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也不只是管双子叫哥哥的。”
“你知道我的哥哥闻朝花么?”
“可是你曾经锁定过我,在我试图召唤他的时候。”
这些话语浮现在射手座脑海里,结合射手座昔日的感受……
他想到了让他兴奋的东西。
“当初我瞄准他的时候,其实感觉到的是,我在瞄准我的兄弟姐妹。”
“结果闻夕树告诉我,他当时被我瞄准,是因为在召唤他的哥哥。”
“我的兄弟姐妹里,又还能有谁,会有我们之外的‘兄弟’呢?”
闻夕树身上的所有奇迹,似乎都在这一刻,可以解释通了。
射手座身前的混沌领域,被破开一道空间。
“既然有了命运共鸣,既然他都放过我了……那么,我也许可以去这个世界看看。”
战马没有听懂,但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情绪。
它也知道,从这一天起,自己和主人,将会改变原本的生活模式。
也许主人也会因为这次决定,生活变得精彩起来。
……
……
地堡。
入夜的天花板,会模拟夜晚的特效,灯光会黯淡,会看到星辰。
地堡没有不夜城一说,到了夜晚,人们天然就会有一种想要卸下手中的事情,去休息的欲望。
当然,在地堡的第二层第三层,还是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在忙于生计。
三塔学院的欲塔花园禁地里,阿尔伯特在回来后,就得知伊芙琳在祈祷,于是他匆匆赶来,给伊芙琳报平安。
夜色下的伊芙琳,是能看到些岁月痕迹的。
她看起来有些老,和往日里的精致不同,显得有些憔悴。
“嗨,我的女神,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夜晚,我们应该去喝一杯。”
阿尔伯特笑着调侃。
伊芙琳眼角的褶皱里,藏着数不尽的情绪:
“阿尔伯特,是该恭喜你,你们完成了一次壮举,这是堪称伟大的旅途。”
尽管祈祷的过程里,内心诸多不安,但见到阿尔伯特后,那些憔悴与黯然便悄无声息的消失。
伊芙琳显得颇为自然,一下子又回到了往日恬淡的状态。
“走吧,你知道的,我很少庆祝。”
阿尔伯特转身。
伊芙琳跟在后面,她显然有些话想说。但还是忍着,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即便入夜了,贾巴尔也还是能够提供极为优质的服务。
他太清楚,这位以撒罗人追求的体面享受了。
除了热咖啡,他其实还精通调酒。
入夜的校长办公室,就是一间只招待阿尔伯特和他好友的小酒吧。
阿尔伯特在喝下那些有着绚丽颜色的鸡尾酒后,话多了起来。
他当然没有醉在酒上,但他看到伊芙琳的眼神时,不免话多了些:
“射手座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但我们有闻夕树,伊芙琳,这个孩子真的很厉害。”
“地堡有他,我很高兴,虽然这种高兴,填不平老金离开的遗憾。”
“不过……老金还没有死,他只是去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了。”
伊芙琳点点头,抿了一小口酒。
“我开始在想……”
“射手座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不是在暗示某些东西。”
“他中途都以为,我们背后有着星座势力。”
“这很荒谬,因为我知道,我付出了些什么。”
“但我忍不住在想,闻家呢?”
“这一战让我意识到,戮塔诡塔欲塔,对于我们来说,仿佛一种恩赐,能让孱弱的我们,可以进化到与末日里最强的存在对抗。”
“那么星座们是不是早早就想要渗透进地堡里?”
“我不确定了,因为老金,因为我的学生闻朝花,他们身上好多谜题,似乎都和星座有关。”
“如果一个星座,也能像地堡人一样通过三塔来强化自己……那该得多可怕?”
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想法。
但不知为何,阿尔伯特就是想到了,他甚至觉得……为了这个想法实现,如果自己是星座,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伊芙琳轻声说道:
“阿尔伯特,你该免去那些担忧,你该做的,是今夜高兴的休息。”
阿尔伯特举起杯子,伊芙琳也举起杯子,贾巴尔默默在角落放着碟片,那是以撒罗的民谣。
“你说的对。今晚是该好好庆祝,我打败了星座,我和闻夕树,打败了星座。无论如何,这是地堡人历史的里程碑了。”
阿尔伯特高兴的饮尽杯中之酒。
伊芙琳忽然说道:
“阿尔伯特,我很害怕你会忽然离开。”
“以前我觉得你是战无不胜的,因为你和老金……一直都走在我前头,你们的背影,像是两座无法逾越,却又让人觉得安全的山。”
“但老金走后,我开始陷入恐慌。”
“你能承诺我,永远的……做一个活着的地堡传奇么?”
“或者,你能适当的,去做一些容易一点的事情么?”
阿尔伯特终于察觉到了,老朋友伊芙琳今晚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我的女神,你可是操控情绪的高手,但今晚的你,似乎有些小小的忧伤。”
伊芙琳自嘲:
“当情绪可以随意把控,我有时候都忘记了,我是在扮演自己,还是在当我自己。”
“阿尔伯特,我老了,你也知道,老人是活在回忆里的。我很害怕回忆里的人,一个个消失。”
“尤其是你,阿尔伯特。”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带着些微的软弱。这一刻,伊芙琳像是一个弱小的女孩。
阿尔伯特答非所问:
“是的,回忆总是给我力量。我也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
这句话让伊芙琳低下头:
“过去的人,还在束缚你么?”
她说的很小声很小声。
阿尔伯特的五感,自然听得清楚,同时也察觉到了那种情绪。
“过去的人,那不叫束缚,她们已经完成了她们的使命,为我指明了人生的道路。”
“她们从未束缚我,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伊芙琳沉默了一会儿后,最终决定把话说明白些:
“在地堡里,其实不缺有故事的人,大家的故事,大多都是同一种色彩。”
“但人生就是缝缝补补,地堡里有太多这样的故事,他们失去了爬戮塔的至爱,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再后来,他们还会认识新的至爱。”
“过去的人过去了之后,也还会有人朝你走来的。”
阿尔伯特知道伊芙琳这一刻的心意,在人生的这个年纪里,听到这样的话,他其实该高兴。
但他拒绝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道路太漫长了,我期待同行者,却又不能停下脚步去等谁。”
伊芙琳也听明白了,她用微笑掩饰情绪:
“所以,在那条道路走通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驻足么,哪怕片刻?”
阿尔伯特坚定点头:
“是的,没有任何人。”
伊芙琳的眼里有光,看着阿尔伯特说道:
“如果是你曾经爱过的女孩子呢?”
“这些年,你每次见面都不吝啬赞美,但我知道,我始终无法走进你和老金的心里。”
“我并不是什么万人迷,至少我最欣赏的两个男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我。”
“是因为……有无可替代的人么?”
阿尔伯特摇头,带着温和的笑容:
“不不不,伊芙琳,我的女神,你当然是漂亮的”
“我想,如果我的亡妻还活着,保不齐见了你,都会自卑。”
“她和你没得比,但她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值得我们去热爱的。”
阿尔伯特又要了一杯酒,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说道:
“我的人生里,仅有的一段美好岁月,是她带来的。”
“她的死亡,让我一心想要复仇。”
“而你知道么,这么多年过去后……其实我可能已经不爱她了。哈哈哈哈……”
伊芙琳微微动容,因为这赫然是一句真话。
阿尔伯特笑道:
“我自然还记得她,也记得种种过往,但回忆了数十年后,一切都淡了,比水还淡,比空气还要轻。”
“大概是我那个混蛋父亲的基因?倘若她和你出现在我面前,问谁能更打动我,我猜我会选更漂亮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