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锚
濒临失控的感觉并不算好，唐差点认为刚刚他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直接人格分解，每一条灵之虫都活过来，成为一段全新的意识，被欧几里得空间本身同化。
“因为那不是我的记忆，不属于现在‘我’的历史，未来无法确定，即便是再强大的预言大师也只能预测到一个征兆，一个启示，而不是真正的未来必定会上演的事实。”
那种东西在神秘学世界并不存在，未来时刻在变化，有无数擅长占卜预言的非凡者无时无刻从灵界当中获取启示，每一次获取，每一次的未来都会发生改变。
神秘学中，‘未来’从来都是与‘占卜’和‘预言’所得到的启示划上等号的词汇，没人能够确定未来到底是什么。就算是空想家，空想巨龙安格尔威德，如今序列1的空想天使亚当，拥有着‘所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成为现实’这样的权柄，同样无法真正操纵未来。
欧几里得空间具备观测能力，可未来恐怕同样存在一种‘不可观测’的特性。它就像是被封锁在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当中的灾难，无论是谁，打开它都会遭受恐怖至极的伤害。
序列不够，非凡力量不足，锚点无法给予稳定的支撑，收获得到‘绝对正确未来’的知识将会疯狂，会让观测者的精神解体，彻底沦为时空扭曲的怪物。
而那枚金币，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之一。
“很可怕的一种现象，欧几里得空间的观测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啊，它本身就是危险的一种。”
唐想到第一次去看欧几里得空间内的情况，如果没有疯狂知识傍身过滤信息，他会在第一时间因为接收到无法处理的信息流失控。
非凡的世界真危险，天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自己走向无法回头的死路。
“不过，为什么未来的我要这样警示我？而且，再往前的未来，又是什么？”
他在成为序列1之后，是否像罗塞尔大帝那样，跳转到不相邻的途径，登临神位？
“昨日重现符咒的力量蔓延的很远，远到不应该只能看到我序列1，处在陵寝当中的样子。”
泾渭分明，好像他跨过这一条线，就会遭遇不可预知的危险，彻底疯狂死亡。
而且，每一次的昨日重现出现的都是这个场景，虽然这也有他的主观因素存在，可他又不可能是在陵寝中晋升序列1的，也不可能成为序列1之后一直呆在那里边吧？
而这种现象，这种自我稳定的东西，有一个专有神秘学词汇可以形容。
锚点。
序列1的他，是某种程度自己的锚点？帮助他稳定自身，给予过去自己力量，给予未来自己清晰的认知？
序列1，足够强大。
所以，他知道自己必定成为序列1的诡秘侍者，这不是污染，是属于欧几里得空间内恒定的一个锚点，一个滤网，所有在这个时间点之前的向未来借用力量的过程，都会直接指向序列1的自己，而不是更往未来方向进展的……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唐脑袋隐隐作痛，即便没有处在观测者状态唐，灵性直觉依然疯狂提醒他不要再想下去，这将会遭致可怕的灾难降临。
唐拿出太阳权杖，在系统吱哇乱叫的电子音中给了自己一个精神分析，利用操纵师的超凡力量让自己下意识不再去想相应的内容。
坐在高背椅上，唐瘫软成毛毛虫，浑身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一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提不起精力，像是失去了斗志，刚经过一次头脑风暴，唐只想懒洋洋的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去做，一直躺到天荒地老。
脑袋里隐隐传来‘不要再想了，任由事情发展，随他去吧’的声音，唐没有回应自己内心藏于深处的想法，而是安静瘫软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很久之后，他这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起身离开，去找正在和一群‘大学生’一起上学听课的亲亲老妈聊天，然后被对方很温柔的示意闭嘴。
讲台上的秘偶教授：……
陪衬的秘偶学生：……
系统：……
唐：？
啊不是，我是你最爱的宝贝啊，麻麻你不爱我了吗？
剧场核心：哈哈笑死。
它决定了，这位夫人的待遇升级！秘偶们，拿出你们的热情！好吃好喝的奉上！
它要气死这瘪犊子！失控！赶紧失控！
波依安卡夫人依旧是一副端庄的模样，眉眼含笑，但能看到些许年岁渐长而出现的皱纹。
“安静一些，唐，你所发布的那些，嗯，规则，不是说明了上课期间不要打闹吗？”
唐：……
他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好吧。
教授在讲的，额，抱歉，诗歌集什么的他真的不太擅长处理…
不知不觉的，唐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宿主你睡了好久哦~麻麻好温柔，嘿嘿~’
那好像是我妈吧……
‘不过宿主，你的精神，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系统这里有唐的全部信息，除去灵体上的特殊之外，数据化的宿主面板能让系统快速分析出自家宿主出现的问题。
“没事。”唐揉了揉脸上被压出来的红痕，把睡得昏天黑地导致头发变形向后捋了捋，利用无面人的力量让其快速恢复原状。
和波依安卡夫人一前一后，在一群秘偶学生显然更加热情的态度中，他们离开了教室，在一个人来人往广场旁的长椅上坐下。
唐一言不发，像是魂游天外一样，坐在母亲身边，什么都没说。
波依安卡夫人同样什么都没有问，两人的相处很安静，但却并不显得僵硬。
呆呆的看着远方，唐心中面对阿蒙，面对未来的焦躁也在温暖和煦的太阳光照下一点点的被抚平，他收回视线，看着一旁似乎注视着远方的母亲，波依安卡夫人也在自己的幼子看过来的时候回以视线。
“看起来你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唐，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情都没有身体重要。”
一如小的时候，波依安卡夫人从来都是这样一副温和，暗藏关切，却从不多说什么劝阻。
唐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又听到自己母亲说，“需要一个拥抱吗？虽然我的孩子已经长大，但是作为母亲，我想你现在需要的或许就是这个。”
她没有能力做出其他，看上去什么都不理解，不明白超凡的恐怖，不理解阿蒙的危险，不知道未来。
幼子的怪异行为，与超凡有关的这个地方，丈夫的离开，长子的离去，她从来没有主动开口问过。
但她如同什么都清楚，如同一名真正的智者，在唐差点失控，思维动摇，最需要心理安慰的时候，给予了作为一个母亲，她能给的，最有用的东西。
唐的思绪在母亲的一个拥抱中心思安宁。
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一场睡眠，将最近焦虑的神经，连轴转积攒的疲惫与压力，在晋升为诡法师之后隐隐的精神分裂全部按回去。
这样之后，他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对付阿蒙，去对付背后潜藏着的天使之王。
和母亲告别，唐去找了校医室的心理医生，那是一名观众途径的序列6的催眠师。
从剧场核心那里拿到了催眠师秘偶的操纵权，唐又给自己的新秘偶装了一个‘仿生秘偶’模块，设定好相应的人设之后进行了一次正式的精神分析。
作为一名诡法师，精神体能分裂的他必须要时刻注意的自身的精神状态，否则仪式产生的锚点作用如果无法约束灵之虫们，没准他就得分几条有自我意志的灵之虫出来唱歌了。
从校医室出来，唐又去找了奥尔松，拜托他帮忙看着一下可能新来的人。
“新来的人？”
奥尔松一脸疑惑，他看了看四周，狐疑问道，“新的秘偶？”
“不是，都是正常的，没有，或只是粗浅接触过神秘学知识的普通人。”唐说道，“大多是被抛弃的孩子，少部分的，需要特殊对待的我会找人处理，不用担心。”
“你这是，打算把这里当成，嗯，孤儿院？”
奥尔松迟疑了一下，从嘴里蹦出了这样一个单词。“可我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学吧，学学没准就会了呢。”唐摊了摊手，“对了，奥尔松，你的魔药消化的怎么样了？”
奥尔松是序列5的旅行家，自从亚伯拉罕家族内部出现问题，高位半神们有一个疯一个之后，旅行家们即便消化完成序列5的魔药也很难，或者不敢晋升。
而现在，在永不落幕的剧场内，这里不会因为满月的呓语而导致失控，奥尔松之前也表示过想要尝试晋升序列4的秘法师。
“我手上有秘法师的非凡特性，嗯，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尝试晋升了。”说到这，奥尔松一怔，他看了好几眼面前的好友，“你已经消化完魔药了？”
不不不。
“序列4，诡法师。”唐嘴角扬起，指了指自己，“我已经是半神了。”
奥尔松呆滞了一下，啊不是，你才多久就半神了？
“你把谁杀了？”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哪个倒霉蛋撞你枪口上了？
“一个序列4的魔鬼。”
唐回的风轻云淡，当然，也没有在过多叙述，毕竟如果往下讲，扯出来的东西那可就多了。
就算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唐还没打算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揭开。
在石化的奥尔松眼前，唐挥手告别。
回到自己的房间，唐嘱咐系统，“我要好好睡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可能只是一晚，也可能很久。”
“一切事情都按照我之前预定好的去做，如果遇到特别的情况，”唐沉默了一下，“问问你家主系统，或者是剧场核心，战争主教，如果非常紧急，把我叫起来。”
‘好的，宿主。’
心理医师给的意见很正确，他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扛了太多的压力，是真的会压死人的。
这个时候，适当的精神放松是绝佳的疗药。
唐躺在床上，呼了一口气，唐真正让找到宇宙暗面的神降者，对付老爷爷的脑力消耗，以及不久前窥见未来的精神冲击之后时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想。
轻柔的音乐响起，系统下载了知识库里旧时代宿主喜欢的轻音乐，播放了出来。
很快，宿主的呼吸平稳，意识沉淀入潜意识大海，在精神分析的帮助下清扫精神垃圾，缓解失控带来的精神体分裂。
系统想，它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系统果断顺着网线往主系统那边爬。
知识荒野：？？
“沃伦杰弗逊，半个月内杀死四名少女，你的罪行一旦被公开，那么绞刑将会是你唯一的选择。”
阴暗的房间里，手脚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桌子和地面，瞪着惊恐的眼睛却完全发不出声音，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男性正奋力挣扎，他的面前是三个散发着朦胧气息，或是扭曲或是迸发的玻璃瓶。
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像是医生的青年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瓶，里面的液体随之晃动。
“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遵从领地里的守则，处以绞刑……”
“二，我选二！”
中年男人惊恐的大喊出声。
“很正确的选择。”白大褂青年感慨一声。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绑着我？我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就算没有我，她们也活不过几天！”
白大褂青年一点没有回答中年男人的意思，他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将玻璃瓶里的液体灌入中年男性的嘴中。
“这样一来，你就是一名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