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爱丽丝，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战士雷古勒斯挠了挠脑袋，小声嘀咕，“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聊这种话题……”
他脑子里的古赫密斯语已经和巨人语打起架来了。
“你们晚上的安排是什么？去图书馆？还是直接回宿舍休息？”
见有些沉默的女孩发现了他们，走了过来，西莉亚笑容满面的问了一旁的同伴一句。
“我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下，顺便再自己复习复习…嗯，假期我申请了留校，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假期和霍伊，和廷根的假期一样，旧的一年的最后一天开始，到新一年1月的第三个星期一，根据学院和考试周期的不同，假期的时间各学院也有所不同。
届时，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生可以通过他们来时乘坐的灵界特快来往于南北大陆诸国各地之间，下一个学期返校，同样可以用离校时学校给的车票，重新上车。
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的人性化了。
当然，为了照顾到一些家庭已经破碎，又或者是亲人已经全部离世的学生，在这一段假期期间呆在校内也不是什么问题，学校的食堂和宿舍同样会正常开放。
有的时候，对有些人来说，待在学校内，比起回到自己的家庭是更加好的选择。
从家中逃出的阿切尔显然是后者，他想要改变自己，而回到他的家乡，面对他的父亲的，不能是仅仅只是成为序列9，只能算精通语言的自己。
“我打算回家。”西莉亚则说，“我之前收到妈妈的信了，她很担心我，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我大概也得回去。”雷古勒斯有些嗡里嗡气的说道，“家里的地还没有处理好，算算日子，小牛也要生了，家里忙不过来。”
回家种菜，然后再接生……
西莉亚和阿切尔皆是看向了雷古勒斯，对这个答案倒是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我家就在廷根，不需要回去。”一旁的爱丽丝轻飘飘的道，这位窥秘人声音空灵，显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阿切尔有些好奇，“爱丽丝小姐，你的家族，一直都是廷根市本地人吗？”
“是的。”爱丽丝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在回答完这一个话题之后她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阿切尔顿时也没有往下追问的意思。
这位看起来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却像是分外了解廷根市本地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非凡者，总觉得藏着什么秘密。
在又经过了两天，和大量的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语言艰苦奋战之后，第五纪513年即将迎来尾声。
灵界特快列车已经带着不少的学生返回的自己的家乡，这三个月的时光，无论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还是廷根大学都显得分外的祥和，这是许多人在过去的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几乎没有过的安宁日子。
而剩下的，没有选择回家的人，在旧的一年的最后一天，在最开始那一天登台演讲的那位绅士，再一次集中了这些人，在大礼堂当中。
阿切尔同样是众多学生之中的一位，老实说，不选择回家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
爱丽丝望着台上的，戴着黑色礼帽，身穿同色燕尾服的男子，空洞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微微闪动，但她什么都没有看清。
“变了……”
在尼古拉弗拉梅尔先生正在台上缓慢陈述着旧的一年离去，新的一年到来的祷词，并表示接下来在校内会有一些庆典活动的时候，阿切尔听到了身旁爱丽丝的自言自语。
“变了？”
爱丽丝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没有再戴单片眼镜的尼古拉弗拉梅尔，没有说话。
就当阿切尔重新转过脑袋，认为对方不会说的时候，他确定到爱丽丝这位窥秘人空灵的，像是没有丝毫重量的声音响起。
“的状态……”
“的状态…等等，？”
在鲁恩语中，代表男性的他和代表着神灵的有着截然不同的发音。
正说着的时候，爱丽丝的眼孔深处，一条条奇怪的，有着十二个环节的透明虫豸，浮现了出来。
这位窥秘人窥视到了无法理解的，不可名状的事物。
阿切尔还在思索爱丽丝所说的是什么个东西，什么叫做的状态变了，为什么要用来代称的时候，还未深度涉足神秘学世界的阿切尔就忽的发现一旁的爱丽丝，有了诡异的异变！
他看到一旁看起来空灵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孩脸上有什么事物在凸起，蠕动，爱丽丝呆呆的，似乎注意到了一旁阿切尔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仅这一瞬间，阿切尔就看到爱立德的眼睛里不断喷出了无数细小的，透明的虫豸，那些虫子从她的眼睛里，嘴巴里，鼻子里，耳朵里和毛孔当中不断钻了出来。
她不像是活人，像是一个内核早已被虫子蛀空的怪物！
“啊！”
阿切尔从来没有想到，会在学校里看到这种东西。
她，发生了什么？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阿切尔因为假期和考试的结束而显得有些放空的脑袋里此时装满了惊恐，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随后向后跌倒，声音发颤，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的此刻，此时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以及面对这一幕场景而不由自主产生的作呕感。
“怎么了……”
“怎么……”脸上，身上，每一个毛孔中都有喷薄而出的透明虫豸的爱丽丝，一张嘴，嘴里也全部都是那种诡异的，恐怖的虫子涌动。
“虫，虫子！”
阿切尔迫切的，想要用声音来引起台上正在做着总结的尼古拉弗拉梅尔先生的注意，想要引起四周同学的注意，但他们此刻像是与四周有了一个明显的，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明明在人群之中，却又在人群之外，不属于一个空间。
“我……”爱丽丝似乎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她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脸，却看到了自己的手掌上，手臂上，每一个毛孔，每一片皮肤都不断的向外涌出一条条细小的，透明却有着十二环节的虫豸。
她呆愣在了原地，双眼猛的睁大。
随后，她的眼球也干瘪了下来，像是充盈眼球的事物，也变成了无数的虫豸，从中爬出。
爱丽丝顿时再也看不见四周的事物了。
她迷茫的，回忆起了曾经那位先生，那位认识她先祖的先生所说的话。
而如今，有同样的话语在她和阿切尔的耳边响起。
“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能看。”
一名青年从一旁走了过来。
来者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有着一张有些柔和，不够刚硬的偏瘦脸庞。
在本该寒冷的冬季，这名青年却也只是穿着一件灰色的毛绒针织外衣，搭配有米白色的长裤，像是居家的穿搭，但却也衬得常年不晒太阳，而显得有些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显得冷了几个色调。
平静的声音在阿切尔和爱丽丝的耳边响起，平静，安宁，分外年轻。
阿切尔没有见过这名青年，他却见到这名青年看向了他，微笑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新年，新年愿望？”
在面对这样一个依旧不断从体内爬出虫子的人，你问我新年愿望是什么？
阿切尔愣在了那里，唐却‘啧’了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因为直视尼古拉弗拉梅尔这位已经无限接近于序列0的天使之王，并且用了窥秘人的能力而遭到反噬，濒临失控的爱丽丝身上。
窥秘人啊。
这和倒吊人的倾听者一样，都是低序列也极为容易失控的非凡者。
阿切尔显然已经意识到面前这名陌生青年所说的意思是什么了，他瞬间联想到了一些传说，比如说行走于世间的，能够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魔术师什么的。
想到这里，这位刺客途径的非凡者赶忙说道。
“我，我希望爱丽丝小姐能够恢复原状……”
“好。”唐点了点头，在阿切尔还没说出‘要我支付什么报酬’之前，便打了一个响指。
“你的新年愿望将得到满足。”
下一刻，在阿切尔惊讶到呆愣的目光中，那一条条透明的，有着十二个环节的虫豸纷纷重新爬动，通过爱丽丝已经消失的眼眶鼻孔嘴巴和各个地方的毛孔钻进了她的身体当中。
在阿切尔看不到的地方，这些不断扭动着的时之虫们重新变回了爱丽丝的血肉，重新回到了安稳的状态。
爱丽丝的眼球重新被无数透明的虫豸撑了起来，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脑袋已经发昏，直挺挺的昏倒了过去。
“尼古拉应该警告过她了，果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好了。”
唐摇了摇脑袋，瞧，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吗？
他又望向了显然已经呆住了的阿切尔，嘴角微动，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
刺客啊。
“下个学年开学之后，应该告诉这些孩子们一句。”
魔药是不能乱喝滴，尤其是刺客和猎人的魔药。
第218章新年
喜庆的红色装点在巨大的校园当中，本该明亮的天空也衬景的下起了白皑皑的，却并不显得过分冰冷的雪花。
在没有离校的学生们纷纷从大礼堂出来的时候，已经下了不短时间的皑皑雪，早已铺满了地上一层，挡住了地上的砖石和草坪上生长的各种植物。
对于南北大陆人来说，冰冷的雪花，寒冷的冬季都是与死亡，与终点相串联起来的单词，虽然南大陆依旧保持着信仰着死神的传统，但并非所有人都对死亡毫无畏惧。
每一次冰冷的雪花与寒冷的冬季到来，都象征着执掌死亡的神灵挥动着那锋利的镰刀，收割普通的，平凡者的生命。
每一年的冬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象征着会有无数人因此死去，但今天，随着天空的雪花飘落，还有更多的，形似灯笼一样的事物从学校各地飘了起来。
那无数的红色灯笼照亮了本就明亮的天空，它们的存在本身似乎便驱散了阴霾和无数人心中对未知，对未来的恐惧，让人不免得将心神放在那无数的，点亮的，做工精致的灯笼上。
天空的极遥远处，炽热的太阳逐渐下落，绯红的月亮升起，可天空并没有因为太阳的落下而逐渐暗淡，被黑夜与绯红所统治，灯笼越升越高，照亮的范围却并非越来越小。
那无数璀璨的事物就像是黑夜中点缀的星星，但比星星更加灿烂和耀眼，它们越来越高，却是越来越亮。
它们逐渐点亮了整片夜空，映衬着绯红的月亮也显得黯淡无光，它们像是所有人心中的希望，飞向没有极限的天空的最高处，在那里绽放。
“把人送到医院去，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阿切尔听到身后青年正在与赶来的，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交流的声音，略微回头，看到的便是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上前一步，准备将已经昏厥了过去的，不省人事的同伴带走。
阿切尔下意识跟了过去，他紧随着医务人员向医院赶去。
毕竟是认识的人，就这么把人扔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阿切尔好奇的，又显得有些畏惧的回头看了眼那名似乎足够强大的青年，他注意到了对方似乎同样在看着他，眼中，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情绪。
阿切尔愣了愣，可他并没有解读出对方眼中那奇怪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便跟着医务人员一同赶往附近的医院了。
“什么情绪？自然是同情，怜悯，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幸灾乐祸咯…哎呀，唐，你都是序列1的诡秘侍者了，看戏的表情可不能显露出来。”
作为一名序列1的小丑和无面人，唐对自己表情的自控能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唐目送着医护人员和阿切尔这个可怜的，不知道刺客后续是天坑的倒霉蛋离开后，抬起了脑袋，看向正不断向天空升起的孔明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孔明灯应该是15号放的来着…算了不管了，晚上吃饺子配椰汁？”
啊，有古代学者的能力真好。
尼古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礼堂里走了出来，这位成功成为偷盗者途径“2+1”的天使之王摘下了头顶戴着的礼帽，同样微微仰头，看向被灯笼照亮的天空，微笑说道：“奥尔松亚伯拉罕先生到了。”
“好的。”
唐点了点头，随后极为自然的伸手到了这位天使之王身前。
尼古拉收回注视的目光，侧脸疑惑看向唐伸向他的手。
“新年快乐。”
唐笑着问道，“就当提早拜年了…不给我个红包吗，弗拉梅尔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