,见一女子手持双刀,闪展腾挪,细看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
萧让问道:“兄弟,这是?”
扈成道:“正是家妹,人见她一身武艺,又长得高挑,有个绰号【一丈青】。”
萧让道:“这就是要与祝彪结亲的那位?”
扈成点了点头。
萧让道:“既然尚未结亲,何不往后拖拖,祝家庄如今忙着与梁山县寻仇,无论成败,想来都要有些损伤,有个万一,兄弟这里回旋余地更大。”
扈成听了,笑着对萧让说道:“兄弟想的周全。”
将萧让一行人送出庄外,直到看不见,扈成才返回庄子。
第229章 祝永清挂帅,吴学究设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不说萧让等回到梁山县收拾衣甲器械,准备迎敌祝家庄。
只说这扈成听了萧让言语,当即去了扈太公房里,见了扈太公说到:“父亲,再有半月就要集结兵马,助祝家庄与梁山县厮斗,2000庄丁早就备下,换我领兵如何?”
扈太公道:“大郎,原先与祝家庄定下由三娘领兵助战,临阵换将,祝家庄如何想?”
扈成听了道:“父亲,家中只我和三娘两个自小习武,我虽然武艺不及三娘,然战阵凶险,三娘又是个事事争先的,还是我去的好。再者,祝家三子祝彪想要求娶三娘,趁此我正可观察一番,看这祝彪是否是良配。”
“我想着,梁山毕竟一县之地,总有几个有能耐的,我此去领兵,谋个后军押后的职位,也能保全扈家庄庄户性命。”
扈太公听了,露出满意的笑容,“大郎思虑周全,我扈家庄比不得祝家庄人丁兴旺,一切小心在意。”
扈成道:“父亲放心,儿子报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心,只图一稳当。”
“好,好。你有这心思,我也就放心了。”又再三嘱咐了,扈太公这才让扈成下去了。
接下来几日,扈成找个机会,去了祝家庄,同祝家商量出兵事宜。
听闻扈家庄扈成带队,祝彪问道:“兄长,三娘如何不来?”
扈成道:“三娘虽然武艺高强,可惜是个女子,两家又要议亲,更是不便相见,以此由我领兵。”
扈成皱着眉头,看了眼上首的祝朝奉,又说道:“只是我才疏学浅,武艺粗陋,又是初次上阵,扈家庄庄丁也缺乏操练,壮壮声势还好,战场搏命怕是要露怯。以此愿做后军,监押粮草。”
祝朝奉道:“贤侄过谦了,谁不知贤侄武艺高强。这攻打梁山县也算是你等扬名立万的机会,贤侄可不要错过。”
扈成道:“伯父,历来先锋大将都是军中最勇猛善战的。要说三庄功夫最好的莫过于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我等都见识过,马上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五口飞刀,百步取人,神出鬼没,可做先锋。祝家庄两位叔父并三位兄弟,亦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随便一人都胜我许多,哪个不比我胜任先锋之职。”
祝朝奉听了,说道:“贤侄,这李庄主前些日子卧病,不能视事。这会出征怕是不能同行。他那里递了话,出征期间,李家庄负责独龙冈防务,贤侄庄上可能多出些人马?”
扈成听了,说道:“李庄主这病也太不巧,征讨之事可要延后?”
祝彪道:“兄长不需担心,我家叔侄五个,加上个兄长,已有六员战将。兼则我家庄丁都是操练精熟的,上阵杀敌只是等闲。即便李应不来,我等也足够荡平梁山。”
扈成听了,点头应和两声。
似是见扈成信心不足,站在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祝永清说道:“大郎,缺了李应,我等这里并不逊色半分,祝家庄出兵4000,也不需分什么前锋中军的,我等做一处,浩浩荡荡杀奔过去。他那里必然不能抵挡。”
祝万年也道:“正是,再者景阳镇统兵大将云天彪乃是我等舅父,他那里虽不能亲至,却以磨损的名义卖了许多上好军械盔甲给庄上,正是兵强马壮之时,断无不成之理。”
扈成听了,对主朝奉说道:“既然伯父这里准备妥当,小侄也回家早早准备,二月初二来独龙冈下取齐。”
说完,辞了祝朝奉等人,离了祝家庄,自回扈家庄去了。
送走了扈成,祝家庄一家两代六人又聚在一处。祝朝奉道:“都说说。”
祝永清道:“大哥,我去了景阳镇,舅舅云天彪年前就借调东平府,现今还未回转。只留下云龙兄弟一都军马留守,不可轻动。本也不曾指望他出兵,如今卖了我等许多军械盔甲,又私自借了我等200匹战马,也算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