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片刻后,还是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香气四溢的蘑菇汤,递向猿飞日斩。
猿飞日斩接过勺子,吹了吹热气,然后小心尝了一口。
就在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鸣人低声问道:“三代……三代爷爷……您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那样对我吗?”
“明明我不认识什么四代火影,可是为什么他们说,四代火影是被我害死的呢,还有,为什么像是看待怪物一样看我……”
闻言,猿飞日斩的动作一滞,原本想说出的称赞也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他是希望鸣人对木叶有归属感的。
“嗯……”
他组织着语言,温声道:“其实,村子里的大家只是还不够了解你,只要你能够像对待我这样,用同样的善意对待他们。”
“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认可你,了解你的善良,用同样的善意回报你。”
猿飞日斩观察着鸣人的表情变化,而鸣人只是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
但事实上,他是在心里问老师,同样的问题。
而他那位“老师”给出的答案是……
“镜子脏的时候,你会觉得是你的脸脏吗?”
他语气平静道:“如果不会,那么在面对别人的排斥和恶意时,又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你自身的问题?”
闻言,鸣人愣了一下,继而在心中说道:“但是,他们说我怪物,是我害死了四代火影……”
“所以呢?”
云式睁开眼,皱了皱眉道:“如果有人冤枉你吃了他的东西,你难道要剖开自己的肚子以证清白吗?”
“不,你应该挖出他的眼睛,咽下去,让他在你的肚子里,看看清楚,而不是因为别人的态度,就选择伤害自己!”
此番极度偏袒的话语,让鸣人不由失神恍惚。
他突然想起了那位云川哥哥说过的话。
“鸣人,这不是你的错。”
长久以来,承受着众人的厌恶和排斥,除了那位云川哥哥,这位老师是第二个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说话的人。
而不像这位三代火影一样,站在其他人的角度否定他。
念及此,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猛地冲上鸣人的眼眶,让他的鼻子微微发酸。
而猿飞日斩看着鸣人眼中泛起的泪光,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欣喜。
果然,对于鸣人这种被长期孤立的孩子来说,“认可”和“信任”是最能打动他的东西。
这样一来,就再无问题了。
第164章 猿飞,你还在犹豫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木叶和日向一族都很平静。
原本等待狂风骤雨的分家众人,却出乎意料没有迎来任何报复。
就像是,日向日吾,真的怕了。
虽然关于凶手的调查还在继续,但也只是最基本最常规的问询,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粗暴而霸道。
就连宗家成员的态度都软化了许多,已经不再有人像以前那样非打即骂。
即使有人习惯性摆出曾经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分家之人鼓起勇气抬头死死凝视对方后,那傲慢嚣张的气焰也会逐渐被压下去。
分家众人意识到这些变化后不由欣喜若狂,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日向云川那天所说的话。
日向云川在分家的地位得到了彻底的稳固,分家众人平时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曾经看待日向日差的恭敬,还有一抹连日向日差都未曾享受过的狂热。
但是,在分家因为自身待遇得到改善而欣喜时,却并未察觉一股暗潮正在木叶之中涌动。
不只是日向一族,还有宇智波一族。
月光艰难刺破厚重的云层,吝啬勾勒出树木的轮廓,投下摇晃扭曲的一片树影。
呲!
伴随着一声短促而细微的闷响,树林之中的一道身影猛地僵直。
温热黏稠的液体喷涌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溅在近在咫尺的富岳脸上。
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收回自己贯穿了族人心脏的苦无。
扑通。
失去了支撑,脸上充满了无法置信和恐惧的宇智波铁火向前扑倒在地,生机在那双瞪大的眼中熄灭。
就在尸体倒地的同时,一个全身惨白的白绝,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
很快,与宇智波铁火样貌一模一样,连细微特征都完美复刻的身影出现,向着名为“家”的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都一气呵成,动作麻利得令人心寒,仿佛早已演练无数次。
“嘻嘻,真是越来越熟练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全杀光啦。”
绝那怪异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在富岳身后的那片阴影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矗立着。
宇智波鼬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惨白色月光勾勒出只有冷漠的侧脸轮廓。
他并没有理会绝的调侃和戏谑,而是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摊开的小本,抬起笔轻轻在本子上划了一道。
嗤。
一道异常冷酷残忍的红色横线,干脆利落覆盖墨笔书写的名字。
宇智波铁火。
借着夜空中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月亮光,可以隐约看到本子上面列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宇智波铁火”在内包括前面的所有名字,都已经被宇智波鼬用一道道横线轻轻划掉。
这代表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都已经被物理意义上抹除了。
那划掉黑色名字的红色横线,仿佛浓腥地能够涌出鲜血来。
宇智波鼬的目光扫过那些未划掉的名字,像是在审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待办清单。
很快,他便抬起头,视线落在父亲的背影上。
月光穿透摇曳枝叶照亮了半张脸,血珠在宇智波富岳平静的面庞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好似泪痕般刺目的暗红。
而此时此刻,在宇智波富岳的精神空间内。
不再是撕心裂肺的怒火挣扎。也不再有痛苦而绝望的质问。
这里,一片死寂。
一片深不见底、冰冷彻骨的死寂。
在止水那颗如太阳般高挂在空中的万花筒写轮眼之下。
那片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海洋,此刻变成了一片猩红的血海。
“铁火……”
“下一个,是谁?”
“是信彦?还是忠介?”
宇智波富岳跪在黑色的礁石上,不再嘶吼也不再挣扎,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这片血海。
他如同一块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石头,麻木感受着自己此刻所经历的一切。
除了无法控制身体,身体所作的一切,他都能够感同身受。
亲手杀死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看着他们倒下,感受生命的温热在自己手上流逝……
看着那些曾尊敬称他“富岳大人”的族人,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在惊愕和恐惧中凝固……
不仅他亲手杀死了族人,鼬还抹去了他们的存在。
用一个个拙劣的伪装者,顶替了那些族人的人生,欺骗那些等待他们回家,却对此一无所知的亲人……
此刻在富岳面前的血海中,沉沉浮浮着数十道身影,每一个都是被他亲手扼杀的族人。
水面下那一张张面孔抬起,死死盯着跪在礁石上的他,扭曲、痛苦、怨恨、狰狞……
这些是族人死后带着怨恨和愤怒的灵魂,都被日向云川利用极乐之箱投放到这里,让富岳感受那些族人拥有的痛苦和绝望。
这份扭曲的罪恶感和痛苦,即将超过富岳所能承受的极限,巨大的精神创伤让他的意识变得麻木。
唯一清晰的,只有那不断重复、叠加的死亡面孔,以及溅在脸上,带着生命余温的血液触感。
“我杀了他们,用这双手……”宇智波富岳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停下……”
“鼬,止水,还不够吗?这样还不够吗?”
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中的万花筒写轮眼,声音嘶哑地问道,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缓缓抬起的颤抖双手。
“我的手,到底还要沾上多少血,才能停下……”
“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
而此刻在他上方的空中,日向云川的意识俯视着富岳,还有那些在血海中沉浮,宇智波一族死后留下的灵魂。
“现在,只等那一天的到来了。”
日向云川心中这样想着,连结了大蛇丸随身携带的卷轴,密切关注着那边的进程。
凭借卷轴能够看到,大蛇丸如今已经乘船,越过海洋,抵达了那另一块大陆。
只要大蛇丸在那里找到格雷尔遗迹,找到遗迹中的“时空之穴”,日向云川会立刻出手将其封锁掌握。
等到宇智波汹涌的暗潮彻底爆发,大蛇丸才能够打开“时空之穴”。
到了那时,日向云川就会让‘虚界’的存在彻底现世,让‘虚’在木叶乃至整个忍界各处出现。
而木叶,就是他亲手编排的这一场大戏中,最瞩目的舞台。
根部基地,阴冷死寂的人体实验室内。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这片深埋地下的空间,映照得如同停尸间一般阴森。
志村团藏独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转头看向自己那条赤裸在外的手臂。
那是一条仿佛由木质和肌肉扭曲融合,臂膀处凸出一张人脸面孔的诡异手臂。
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病态惨白,上面布满如同老树根须般凸起的纹理。
手臂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复杂的封印,几道枷锁也将这条手臂的力量死死锁住。
但志村团藏能够清晰感受到,这条手臂中的柱间细胞依然蠢蠢欲动,冲击摇摇欲坠的封印和枷锁。
每一次冲击,都带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