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藏从灵魂抽离身躯的边缘被硬生生拽了回来，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惊疑。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抬手按在自己的头上，晃了晃脑袋后看向远处，神色愤怒道：“还想走？！”
但就在他想要追上去时，一道声音却传入他耳中。
“别急。”
半藏循着声音抬头看去，看到了站在山椒鱼头上的日向云川。
只见他望着远处展翼的小南，又低头看向下面的半藏笑道：“先由我告诉你，他们经历了什么吧。”
“然后，就轮到你做出选择了。”
与此同时，距离雨隐村十几公里外，一处被岩石封堵的洞穴。
如果有人尝试去触摸岩石的话，就会发现岩石的触感十分怪异。
小南的神之折纸之术。
将纸片变化伪装成任何物体，甚至就连写轮眼也无法察觉。
此刻，在阴暗潮湿的洞穴深处，形如枯槁的长门瘦得几乎只剩骨架，站在简陋的木质装置中，无数黑棒深深刺入他的背部。
而在另一侧，全身上下有着涡卷纹路的白绝“阿飞”盘着腿坐在地上。
“哎呀，真是的，斑大人就知道使唤人，长门能有什么危险啊。”
它像是多动症患者般摇摇晃晃，百无聊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说起来，白绝是植物还是人呢，如果是植物，那为什么不能分解大便？如果是人，那为什么不能拉大便呢？嗯……”
就在阿飞思维跳脱想着各种无厘头的大便问题时。
嗡！！
站在冰冷装置之中的长门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轮回眼也猛然瞪大。
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烈精神冲击，顺着链接人间道的查克拉黑棒涌来。
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猝不及防地灌入灵魂！
“呃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洞穴，让一旁的阿飞都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直接跳了起来看向那边的长门。
那消瘦的面孔因极致的痛苦扭曲到极致，枯槁的身躯伴随着惨叫无法控制地颤抖，扬着头颅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痛楚！撕裂灵魂的痛楚！
突如其来的痛楚，猛烈到难以想象！
长门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在被无数把烧红的铁棍搅动！
甚至在他的痛苦挣扎之下，固定身体的装置都被扯断，鲜血瞬间从伤口之中涌出。
“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见状，阿飞那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从它绕着长门周围乱窜的行为，就能看出它此刻有多么惊慌失措了。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长门口中吐出，染红枯槁的身躯和身下冰冷的装置。
阿飞在洞穴里外跑来跑去跟根本找不到敌人，急得更像是没头的苍蝇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混蛋！绝不是让我提防敌人吗？敌人在哪里啊？？”
看到长门苍白脸色变得惨白，它气得在原地直跳嚷嚷道：“长门如果出事，斑大人一定会把我喂给野狗变成大便的！”
念及此，它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跳上长门的装置，涡卷躯体如同绽放的昙花般展开，将不断流血的长门直接包裹在其中。
也就是在这时，小南的身影出现在洞穴内，立刻便嗅到了血腥味，也看到被白绝包裹的长门。
“该死！你在做什么？！”
小南瞬间验证了心中的猜想，却又担心误伤长门不敢用忍术去攻击，只能低吼一声愤怒至极冲来。
但当她试图将阿飞从长门身上扒下来时，伸出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手腕，旋即便听到长门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传来。
“冷静，小南，这个白绝是在帮我！”
“什么？”
闻言，小南愣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怒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长门痛苦的喘息和颤抖的身体居然真的逐渐停歇了。
此刻的长门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在抑制自己的伤势，而且还消减了自己灵魂之中的痛楚。
不仅如此，他这具身体也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久违的生机逐渐充盈他枯槁的躯体，甚至连这双轮回眼都变得温顺许多。
“白绝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长门心中不仅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升起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似乎是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套在他身上的阿飞再次展开，再次露出那骨瘦如柴的身躯。
“啊哈哈，终于结束了！”
阿飞合拢身形跳了出去，挠着头语气满是无辜道：“长门大人，您没事就好，不然斑大人会把我喂给野狗变成大便的！”
长门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拦，只是目光冷冽地看了它一眼。
因为他还摸不准这白绝能不能反过来干扰自己，而他与雨隐村半藏的战斗现在还没有彻底结束。
啪嗒…啪嗒……
平稳且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失神的小南顿时瞳孔一凝护在长门身前，警惕看向洞穴幽深黑暗的入口通道。
半藏和日向云川从阴影之中走出，两人的目光瞬间便锁定了洞穴中央，那个站在奇怪装置中的枯瘦身影。
第77章 对，我是来送死的
“长门，佩恩的本体果然是你吗？”
半藏复杂的目光扫过长门，因为险些死去而产生的愤怒，也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一眼望去，长门甚至不像一个活人，更像是一具被遗忘在阴暗角落、历经千年风化的枯骨。
身体已经瘦削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毫无生气的惨白皮肤紧贴着嶙峋的骨骼，仿佛血肉早已被某种无形力量抽干殆尽。
肋骨根根分明凸起，锁骨深陷如同刀刻，手臂细得如同冬日里干枯的树枝，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甚至，双腿也因为当初半藏的起爆符陷阱而残疾，已经基本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禁锢在那简陋的装置中才能移动。
干枯的红色长发如同枯萎的藤蔓般披散着，让那张脸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皮膜的骷髅，红发之下的眼窝也深陷成两个漆黑的窟窿。
然而，就在那深陷眼窝中，却有着一双“仙人之眼”，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
轮回眼。
这双传说中的“仙人之眼”镶嵌在这具枯槁的躯壳中，仿佛是将神明的力量强行塞进一具濒临崩溃的容器中。
“半藏，你终究还是来了，不过……”
长门的轮回眼缓缓转动看向半藏身旁的那道人影，但哪怕是这双眼睛也看不透那人阴影之中的面目。
可是，长门却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灵魂深处的痛楚尚未消散，那种恐惧依然记忆深刻，让他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
“你好，长门先生。”
日向云川上前一步，语气谦逊带着笑意：“你可以称我为‘影’，想来你已经见过吾主，还请允许我代吾主向你致以歉意。”
此话一出，半藏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掌心，小南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浮现怒意。
“原来是你！”
既然造成长门痛苦的不是斑和绝，那就只可能是半藏和面前之人了。
“不不，小南小姐，是吾主，不是我。”日向云川语气依然温和，平静纠正了小南的说法。
“那个人是谁？”长门冷不丁开口问道。
“是吾主。”日向云川微笑道。
“……”
长门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但是也明白这家伙分明不想说，索性冷声道：“所以你们是来送死的吗？”
说着，他瞳孔中的波纹缓缓荡漾开来，体内再次散发出一股强大气息。
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小南的眼中同样浮现恨意。
但在这时，半藏突然点了点头，简短而有力道：“是。”
“……”
长门体内的查克拉一滞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识到，半藏在回答自己刚才随口说出的嘲讽？
“我是来送死的。”
半藏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将手中的镰刃对准心口，也是肯定了长门的猜测。
日向云川看着此刻的半藏，莫名幻视了原著中，为了替扉间偿泉奈一命的千手柱间，在宇智波斑面前用苦无捅自己的一幕，心里忍不住笑了笑。
曾经的柱间，如今的半藏，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
日向云川不知道，长门两人也不知道，可能就连半藏自己也不知道吧。
日向云川已经将那双眼睛意味着什么告诉了半藏，也将长门打造尾兽兵器用恐惧带去和平的计划告诉了他。
半藏比谁都清楚，普通忍者的极限。
在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他看到太多曾经被自己忽视的东西。
他向城镇看去，看到曾经昌茂繁华、有无数匠人的石墙房子尽是残破凋敝。
他向江边看去，看到曾经生机与欢欣的地方已经被带来繁荣的江河尽数淹没。
他看到曾经繁忙的港口吞吐船只剩下战火下的破败，看到曾经为数不多的麦田伏地已倒。
他甚至被一些平民认了出来，却从他们的口中听说曾经被自己救下的平民在三年前就活生生饿死在了路边。
是的，没有死在战争中，而是活生生饿死的。
半藏不敢停下脚步，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以近乎于逃跑的狼狈，直到走进这处洞穴，看到那双眼睛。
掌控生死的神之眼。
半藏知道，其实雨之国的现在，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但是，拥有那双眼睛的长门，能够拥有更多的可能，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
所以，他想试一试。
“我已经从‘影’的口中知晓了所有事情。”
半藏没有试图为自己的过错辩驳，与那双轮回眼对视着一字一句道：“勾结团藏杀死弥彦是我的错，铲除晓组织也是我下的命令。”
他承认得如此彻底，如此平静，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推诿。
旋即，半藏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自嘲似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