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力,但谁会把自己最出色的球员卖给我们呢?”
拉涅利指向窗外空荡荡的训练场,“谁会把自己的珍宝卖给欧冠新军?”
阿布嘴角扬起一个让银行家们胆寒的微笑:“在伦敦,连大本钟都有标价。”
“我不在乎这个问题,每个俱乐部都给自己的每个球员设定了一个价格。时过境迁,不管那个数字是多少,我都愿意出钱。”
“全世界的钱都在我们手里,”伯奇站在阿布身后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会计师特有的谨慎,“但足球圈里到处都是怀疑的声音,毕竟.”
“毕竟没人见过这样的玩法。”
阿布接过话头,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办公桌,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俄罗斯人突然转向拉涅利,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是西伯利亚的冻湖:“克劳迪奥,你觉得我们需要多少?”
意大利人咽了咽口水,战术笔记从他膝上滑落,纸张散开在地毯上那是他花了整个六月准备的,基于现有阵容的442阵型分析。
他想起在法国高速公路上那个不祥的预感。
“主席先生,”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按照欧冠级别的补强需求,我们至少需要.”
他在心里快速计算着这些年被拒绝的转会报价,“大概四千万英镑?”
阿布突然笑了。
“1.4亿。”
他说,声音轻得像是在报一个房间号码,“这只是夏天的零花钱。”
拉涅利感到一阵眩晕。
这个数字几乎是切尔西过去十年转会支出的总和,是阿森纳新建酋长球场预算的三分之一,足够买下整个意甲中游球队。
他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不知何时,眼镜上已经蒙了一层水汽。
办公室角落的古典座钟突然报时,沉重的钟声惊飞了窗外树上的鸽子。
拉涅利恍惚看见那些振翅的白鸽变成了张张支票,上面印着克雷斯波、贝隆、马克莱莱的名字
“先生?”
伯奇担忧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需要一杯水吗?”
但拉涅利已经听不见了。
52岁的他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金钱的重量”那是一种能让亚平宁半岛最顽固的战术家膝盖发软的,甜蜜的眩晕。
今天。
本该是足坛聚焦贝克汉姆正式加盟皇马的历史性时刻,然而来自俄罗斯的资本风暴彻底改写了头条剧本。
就在小贝亮相伯纳乌的同一天,罗曼-阿布拉莫维奇以1.4亿英镑收购切尔西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让整个英格兰足坛为之震动。
随之震动的是整个足球世界。
《泰晤士报》以“红色沙皇降临斯坦福桥”为标题,在头版刊登了阿布戴着切尔西围巾的照片;《每日镜报》则玩起双关语:“蓝调变奏曲:俄罗斯红遇上伦敦蓝”;最富创意的当属《卫报》,他们在体育版用切尔西蓝和苏联红设计了渐变报头,大标题赫然写着:“当克里姆林宫遇见国王路”。
这场媒体狂欢完全盖过了贝克汉姆的转会新闻。
在舰队街的编辑室里,资深足球记者们不约而同地将阿布收购案放在头版,而小贝的亮相仪式则被挤到了内页。
有评论员戏称:“今天,连万人迷的魅力都敌不过卢布的魔力。”
切尔西背负着近亿英镑的巨额债务早已是英超公开的秘密,但向来以铁腕作风著称的俱乐部主席肯-贝茨却将出售计划隐藏得天衣无缝。
当俄罗斯寡头阿布拉莫维奇闪电收购的消息突然爆出时,连最资深的足球财经记者都措手不及就在交易达成前48小时,贝茨还在媒体面前信誓旦旦地否认任何出售传闻。
“这就像在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前最后一刻卖出了船票。”
贝茨在事后回忆时坦言。
据内部文件显示,切尔西当时距离财务崩盘仅剩7天倒计时:一笔2300万英镑的紧急债务将在周五到期,而原本指望通过球员套现的应急计划彻底落空转会市场的寒冬让主帅拉涅利连一名替补球员都无法出手。
俱乐部财务总监的电脑里,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进入破产管理程序的预案文件。
从2003年春季在老特拉福德球场观看了欧冠联赛中曼联对皇马的四分之一决赛之后,阿布拉莫维奇就动了拥有一家英格兰足球俱乐部的念头。
在选择收购目标的过程中,阿布拉莫维奇先同热刺主席进行了商谈,但该俱乐部位于伦敦东北部,他对这个位置没有什么兴趣。
那天商谈结束后,他的奔驰车沿着托特纳姆大街前行。
他望向窗外,用俄语对自己的助手说:“这里比鄂木斯克还要差。”
鄂木斯克位于西伯利亚,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在那里设有一家炼油厂。
阿布拉莫维奇也没有立马对收购切尔西表示出兴趣。
如果说他对在爱好上砸九位数的金钱有什么条件,那就是所收购的俱乐部必须是能参加欧冠联赛的队伍。
如果蓝军能做到这一点,或许他会有兴趣。
2003年5月的那个下午,将在斯坦福桥球场对阵利物浦的球员们也知道这场比赛利害攸关,因为伯奇就是这样告诉他们的,但他们不知道事情的重要程度会如此戏剧性地升级。
这场比赛将决定切尔西和利物浦的欧冠资格,价值2000万英镑的天价。
之所以说是2 000万英镑的比赛,是因为胜利的一方将取得联赛第4名,获得英格兰参加20032004赛季欧冠联赛的最后一个名额,从而分得大量金钱。此前从来没有哪场英格兰联赛的比赛被如此描述。
面对前所未有的情况,切尔西也采取了前所未有的举措。
比赛前一天晚上,俱乐部没有让球员睡在自己家里,而是安排他们下榻海德公园旁的皇家兰开斯特酒店。
这种做法在多年后才成为英超俱乐部的标准做法。
晚餐过后,给球队做赛前动员的是财务总监伯奇,而不是主教练克劳迪奥-拉涅利。
伯奇非常明确地告知球员,这绝对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比赛之一。针对这次比赛,他请了一位美国老兵来动员这支由欧洲大陆人、非洲人和20多名英国人组成的国际队伍。
这位老兵就是查尔斯-克鲁拉克将军,一位在美国近代战争中有着杰出表现的海军军官,曾经被授予美国高规格的军事荣耀,并且在从军36年后成为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
这种简历非常适合争取美国民众的支持,竞选美国总统。
但此刻,克鲁拉克将军站在伦敦一家酒店的宴会厅里,正在动员一支球队去攻打利物浦的中场。
将军谈到了荣誉,谈到了勇气,也谈到了如何迎难而上。
他用美国腔给大家讲了一段自己如何调兵遣将的故事。故事讲完后,切尔西的球员们已经摩拳擦掌,一心想着在酒店宴会厅里就将利物浦踢翻。
遗憾的是,他们必须回去睡觉。“我感觉自己就像灌了32杯浓缩咖啡,”勒索克斯说,“我很想弄根绳子,从自己的房间滑下去,然后到海德公园去作战。”
第二天下午开球前,切尔西进行了最后一场动员。
球员们坐在更衣室里,摆弄着自己的鞋带。
斯坦福桥球场里人声鼎沸。
伯奇走了进来,提醒他们这场比赛对所有人在足坛的发展都至关重要。只有这一天,切尔西的赛前训话是由一名会计师进行的。
伯奇在竭力保证切尔西当时的正常运营,而在远离斯坦福桥球场更衣室的地方,另一个人也在悄悄地筹划着俱乐部的未来。
幕后,那场2000万英镑的比赛已经悄悄地变成了事关切尔西能否获得70亿英镑主人垂青。
当然,从利物浦在比赛中以1:0领先的那一刻起,这场比赛就变成了事关切尔西会不会破产。
蓝军最后扭转战局,以2:1获胜。
这个成绩对阿布拉莫维奇来说已经足够。
7月开始的第一天,他带人与伯奇会面,同意购买切尔西。
伯奇和切尔西没法对阿布拉莫维奇进行充分的尽职调查,因为后者在西方基本算是个隐形人。
伯奇在谷歌上搜索,可是没有太多信息,只有《福布斯》杂志曾经提及这名寡头。
阿布拉莫维奇出现时穿着牛仔裤,看上去相当寒酸,好在他带着伯奇所称的“高级顾问、一流的银行”,以及纽约世达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这让伯奇放心多了。
阿布拉莫维奇希望现场能有一位俄罗斯翻译,尽管他本人显然是懂英语的。
苏联的外交部部长们曾经数十年里都使用这种策略,在高级别会议上给自己争取时间。
不过这次谈判就在可以俯瞰斯坦福桥球场的套房内举行,并没有太多必要采取高超的手腕。
阿布拉莫维奇与贝茨的会面仅持续了45分钟。
俄罗斯寡头以雷霆之势砸下1.4亿英镑:
8000万英镑,一次性清偿俱乐部全部债务。
6000万英镑,以每股35便士收购切尔西母公司“切尔西村”股份(已控股50%以上)
但这只是开始。
阿布立即向剩余股东发出最后通牒:
要求前主席马修-哈丁的遗孀(持股22%)和天空体育电视台(持股9.9%)在三周内接受同等报价,从而全面控制切尔西。
金融圈盛传,完成收购后,切尔西极可能从伦敦证交所退市,彻底成为阿布的私人财产
收购完成之后,阿布拉莫维奇罕见地接受了英国广播公司的采访。他在采访中说:“不,这不是为了赚钱。我有很多其他赚钱的方式,那些方式风险更小。不过,我也不想让自己的钱打水漂,我收购球队是为了开心。”
“为了成功和奖杯。”
切尔西俱乐部随即官方宣布完成两笔重要续约:后防核心约翰-特里与锋线新星卡尔顿-科尔双双签下长约。
7月3日。
温格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已经凉透的咖啡杯。
《每日电讯报》头版赫然印着阿布收购切尔西的新闻,配图是俄罗斯寡头在斯坦福桥微笑的照片,标题刺目《卢布风暴登陆英超》。
他的计算器屏幕上还亮着未完成的转会预算:1000万英镑,买两个人。
这个数字在如今的转会市场,简直像个残酷的玩笑。
科威尔交易流产报告就摊在桌上利兹联已经同意400万英镑加彭南特交换,但彭南特本人拒绝降薪。更棘手的是门将,鲁斯图去了巴萨,西曼接班人依旧空缺;梅克斯的争夺战里,阿森纳的报价连马赛的要价一半都不到;而加拉斯的身价已经飙到1000万英镑以上,基翁的老化却无人可替。
电话突然响起,是副主席戴恩:“阿尔塞纳,国际米兰提高了达尔马的报价,但永贝里本人”
阿森纳同样在面临被人挖角。
维埃拉(曼联)、亨利(巴萨)离开的可能性很小,但永贝里就难说了。
幸好国际米兰提出的达尔马加现金的提议还不错。
同时,队里也不太平,上周末,替补前锋杰弗斯强烈要求回到埃弗顿和鲁尼搭档,而不是在阿森纳坐板凳。
法国人维尔托德则要求打前锋,甚至要挟说如果继续打前卫,就将转会。
“再等等。”温格打断道,几分钟前,杰弗斯经纪人刚刚发来正式转会申请。
他忽然抓起红色保密电话:“联系米利亚乔,就现在。”
三小时后,罗伊的法国经纪人坐在科尔尼会议室,指尖轻叩着阿森纳的报价单:
基础周薪3.8万镑,折合欧元5.5万欧。(只有亨利的三分之二)。
签字费200万镑分期支付。
英超冠军奖金50万镑。
“教授,”米利亚乔微笑着推回文件,“切尔西刚给我的委托人发了空白支票。”
温格望向窗外的科尔尼训练基地。
他的镜片反射着夕阳,忽然想起昨天和弗格森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