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这里和哈兰生这里互相见了,各自戒备。哈兰生见了青州马元旗号,当机立断,率军缓缓而退。
马元不放心,让斥候尾随二十里后,见正一村这伙乡勇彻底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当即下令攻打龟缩在山头的高廉军。
八千青州贼,各个彪悍,又多次战败官军,人数又多,甲胄齐全。在【饿大虫】姚顺带领下,士气如虹的往山上攻去。
反观高廉这里,兵丁只三千余,甲胄兵刃也不如青州贼充足。好在也知晓,逃跑无路,不得不厮杀挣命。又有三百【飞天神兵】压阵,也无人敢跑。
一方赏赐丰厚,人多势众,一方要活命归家,占据地利。两军相迎,旗鼓相望,各把强弓硬弩射住阵脚。
两军中吹动画角,发起擂鼓。当下两方军士狠杀。
高廉顾不得其他,当先做起法来。急取聚兽铜牌,把剑敲动,神兵队里卷一阵黄沙,就中军走出一群猛兽,猛地扑向青州贼。
官军趁势冲杀一阵。
好在马元早有准备,猪羊血污四下撒泼,空中猛兽遇到,都化作黄纸重新落下。
官军见破了法术,各个惊恐。高廉见了,令手下三百【飞天神兵】冲阵,这才打退马元一众,重新收拢了人手。
马元虽败了一阵,却不甚在意。一番冲杀,虽折了五六百人,杀死的官军也不下五七百人。
自己手下军士众多,再冲杀两阵,今日就能俘斩高廉。没了这伙官军,淄州再无人能抵挡。
高廉这里,除了三百【飞天神兵】,其余士卒不免开始惴惴不安。
高廉只得大肆许诺,今日守住山丘,夜里做法兴雾,遮挡视野,就能冲破阻拦,带领众人返回淄州。到时,必然开府库赏赐众人。
官军士卒听了,这才打起精神。
歇息了大半个时辰,青州贼已重整了旗鼓。这回,马元也不留后队,把军士分作两队,与姚顺各自带领一队,攻上山丘。
高廉只得把三百【飞天神兵】分在两处,背后铁葫芦也放出黑雾毒烟,这伙神兵转战四处,普通军士罕有一合之敌。
毕竟都是三山五岳挑选的壮士,背后葫芦毒烟更是闻着就倒。
有这三百人,终于坚持到天黑。只是官军已不足一千之数。青州贼更是损伤惨重,也有三千余人倒下。
两方都杀红了眼,直杀到天黑,青州贼这才回营,准备第二日厮杀,剿灭这伙官军。
夜里,三更时分,高廉果然做法兴雾,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山下青州贼厮杀一日,也早疲惫不堪,除了巡营士卒,早就歇下。
厮杀一日,高廉手下士卒鲜有不带伤的,自然也没劫营的胆量。只让士卒悄悄食用些干粮后,只带刀枪,抛下身上多余的累赘,神兵打头,悄悄从山后下山,一路不停,越过千乘,从渑水一处浮桥进入淄州。
第二日,马元集结士卒,往山上杀来。听着山上杂乱的更鼓声,马元喊了句:“不好。”
当先往山上跑去,杀入山上草草树立的营寨,并不见一个军将,寨子里几根木桩上缚着数只羊,羊蹄上拴着鼓槌,随着羊四处走动,胡乱的打着鼓。
前半夜高廉就使人胡乱打鼓,监视的青州贼斥候冒险上来看觑,遭官军箭矢驱逐,十余人被射杀了三个。
斥候只以为官军厮杀一日,困倦不堪,睡里打更,以此也就不在意。后半夜山上起雾,斥候不敢再上前,以此让高廉摸下山去。
马元大骂一声,留下一营士卒收缴山上遗留盔甲、粮草,就驱兵马去追。
沿途只杀的百余个受伤掉队的官军,见高廉已回转淄州,马元、姚顺二人只得领兵愤愤而回。
没了官军威胁,一路上,厮杀追击多日的青州贼不免散漫开来,军士卸甲,用枪棒挑着,队伍长长的,如一字长蛇般移动着。
转过厮杀的山丘,不及反应,只听得山上一声炮响,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将过来。
不及着甲的青州贼士卒顿时死伤一片。
行军中间的马云、姚顺二人见了,连忙着甲,聚集士卒,忙成一片。
山上的这伙人见了,发声喊,涌出藏身之处,掣刀枪奔下山来。
青州贼见了,也发声喊,四散而去。马元、姚顺二人那里约束的住,让士卒裹挟着往后就跑。
第519章 战
一方疲累不堪,毫无防备,一方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这一仗,直杀到千乘城下,才收兵而回。
这伙人不是旁人,正是正一村乡勇。
万余众在哈兰生、冕以信二人带领下,趁马元追击高廉,只留伤兵看守营寨,打扫战场之际,偷袭了留守人员,而后在山上埋伏。
收拾了一番,哈兰生领兵返回正一村。
这趟追击,虽有变故,结果却是好的。
四千余官军只五七百逃回淄州。
八千青州贼也只剩下两千余人。
只有正一村大获全胜。
不仅抢回了里仁庄丢失的钱财,报了仇,更是大败青州贼,临淄城再不是威胁。
只可惜了哈芸生,不曾上阵,就被偷袭而死。三庄最靠外侧的里仁庄,也毁于一旦。
好在缴获了许多兵器盔甲,全村乡勇都能分上一件。武备已不下青州贼众。
回村后,哈兰生请来留守的沙志仁,商量如何搬离此地。
听了二人诉说的这场大战,沙志仁迟疑道:“哥哥,如今青州贼已不是威胁,官军也不能前来搅扰,我等还要背井离乡吗?”
哈兰生闻言一愣,眉头紧皱,琢磨起来。
冕以信听了,也迟疑起来。
片刻后,哈兰生问道:“下头人什么想法?”
沙志仁道:“这几日我在村中,督促众人收拾财货,没几个愿意撂下宅院田产的。尤其是族中老人,放言,宁可死在这里,也绝不撇家舍业。”
冕以信道:“哥哥,如此确是要慎重。这里毕竟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我等不服青州贼,又与官军不对付,这才不得不搬迁以避祸。如今官军退避,青州贼目前也无力征剿我等。以我之见,倒是不必搬迁。祖宗基业,一朝舍弃,可就要从头再来。”
“不错,先祖搬来此地,上百年才发迹。去投梁山,不知又要受多少磨难。”沙志仁道。
哈兰生开口道:“这些我自然知晓。有一点,梁山与青州贼总要分出胜负,这青州贼看似兵多,那是梁山未尽全力之故。以我看来,这青州贼终究不是梁山对手。到那时,我等再去投靠,可就没多少地位了。”
沙志仁道:“哥哥,梁山赵大官人虽好,却有一般,我听闻他治下便是各处村寨乡坊都有小吏,虽不主事,却要轮换访查,我等去投,只怕也不能例外。”
“不过是早晚的区别。”哈兰生道。
沙志仁沉默片刻道:“哥哥既然决心已定,小弟也不反对,只不过举村前去并非上策。虽说大官人曾使人延请我等,只是我等以家眷田宅为由推脱了,如今前去,倒显狼狈。又无十分功劳,必然不得重用。既然要投,就纳个投名状,也能保我等富贵。”
“兄弟何意?”哈兰生问道。
“哥哥,如今千乘、博兴之地原并无多少贼人守护,马元、姚顺二人虽去了千乘,兵只三二千人,临淄虽有士卒,也不过万余人。以小弟之见,不如一面使人联络大官人投诚,一面发兵,取千乘、博兴,乃至临淄之地。”
“如此,我等也有许多功劳。投奔过去,大官人总要有所赏赐。一州兵马都监做不到,做个一县团练总管总是有的。我等三兄弟互相扶持,也算有些依靠。族里也不必举家迁徙。”
冕以信听了道:“不错,攻城厮杀难免损伤,为今后计,小弟以为此计最好。”
哈兰生听了,也不再迟疑:“好,我这就召集族里话事人,你二人也回正一庄,议定此事。你二人谁可去益都城下去见大官人?”
沙志仁道:“小弟走一趟,正一庄都委冕以信兄弟主持。”
“明日我等起兵攻千乘,兄弟去库里挑几件宝物带去,也见我等诚意。”哈兰生道。
不提哈兰生如何攻打青州贼,只说沙志仁从库房中调好礼物,带着百余人,骑马驾车赶往益都。
益都城下,赵祯、宋江二人各有盘算。
赵祯每日使人前去搦战,宋江也使人出城应战。
次日天晓,两军对阵。三通画鼓,呼延灼出到阵前。
益都城里,来永儿见了城下搦战的呼延灼,对宋江道:“哥哥,这厮却是个武艺高强的,还需狄雷哥哥来对付。”
狄雷听了,也不推脱,抡两柄赤铜锤上前道:“哥哥,这厮是个老对头,小弟去敌他。”
说罢,狄雷招呼一声,领两千兵马出城。
呼延灼见了,喝道:“逆贼,天兵到此,不思早早投降,还敢抗拒,不是与你兄弟一般讨死。”
狄雷听了大怒:“狗贼,纳命来。”说罢,舞起双锤,直奔呼延灼。
二人交手不知多少回,各自武艺早就试探的清楚,一个要争功,一个要报仇,二人使尽平生功夫,在阵前左盘右旋,斗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两边军士过足了眼瘾,各自擂鼓助威。
直斗了百余合,赵祯才叫鸣金收兵。
大帐里,赵祯把着呼延灼手臂道:“不想这个狄雷这等厉害,呼延统制这等武艺也不能取胜。”
呼延灼听了,拱手道:“小将无能,不能斩将杀敌,愧对招讨相公”
“统制那里话,青州贼祸乱山东,州府不能治,岂是易与的?兄弟今日耗尽他的气力,明日看他如何应对。明日,不知哪位兄弟出战?”
赵祯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人喊道:“招讨相公,小人到阵前,还不曾出力,明日看小将杀敌。”说话的正是郓州兵马都监【赛存孝】姚刚。
这姚刚自从叫程万里送到阵前,一直不曾上阵。
这次却是听说高廉大败,他却要出头。
这姚刚本是高俅安插在郓州的心腹,让其牵制赵祯的。虽被送来前线,每每上阵都要推脱。
今日主动求战,却是打着讨好高俅的主意,为将来平定青州贼后升迁做准备。
单廷圭、魏定国听了,连忙道:“招讨相公,明日合该我兄弟二人出战才是。”
姚刚连忙道:“相公,不是小将要抢功劳。实在是小将自来阵前,也不曾立下功劳,程大人那里,小将回去也不好交代。”
“这”赵祯为难的看向单廷圭、魏定国二人道:“二位兄弟,不若明日让姚都监上阵。曾头市几个,如今使了许多钱财,顶替了你二人团练之职。你二人回凌州恐也无空缺,不若我在别处州县为你二人找个去处如何?”
单廷圭、魏定国二人听了大喜:“若是如此,情愿让姚都监先行出战。我二人只在后头策应。”
赵祯听了,对姚刚道:“如此,明日请都监出战。”
姚刚拱手道:“招讨相公放心,看小将明日斩将杀敌。”
翌日,三通鼓罢,姚刚出阵大喝:“青州草贼,郓州兵马都监【赛存孝】姚刚在此,快来领死。”
来永儿等听了,俱都不识得姚刚,【撞天塌】殷泰、【钻地鬼】殷春两兄弟听了,上前请命。
来永儿道:“这厮不知是何来路,看其身量膀阔腰圆,又号称【赛存孝】,想必有些本事,你二人小心谨慎。”
不一时,殷泰、殷春兄弟带本部兵马出城,摆开阵势,殷泰擎两柄板斧,殷春擎浑铁点钢五股托天叉,二人出阵,也不搭话,直奔姚刚。
姚刚仗着自己武艺,又见二人步战,哪里放在心上,举枪便斗。
不上二十个回合,殷泰、殷春气力不加,双双败走。
姚刚哈哈大笑道:“这等腌泼才,也敢来献丑。”
话音刚落,惹恼了【擎天柱】任原,大踏步奔到阵前,喝道:“认得【擎天柱】任原吗。”
说罢,两条膀臂齐张,一杆浑铁棒当头劈下。
姚刚见任原好大身量,一面斗,一面大叫道:“挣跤小儿,正要杀你。”
姚刚性发,拍马来战,挺枪向任原前心便刺,任原飞步抢出,手中杆棒只一挡,拨开姚刚铁枪。
姚刚当下把手中长枪连点,任原一杆铁棒也施展开来,二人交手就斗。
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四支膀臂,六条腿儿,一杆枪,一根棒,杀得尘沙飞荡,烟雾迷漫,两方喝采之声,直透入半天里。
二人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