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赎罪营
赵祯听了吴用这话，也反应过来，自己毕竟是大宋羁靡县县令，公然杀死官军将士，与造反无异，必然引来大军征剿。自己到底不曾想过真个与朝廷大军对阵，只想挖挖朝廷墙角，多赚些金银，当然锻炼能力，提高职业等级才是根本。
赵祯也点头道：“学究所说有理，若是能策反他最好，只恐他当面应承，后头又反悔。明日我与裴宣兄弟带上白彰，去一趟石碣村。这人能救则救，军士立功受赏不能耽误，阮小五、欧阳寿通兄弟，今次也是斩将、破阵之功。”
裴宣也道：“不错，士气可鼓不可泄。功者赏，罪者刑，如此而已。”
朱武道：“大官人，千余人的乡兵折了，济州府怕是还有后续。毕竟多是家中顶梁柱，如此多人，只怕济州府还有一场闹。”
吴用道：“也说的是，迷雾中行军危险，往常也有全军覆没之事发生。到底要提防府里挑动乡民情绪，仇视梁山县。大官人，恐怕还要时迁兄弟去一趟济州府，打探清楚，我等也好应对。”
赵祯点了点头，使人去请时迁。口中说道：“学究，我等只不过占了石碣村，济州府就派了如此多兵马，若是再四处圈占村坊，那阳谷县岂能干休？”
吴用道：“大官人放心，这处毕竟是东平府管辖，又不通官道。有老大人遮掩，能有什么问题。反倒是郓城县、济州府要多多关注。”
赵祯想了想，道：“占下村坊不难，只是却要驻兵，将士分散，岂不易为人所趁？”
朱武道：“大官人，如今各处村坊都有乡兵，少者十余人，多者七八十人。段景住兄弟新探的几个村坊，距离黑虎庙镇不远，只要驱散迷雾，自然连成一片。况且，黑虎庙镇那处煤矿如今要安置这许多俘虏采矿，驻守军士必然也要增加。再有”
犹豫了一番，吴用接着说道：“大官人，如今黑虎庙镇的段景住兄弟，一身相马、驯马的本事，只做个步军副都头，有些浪费了。”
赵祯闻言道：“朱武兄弟可有想法？”
“大官人，如今小平山那里马场已修建的好了，不如调段景住兄弟过去，除了统率士卒，也主持马场事宜。”
“若是如此，黑虎庙镇就要另选一个得当的好汉率人驻守。你等觉得哪兄弟合适？”
吴用道：“大官人，梁山两处大营，战事最少。作为全县预备队，除了石秀、刘唐两个好汉，还有六个副将，不如抽调杜迁、宋万两个兄弟下山，驻守黑虎庙镇。”
朱武道：“不错，一主将两副将也足够了。梁山上毕竟身处腹地，又有水泊环绕，往来全靠船只。”
赵祯听了，也觉有理。开口道：“那就按照学究、朱武兄弟所说，将他三人重新调整职位。”
第二日，赵祯、裴宣按照说好的，带上用来犒赏的米面、布帛等，乘坐大船，同白彰、白芷并一众吏员一道，随欧阳寿通去了石碣村。
时迁、杜迁、宋万、段景住四人也按照各自收到的命令行事。
等赵祯一众人进了石碣村，见了礼，赵祯道：“兄弟好计策，这一场好杀，往后这石碣湖周边我就放心了。”
阮小五道：“大官人，小弟是个糙汉，哪里会什么计策。全赖欧阳兄弟妙策，这才有此大胜。”
赵祯道：“兄弟不必过谦，欧阳兄弟也多赞兄弟勇猛，战阵杀将的功劳须不是旁人的。”
阮小五听了咧嘴笑了起来。
“黄安那厮如何了？”
阮小五道：“昨夜就没了，我正想着砍下他脑袋送去白石庄园哩。”
赵祯摆了摆手：“找个地方，连同杀死的官健乡勇，都葬了吧。”
阮小五应了一声。
赵祯转头对白彰说道：“本想着请兄长来救治这厮，不想已经没了。军士不是有几个磕碰的吗，兄长去看看。若无事，给村里庄户们瞧瞧。”
“娘子也随兄长四处看看。”
二人应了一声，在军士陪伴下，去诊病去了。
裴宣道：“大官人，我也先去记录军士功劳，早早发下赏赐。”说罢，带着一众书吏忙活去了。
赵祯说话的功夫，阮小五和欧阳寿通也嘀咕了一番，见赵祯正瞅着二人。阮小五道：“大官人，听欧阳兄弟说，这回还要赏赐村里庄户？”
看阮小五似还有话要说，赵祯摆了摆手道：“自然如此，非是全看兄弟脸面，毕竟也是冒着杀身的危险引路。县里不能视而不见。若如此，往后谁肯用命。”
阮小五听了，这才不再多言。
“兄弟，如今俘虏在哪里？带我去看。”
阮小五道：“都让我移去湖里高地上了，十余条走舸快船巡逻，不使一人走脱。”
说着，请赵祯上船，带着军士去了一处高地，赵祯看时，只见一处芦苇荡中，乌压压一片人，无精打采的在高地上挤着。
见了有船靠近，高地上一番骚动。比及赵祯登上高地，这些俘虏都警惕的往后挪了挪。
只听欧阳寿通高喝一声：“都听着，身上有职位的，不拘都头、押官、队头、旗头，都站出来，立在左手边，大头兵站在右手边。隐瞒身份的，一旦查实，杀无赦。举报有功的，免去苦役，复为良民。”
战场上见了阮小五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模样，一众俘虏看着上岸的七八十人，虽十倍于对面，无一人敢反抗。只默默的看着众人，互相迟疑着。
阮小五、欧阳寿通见了，各扯出一根藤条，劈头盖脸的就打，二人所过之处，俘虏的军士抱头鼠窜。
折腾了两刻钟，这才将俘虏分作两波。阮小五浑身大汗的喊道：“官职最高的上前搭话。”
在众人目视下，一个大汉浑身颤抖的走了出来。不等走到赵祯跟前，就跪了下来：“小人是都虞侯解顺，是这些人中职司最高的。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赵祯道：“解虞侯，为何来石碣村？”
解顺颤抖的说道：“大人，不是小人故意隐瞒，小人接到军令，随黄团练出兵，并不知晓为何来此处。”
“谁的军令？”
解顺看着紧盯着自己的阮小五、欧阳寿通二人，认命般说道：“知府大人。别的小人真不知晓，只有黄团练是知府心腹，有什么目的，也只有团练知晓。”
赵祯有把三个都头叫了出来，单独审讯一番，三人所说，与解顺所说并无出入。
赵祯见问不出什么名目，对四人说道：“你等无故侵犯地界，今日被俘，本都要罚作苦役，你等挑200人出来，入赎罪营，每战当先，三次不死的任你等去留。不愿入军的，都送去矿场挖矿十年，才能放归。”
第315章 拆分俘虏
这【赎罪营】却是赵祯见这些俘虏，多有身体强健的，都去做苦役实在可惜，临时想到的。
只是兵无斗气，将无斗志。不见得能够成型，先筹措一番，能成就保留下来，不成解散了也没多大损失。
等了一个多时辰，除了赵祯，同上高地的军士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各个浑身大汗，这倒不是最要命的，毕竟身上都是藤甲，透气。不过露出来的手、脸可遭了不少罪，如今时节，水泊芦苇荡里，到处都是蚊虫。
赵祯身佩白芷缝制的中药香囊，又随身带着【火珠】，倒没有蚊虫滋扰的烦恼。见阮小五、欧阳寿通也是不时拍打。
赵祯道：“不想这里如此多蚊虫。”
阮小五道：“这时节还好，若是八月，这芦苇荡子边上都站不住人，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这蚊子能把人咬死。那时节，家家烧艾，烟气缭绕。”
欧阳寿通也道：“我初到大官人庄园时候，还以为这边蚊虫少，来了石碣湖才知，这蚊子比青州还多。”
“却是我的疏忽，枯树山上有不少黄杨木，我让人送来，种在兄弟等住处，这树能驱蚊虫。”
阮小五欢喜道：“这个好，今后少了许多烦恼。”
解顺这里，终于选出了200人，单列在一边，走过来禀报了一声。
赵祯看了一眼，高地上的俘虏经过挑选，【赎罪营】各个抬头挺胸，没选上的俘虏神情各异。
赵祯让人喊道：“入选【赎罪营】的，每日吃喝与军士相当。未入选的，送去矿场做苦力。”
未入选的俘虏听了，一下子闹了起来，有胆大的，对着解顺四人就骂。阮小五、欧阳寿通听了，不等赵祯吩咐，拿起藤条就抽。
等众人安静下来，赵祯挑出七八嚷嚷声最大的出来，喝道：“你等有什么不满的，现在说出来。若是无端生事，绝不轻饶。”
看着赵祯身后挺着朴刀的军士，一个大汉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小人在军中，大小也是个旗头，论勇武，没有几个能赶上我。若是比武输了，去做苦役也就罢了，选兵的丘成都头不公，任人唯亲，选的都是他原先那都的士卒，孟二不过一个破落户，半点武艺不会，全靠溜须拍马，如今竟然能选入军中，他这样的我能打他七八个，以此不服。”
赵祯听了，让把孟二叫出来。赵祯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短小汉子，喝道：“那个是丘成？”
丘成听了，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大人，这李四在军中，多有殴打同僚之举，以此不选他，这孟二虽然武艺低劣，倒也机灵，这才选了他。”
李四听了，喝骂道：“放屁，明明是你贪图他家守寡的表姐美貌，让他做媒给你做妾，这才选了他。”
赵祯皱着眉头，让人扔下两把刀，说道：“你二人各有理由，我也懒得去查证，丘成、李四你二人比试一场，生死不论，赢得这个入【赎罪营】。”
两人听罢，呆了呆，各自拾起一把朴刀，怒视着对方。
阮小五悄声问道：“大官人，怎么不是孟二与李四比试？”
赵祯看着身前狠命砍搠的二人道：“四个人都不选李四，自然有因由，丘成趁着选兵这功夫，就敢中饱私囊，也不是什么好鸟。让他两个斗一场，省的这些人不知恩威。这孟二倒是个机灵的，说不得后头还用的上他。”
欧阳寿通盯着场上两人厮斗，对赵祯道：“大官人，这李四武艺略胜一场，可要分开他两个？免得两人见血。”
赵祯摇了摇头：“正要他两个见生死才好，【赎罪营】与招募的士卒不同，本来也是要拿来打头阵消耗的，不见血，养他们作甚。李四能赢最好，这四人都是同僚，不放进去一个搅局的，哪能让他们动起来。”
说话间，场上来人也分了胜负，只见李四大喝一声，趁着丘成砍空，侧身一刀砍在丘成脖颈上，眼见得不活了，这李四还不罢休，上前踏着丘成胸脯，手起一刀，将丘成脑袋砍了下来。
这才扔下手里刀，走到赵祯身前，跪了下来。
赵祯道：“不错，你这身武艺去做苦役到底有些埋没。”
接着让几个大嗓门重复自己话语，赵祯道：“这【赎罪营】也不是选上就行的，平时操练，战时打头阵，三次不死才能调离。都想清楚了，做苦役十年，还是入【赎罪营】，到时候可不要反悔。”
“去做苦役，虽然吃的差，到底没有性命之忧，入【赎罪营】的，战场上可不讲情面，生死各安天命。”
说着，赵祯又指着另外七八个鼓噪最厉害的人说道：“你等几个还有话说吗？”
七八个面面相觑，见赵祯不耐烦，大着胆子道：“大人，我等几个也想入【赎罪营】。”
赵祯也不反对，大喝道：“一刻钟，想入【赎罪营】的站在左手边，做苦役的站在右手边。一旦选定，不得反悔。”
一众俘虏，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人不甘心十年苦役，去了左手边【赎罪营】队伍。当然，也有三五十个原来选入【赎罪营】地，低头走入苦役队伍。
赵祯也不干涉，等众人站定，赵祯这才对欧阳寿通说道：“欧阳兄弟，还要劳烦你押运，将这伙人分开送往西溪村，萧让兄弟自然知道如何安排。”
欧阳寿通也不推辞，应了一声，就让手下军士押运俘虏登船，分批送走，赵祯招呼阮小五一声，转身就要登船去石碣村。
身后孟二说道：“大人，小人如何安排？”
赵祯看着一脸猥琐的孟二，笑道：“这体格，不去苦役队，还敢去【赎罪营】不成。”
孟二道：“哪里敢去，李四不劈了我。小人这就去苦役队里去。”
说着，孟二低头哈腰的请赵祯登船，等赵祯走了，这才努力挺了挺胸脯，趾高气昂的往苦役队里走去。
也不知孟二说了些什么，引的一众苦役低呼连连。
第316章 蓟州双雄
船上，阮小五问道：“大官人，为何先让解顺四个选人，后头又让他们自行选择？”
赵祯道：“这几个当官的，想法太多，后头看看，若是心思太多，也要踢出来。【赎罪营】虽然操练武艺、军阵，军中最多只设队头，斩将夺旗不指望他们，陷阵先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手，蚁附攻城却用的上。又不需抚恤，死了也不心疼。”
阮小五闻言也不再多说。
石碣村里，裴宣等一众人忙着核算功绩，白彰、白芷两个也在屋里开诊。经阮甸一宣扬，因石碣村渔户功劳，本次诊治不收诊金，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了。一时间，两人倒是忙了起来。
赵祯见了，也不去管。
阮甸早早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小院，赵祯就歇在那里。功绩虽然还未核算清楚，夜里庆功酒先摆了上来，出力的渔户也一同入席，热闹了半宿方散。
第二日，白芷陪着赵祯吃了石碣村特色，鱼片粥和咸鸭蛋。赵祯问道：“今日我等就要返回白石庄园，这里病患还有多少？”
白芷道：“官人，这些渔户多是寒食入体，年老体弱之后，关节肿痛。我与兄长开了方，今日也就看完了，正好让人将药送来。”
巳牌时分，裴宣将核定的功绩呈给赵祯看过，盖印后，颁发赏赐。村里出力的渔户家，看着送来的米面、布帛，各咧着嘴大笑，石碣村到处都是欢呼之声。
伴随着欢呼声，赵祯一行人也回了白石庄园。
刚回到庄园，还不及歇息，吴用、朱武两人就联袂而来，见了赵祯，吴用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官人，昨日欧阳寿通兄弟把俘虏送了过来，也未说清，只说大官人要成立一个【赎罪营】？”
赵祯道：“学究莫急，也是我一时起意，这伙军士倒不算什么乌合之众，身强体健的不少。都充做苦力，有些浪费了。今后若攻城，总能用上他们。”
吴用道：“虽是如此，却有损大官人名声。若是传扬开来，今后谁愿降伏大官人。不若对这些愿入军的人说明，【赎罪营】之说只是考验众人是否有血勇敢战之心，这257人都送到新兵营中，让张教头、庞毅老将军操练一番，与招募的士卒一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