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教会的主教、长老、执事等，还有一整队全副武装的重甲亲卫，他们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其他人，好似有任何异动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砍来。
邓肯英武的身影就站在十字架下，一身华丽的国王铠甲，右手按在守誓者的剑柄上。
这一次，他没有随身携带誓约胜利之剑。
不知道何时，守誓者上已经环绕着淡淡的圣光，好似被天使祝福过一般，其他人看不到，但是拥有超自然力量的隐修士们能够看到。
这是上帝的天使们承认了这把武器，并且完成了圣洁的洗礼。
不管它是怎么来的。
现在，它就是教会的圣物之一。
民间早已有它的传说。
大教堂内，一众阿里乌斯派的神职人员起身迎接圣帕特里克的到来，对方哪怕是不同派系，但终归是一位圣徒，崇高的地位还是有的。
吱嘎！
沉重的大门紧闭。
伴随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全副武装的将军亲卫们封锁了所有的进出口。
这时。
邓肯终于起身，他俯视着在场的众人，主动走下台阶，牵起了圣帕特里克的手，环视一圈，缓缓道：“我提议由圣帕特里克成为统领不列颠和高卢行省的大主教。”
“谁赞成？”
“谁反对？”
整个大教堂内一片死寂，圣帕特里克面露一丝苦笑，这位总督大人实在是太霸道了。
在场的神职人员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很好。”
邓肯满意地点点头，右手从守誓者的剑柄上放下，让其他人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守誓者给砍死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殉教了。
邓肯在离开前，在圣帕特里克的身边低语道：“我不管你怎么管理教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不列颠和高卢唯一的大主教。你可以调动一小队法兰克圣骑士，还有少部分的驻军。”
“但如果因为信仰冲突爆发流血事件。”
“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说到这，邓肯的双眸微微眯起，浮现了一丝骇人的杀意。
王权压不住神权，才会出现宗教流血冲突。
这是威胁。
也是承诺。
邓肯把部分权力交给了圣帕特里克，那么他就必须弹压整个教会，要不然等到他亲自动手，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那会死很多人。
教会信徒的骨头再硬，被砍也会死，最极端的方式就是从物理层面上消灭。
吱嘎。
那沉重的教堂大门再度开启。
邓肯的身影离去，在他的身后是一队队身经百战的将军亲卫，随着他骑上战马，一缕阳光也透过窗户照在了教堂内，那神圣的十字架上，也好似笼罩了淡淡的光晕。
如今一切的选择权已经不在邓肯的手中，他只是最后的裁决者。
圣帕特里克轻轻叹息。
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从他进入大教堂的那一刻，他就只能朝着教皇的位置不断前进。
这是最根本的冲突。
到底是君权神授，还是神权君授。
………………
第157章 肃清名单
拉文纳，皇宫。
瓦伦提尼安三世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了皇宫外，在他的身边是一队队装备精良的禁卫军，虽然说他的权力还没有延伸到帝国戍边部队，但是在埃提乌斯死后皇宫的禁军已经被他慢慢掌控。
如今的帝国统帅赫拉克留斯也跟在他的身边，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威望不足，暂时留在拉文纳积蓄力量。
一座奢华的大殿内，数位美貌侍女侍奉瓦伦提尼安三世躺下，早有仆人为他奉上了美酒。这位帝国皇帝大概也就勤政了半个月，然后便感觉精力不济，全身累得酸疼，已经不想时不时往禁军营地跑了。
“让人准备晚宴。”
瓦伦提尼安三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召来近侍问道：“昆图斯还没有回来吗？”
那个近侍小心翼翼回答道：“还没有。陛下。”
“听说勃艮第人又叛乱了。”
“昆图斯大人暂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这个废物。
平时看着挺有用的，一到关键时刻，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勃艮第人？
埃提乌斯上一次平叛不是屠杀了五万人吗？怎么又叛乱了？
莫不是没有杀干净？
瓦伦提尼安三世听得有点烦躁，这个时候没有得到不列颠总督邓肯的支持，让他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但好在军队并没有因为埃提乌斯的死发生叛乱，这些日子他通过赏赐已经拉拢了一些底层军官。
他毕竟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慢慢也能收拢一定的兵权。
没过多久，一道雍容美艳的身影浮现，皇后莉西尼亚-欧多克西亚神色略微憔悴，似乎有些惶惶不安。她是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二世的女儿，正常来说的话，她跟瓦伦提尼安三世生下来的孩子，同时拥有东西罗马帝国的法统。
但可惜她早年就生了两个女儿，后来瓦伦提尼安三世好似不孕般，逐渐变得骄奢淫逸，那就更加没有机会同房了。
莉西尼亚皇后看都没看瓦伦提尼安三世怀中躺着的年轻美貌侍女，直接挥手赶那衣衫凌乱的侍女下去，随即给皇帝倒了一杯水，轻声道：“有不列颠总督邓肯的消息了吗？”
这都快半个多月了，高卢那边也没有一丁点消息传回来。
昆图斯也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是死在蛮族的手中，好歹送个消息回来啊。
瓦伦提尼安三世表情有些不耐烦道：“暂时还没有。”
他根本没有去接皇后递来的水，而是拿起美酒一饮而尽。
最近他吃什么都没啥味道了。
本来他跟皇后联姻，是为了拉近跟东罗马帝国的关系，但没有想到关系并没有拉近多少，东帝国根本就指望不上。莉西尼亚皇后拥有法统，但却不受重视，要不然历史上她被马克西穆斯强纳逼婚，也不至于向汪达尔人求救，直接向东罗马帝国求救就行了。
莉西尼亚皇后似乎看出来了皇帝的不耐烦，她幽幽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自从知道埃提乌斯被皇帝谋杀的消息后，她便整日惶恐不安，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跟不列颠总督邓肯的联姻上。这样的乱世，一个手握兵权的女婿可以让她稍微安心那么一点点。
杀死埃提乌斯必定有反噬，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会爆发。
莉西尼亚皇后眼看自己无法说动皇帝，回去时不由招来了自己的侍从，递过去一袋子金子，凝声道：“立刻派人去打探昆图斯的消息。”
“无论死活，都得知道人在哪！”
这个节骨眼上，派出去的使者全部都没有了消息，不单单是勃艮第乱了起来，山内山外高卢也一样，就好像是有人在刻意截杀皇帝的使者。
莉西尼亚皇后毕竟是狄奥多西二世的女儿，政治嗅觉比她的丈夫更加敏锐，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皇宫内。
瓦伦提尼安三世只当了半月的勤勉皇帝，第二天便又沉迷于奢华淫靡的宫廷宴会，现在再也没有人能管束他了。
与此同时。
在距离拉文纳上百公里外的一座庄园内，躲了一个多礼拜的昆图斯终于接到了来自巴黎的密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队骑兵，为首的男子魁梧彪悍，胸前有着靛蓝色的刺青。
库林目光冷漠地凝视着眼前的昆图斯，缓缓道：“这是总督大人交给你的。”
“这是阿妮娅大人给你的密信。”
昆图斯事实上也没有见到邓肯，因为西哥特王国动向不明，邓肯重兵集结两国边境，而且昆图斯自己也怕死，只是派出了亲信送情报。
他最先打开了邓肯的信件，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他时刻盯紧皇宫的动向。
另外，不列颠总督派了一支精锐交给他，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让他提前有所准备，想办法把瓦伦提尼安三世的妻女救出来。
这一切都在昆图斯的预料之中。
可是当他打开阿妮娅写给他的密信时，昆图斯便不由浑身微颤了一下。
里面的内容很直接。
阿妮娅让他如果发现元老院，以及马克西穆斯想要谋害帝国皇帝，让他暗中秘密派人配合，不用亲自动手，但是要提供一些机会和便利。
简单来说，就是帮忙递刀子！
有些事情邓肯不方便做，也不可能去做，但是阿妮娅当仁不让，她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也不在乎更差一点。
昆图斯看完阿妮娅的密信，表情阴晴不定，很快用烛火烧掉信件。
不烧也不行。
库林就站在旁边看着，双目好似虎狼，他敢留下来证据，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阿妮娅这个人精，绝对在出发前给库林交代了什么，有些脏活累活必须要有人去干。
昆图斯沉默许久，看了看眼前的库林，缓缓道：“我知道了。”
对不起了。
皇帝陛下。
我也是被阿妮娅逼得，眼下的局势他这样的小人物没有选择余地，跟着瓦伦提尼安三世也得死，还不如搏一搏，这件事要是成了，他将来说不定能爬的更高。
以昆图斯的胆量，让他谋害帝国皇帝，他是绝对不敢的，但如果有人要谋害皇帝，他暗中提供一点便利，他倒是胆子很大。
阿妮娅的信中交代的很清楚，如果有机会就提供机会，没有机会就蛰伏起来。
“明天我就返回拉文纳。”
昆图斯看了看身前的这人，缓缓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随从。”
这是把自己的安全也给交了眼前的这些人。
意大利半岛一旦动荡，他的那点人根本就不够用，只有战场上厮杀的百战老兵，才能保护一行人的安全。
库林表情冷漠道：“没问题。”
“我们需要一批弓弩，你给我们准备好。”
昆图斯当即道：“我立刻安排人准备，庄园里面就有武器铠甲。”
“需要吗？”
库林摇摇头道：“铠甲太显眼了，给我们准备皮甲内衬锁子甲就好。”
联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