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姬的样子用手指夹住一枚箭头随后钩住弓弦,一支平平无奇的木头箭杆也随之出现。
然而,任凭程浪用尽了力气,那四根交汇于一处的弓弦却是纹丝不动。
一脸惋惜的选择了放弃,程浪脱下蜘蛛戒指之后递给了姬,“趁着他们还没喝多,现在就让他们去试试,我等你好消息。”
姬倒也干脆,接过程浪手里的戒指和箭头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趁着等待的功夫,程浪也打量着已经摆在桌子上的其余物件。
那28件乐器自不必说,吹拉弹拨各式各样,但基本上都是适合携带的小件乐器。
想想也知道,用那苍翠圣树做个笛子做个喇叭又或者做个竖琴还无伤大雅,要是拿来打制一架钢琴,恐怕精灵们得心疼的薅秃了满脑袋白毛儿。
相比这些见过、没见过的乐器,倒是那些疑似固定在琴尾鱼人尾巴上的藤蔓花环让他觉得更加的古怪。
他不知道这些花环已经在海怪的肚子里存在了多久,但它们却依旧生机勃勃,其上大多分布着或多或少的芽苞甚至花苞。
这也是来自苍翠圣树吗?程浪不由的暗暗琢磨着,这生机是不是过于旺盛了些?
不仅如此,这些东西,包括刚刚那把蜘蛛弓,它们虽然都是从那些恶臭的“结石”里的发现的,但却根本没有什么异味。
恰在此时,雅芙索一脸兴奋的跑进了船长办公室,“船长!看我!看我!快看我!”
说着,这小姑娘的手中已经出现了那把巨大的蜘蛛弓,随后那交汇的四根弓弦也被她轻而易举的一次次拉开一次次的合拢,仿佛根本不需要用力气一般。
“看来弓矢蜘蛛选中了雅芙索”稍晚一步走进来的姬微笑着说道。
“既然选中了雅芙索就是雅芙索的了”
程浪说着,将桌子上那百十枚木头箭头划拉到了一个原本用来装金币的帆布小口袋里一并递给了雅芙索。
“真的?!”
雅芙索兴奋的问道,随后收起了蜘蛛弓,凑到嘴边“mua!”的狠狠亲了一口!
“你会后悔的”恶趣味发作的程浪笑眯眯的说道。
“哈?”
雅芙索茫然的看向了程浪,而姬却在翻了个白眼之后,先一步拿起了那个橡木桶做好了准备。
“刚刚被你狠狠亲了一口的蜘蛛戒指是在海怪的肠道结石里发现的。”程浪笑眯眯的看着眼睛越瞪越圆的雅芙索,好心的提醒道。
“呕”
雅芙索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却好死不死的用的是带着那枚蜘蛛戒指的手。
这出其不意的暴击之下,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终于还是在松开手的同时趴在了姬提前准备的那个残存着腥臭味的橡木桶上,将刚刚喝进肚子里的几杯果酒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任由这小姑娘自己抱着橡木桶艰难的离开了船长办公室,恶作剧得逞的程浪指了指桌子上剩余的东西说道,“说说其余这些东西吧。”
“苍翠圣树的枝杈制作的乐器,还有附着在圣树上的荆棘盘绕的花环。”
姬解释道,“这些都是精灵公国皇家乐团的标配,前者能加强琴尾鱼人的蛊惑能力,后者.后者除了能让乐团成员配合的更加默契,还能让琴尾鱼人乐团忠诚于给她们戴上花环的人。”
“我还以为精灵是多么高贵的玩意儿”程浪嘲讽道。
“只是耳朵比较长而已,本质上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姬说道,“慷慨的船长,这些乐器和荆棘你打算怎么处理?”
“乐器分给蒂尼莎他们吧”
程浪无所谓的说道,“至于这些荆棘花环就算了,问问.”
“如果她们愿意,其实可以让她们自己戴上。”
姬提醒道,“荆棘花环并非什么邪恶的东西,它们本质上是用来增加默契的一种小道具。”
“那就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愿吧”
程浪随口说道,如今以蒂尼莎为首的琴尾鱼人还没苏醒,这件事自然也就没那么着急。
“你对永恒棺椁里的人的身份有什么猜测吗?”
姬转移话题的同时,也重新走到了棺椁的旁边,伸手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帆布。
“你有什么想法?”程浪问道。
“总不能是女武神吧?”姬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却见程浪陷入了沉默。
“你不会真的认为她是女武神吧?”姬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女武神杀掉波塞冬之后死了吗?”程浪问道。
闻言,姬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
“所以女武神失踪了?”程浪继续问道。
“没没错”
姬不由的看了眼天窗里隐约能看到的那个朦胧轮廓,“她她不会真的是女武神吧?”
程浪却并不回答,只是追问道,“所以女武神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姬此时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慌乱,但很快,她却又把眼睛凑到永恒棺椁的天窗上,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棺椁里的朦胧人影,“我觉得也许不是女武神,我.我没有看到黑头发。”
“也许不是吧”
程浪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没法和对方说自己的船长信物来自波塞冬的筋,他更没法告诉任何人,他在这条船通过望海藤吸收了海怪的尸体之后的那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没办法取出充当船长信物的那条鞭子了。
甚至,他更不敢和包括魔镜在内的任何人说,他和女武神号的船心之间的联系都被突然之间切断了。
换言之,他现在还是女武神号的船长,但却只是在装做这条船的船长罢了。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慷慨的分发战斗红利的原因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和船心之间的联系,所以必须要趁热打铁通过利益巩固自己在这条船,在这支仅有两条船的“舰队”里的绝对话语权。
此时的程浪,甚至可以说此时这两条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忙着举办宴会庆祝丰收的时候。
在他们身后极远处的那座火山小岛也在又一次的地壳运动中,带着小岛上残存的屎尿残骸和所有的痕迹,悄无声息的沉入了海底,最终被厚重的岩浆彻底掩埋在了海床里。
热闹的宴会刚刚开始不久,喝下了一杯波塞冬之血的混血水手罗盘也终于用脚丫子踹碎了厚重的蛋壳。
在所有水手们的欢呼中,刚刚破壳的罗盘顾不得打招呼便心急火燎的跳进大海里就和之前的白面包一样。
在众人的等待和更加热烈的欢呼中,罗盘接过头顶丢下来的袍子套在身上,随后攀着绳梯爬上了女武神号的甲板。
“人类!他是个人类!”
有离着近的混血水手最先喊道,随后众人便在再次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对于这些廉价的混血鱼人来说,无论成为海妖还是成为人类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水手们欢呼的同时,刚刚回到甲板的程浪也在打量着这名重生的水手。
这个自我取名叫做罗盘的水手长相倒是格外的憨厚壮实,大手大脚,大眼睛大嘴巴,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标准的老实人。
举起酒杯和对方遥遥示意碰了一杯,程浪在将杯子里香醇的果酒一饮而尽之后,独自走进了底层舱。
此时这底层舱里亮着昏黄温暖的灯光,主桅杆柱上也长着一片尚未开伞的黑蘑菇。
他在几天前就已经从雅芙索那里得知了这些黑蘑菇于雾影的特殊功效,但此时的雾影去却仍旧是那副蛇皮果的模样。
不止她,她周围的藤魈,乃至那些琴尾鱼人全都如此,甚至被捞上来的琴尾鱼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嫁接”在了望海藤的藤蔓上。
而他们唯一的区别,也仅仅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老子的鞭子呢”
又一次取出鞭子失败的程浪暗暗嘀咕着,转身走向了女武神号真正的船心室。
这间船心室里的心脏仍在不紧不慢的跳动着,周围也仍旧弥漫着不断涌动的红色雾气。
在这雾气之中,那张不起眼海后的庇护油灯也在释放着微弱的亮光,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试着将手贴在船心之上,程浪却有种两人已经分手了一样的陌生感,他感受不到船心,他依旧没有办法操控船心。
这特么是咋的啊.
咋给老子整掉线了啊.
程浪哀叹着,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许久之后,他颓然的返回了船长卧室,在众多水手们一边“赞美慷慨的船长”一边喝酒庆祝的时候,他却蒙上被子,在辗转反侧中艰难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程浪在窗外吹来的习习海风中,睡了个踏实的、没有任何屎臭味的安稳觉。
当日上三竿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程浪还没睁开眼睛便开始尝试取出鞭子。
可惜,这鞭子仍旧取不出来,船心也根本就联系不上。
“扑啦啦”
在一阵翅膀的扇动声中,一只信翁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外跨阳台上,随后有尖利的长嘴“铛铛铛”的敲了敲落地窗的窗框。
第92章 早安 破壳
肯定是火烈鸟号商船的森法船长
程浪笃定的进行了一番猜测,随后才取下了信翁脖子上的玻璃瓶。
预料之外,这封信来自蜓鱼岛的威尔顿先生,信的内容也格外的简单,蜓鱼岛的战争结束了,希望蒂尼莎等人不要担心,同时也再次对安排蒂尼莎乐团偷渡这件事表达了歉意,以及拜托程浪照顾他们云云。
老子现在是不是船长都要打个问号了
程浪暗暗嘀咕了一番,同时却也在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这思来想去,唯一让他觉得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测却又格外的荒诞总不能自己变成了黑精灵吧?他可是知道,黑精灵是没办法获得船心认可的。
如果原因真的是这个,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甚至,他在昨晚的辗转反侧中都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忏悔之泉让自己的体质变得更好,同时却也更加趋向于黑精灵,如今随着身体的稳定,黑精灵的特征愈发明显,所以船心便不再对自己认可了?
应该应该就是这样吧?可是该咋解决?总不能一直装成个船长吧?程浪不由的犯了难。
“早安,尊敬的船长。”
恰在此时,魔镜的声音也从镜子里传了出来,“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们要继续出发吗?”
“咳咳”
程浪清了清嗓子,“难得脱离险境,而且昨天大家都喝多了,大猩猩们也还没有破壳,所以我们再等一天吧。”
“一切听您吩咐”
魔镜恭敬的说完,那惨绿的人影也从镜子里消失。与此同时,程浪也稍稍松了口气。
要说这条船上谁最难搞,排在第一的绝对是这面谄媚又忠诚的魔镜。他确实足够的忠诚,但却只忠诚于这条船的船长。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船长了,这面镜子说不定会立刻想办法“立新王上位”。
又或者更直白的说,一心只想做个好人,甚至都不想做海盗的程浪绝非魔镜心中的船长首选。
魔镜那个货,肯定希望没什么脑子只想劫掠的魃做船长。
程浪暗暗腹诽的同时离开卧室,闲庭信步的先去底层舱转了一圈,见那些“鱼蛋”们都没有孵化的迹象,这才踩着楼梯来到了艏楼。
这艏楼除了畜栏和厨房以及几个仓库和大猩猩们用来临时休息的房间之外,剩余的房间都已经变成了格尔塔的种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