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顿却顾不上其他，一边翻找一边喘息，像在寻找某个记忆中尘封许久的东西。
过了许久，他才在一个角落的灰布下，找到了一枚破旧的怀表。
那怀表已显年岁，金壳略微斑驳，却仍可看出它昔日的华贵。
表面还镶嵌着几颗碎宝石，只是此刻指针停滞，分秒不动。
雷顿小心地将它握在掌心，仿佛这件小小之物重若千钧。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定会不解：
如此简陋的旧物，在这满室奇珍异宝中又算得了什么？值得子爵大半夜惊魂未定地翻找？
可雷顿的眼神中，分明带着敬畏与惊悚。
他盯着怀表，低声呢喃，声音微颤，仿佛从灵魂深处吐出一句：
“祖父大人……刚才……那真的是您的声音吗……”
听到雷顿的声音后，破旧的怀表之上，早已停住不走的指针，忽然轻轻一动，缓缓拨动了起来，就仿佛是在回应雷顿子爵的声音一般……
第243章 炼金师与图腾
晨星巫师入侵位面的第一步，便是蛊惑这个世界的本土居民，引诱他们成为内应。
这种行为，宛如深渊中的恶魔，用低语与诱惑将人一点点拖入堕落深渊。
只不过，晨星巫师所图的并非某个人的灵魂，而是整个位面的文明本身。
从这个角度来看，此刻的林恩，与那些深渊恶魔，又有多少区别？
而此时此刻，林恩所做的，就是透过星空之门，悄然锁定一个心神动摇之人。
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心中燃烧着强烈欲望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主动伸手，迎向“恶魔”的契约。
无欲无求者，毫无价值。
……
此刻，雷顿子爵正怔怔地望着掌心那枚缓缓动弹的破旧怀表，瞳孔剧烈收缩。
他死死攥着那枚本应早已停摆多年的古老怀表，心脏狂跳不已。
这枚怀表已经尘封多年，早就失去了运作能力，而现在……它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无需上发条，无需校时，指针却自行摆动。
这意味着什么？
梦中那句低语，不是幻觉！那声音是真实的！
雷顿子爵眼中霎时闪过狂热的光芒。
他激动得几乎落泪，捧着怀表喃喃自语：
“祖父大人……您真的感知到了……在这个家族危难之际，您要回来了，是要拯救我们梅森家族吗……”
他声音颤抖，神情激动。
而那枚古旧的怀表，此刻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祈愿。
……
星空之门的另一端，林恩静静站在虚空前方，凝望着那一幕。
星门之中，赫然映照着雷顿所在的房间，一切宛如镜像再现。
“这个世界……”林恩眼神微微一眯，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有意思。”
刚才透过星空之门进行蛊惑筛选时，林恩也同步捕捉到了雷顿部分的记忆碎片。
正是那些记忆，让他对这个蕴含“四级机缘”的位面，有了初步了解。
表面上，这是一个由无数王国割据而成的世界，王权者依靠冷兵器与落后火器维系统治。
但在这层凡俗外壳之下，真正的力量秩序，却是由隐藏于幕后的超凡者掌控。
他们如幽影一般，支配着王国的命运，左右着战火的燃起与熄灭。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出乎林恩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这里可能遵循的是传统的骑士体系，或是像诸神文明般的骑士与法师并存的体系，又或者与巫师世界类似，拥有精神与元素交织的巫师道路。
但现实并非如此。
那些修炼体系，无论是骑士、法师，还是巫师，核心都在于锤炼个体，或肉体，或精神，最终将超凡之力凝聚于自身。
而这个世界，却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它偏科、而极端。
虽然这里同样有着明确的境界划分、强弱之分，但修炼的核心却不是“提升自我”，而是，依附外物。
修行者借助外物修炼，投入资源、技巧与意志，不断提升外物的品阶与能力；而随着外物变强，反过来也会对修行者本身产生反哺之力。
在讲求力量集中于一身的巫师眼中，这种体系显得有些脆弱，也让人不安。
但对位面远征者而言，这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外物可以带走。
若是一个世界的力量只能归于个体，即使有通道，也不可能让巫师分身降临、重新修炼一遍。
但若力量根源于可转移的“外物”，那么只要拿走它们，便等于掠夺了整个世界的精华。
“这个世界……有一群被称为‘炼金师’的超凡者。”
林恩低声喃喃。
所谓炼金师，便是通过高超的炼金术，将金、银、铜、铁等物质，炼制为具备超凡力量的图腾。
一旦成功掌控图腾，便可获得超凡之力。
林恩之所以了解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雷顿子爵本人，就是一位炼金师。
想成为炼金师，首先需要大量资源支撑。
无数次试验、失败，才可能打造出真正的图腾。
因此，炼金之道的门槛极高，家境殷实仅是起点，天赋更是关键。
在雷顿的记忆中，炼金师的等级划分清晰而严格：
黑铁三段、黄铜炼金师、白银炼金师、黄金炼金师……自下而上，逐步晋升。
而林恩仅一眼，便轻易对照出了对应关系：
黑铁三段≈巫师学徒阶段；
黄铜炼金师≈一级巫师；
白银炼金师≈二级巫师；
黄金炼金师≈三级大巫师。
……
一个全新的世界观，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雷顿子爵，是一位黑铁三段的炼金师。
在凡人眼中，这已然是强者。只需释放图腾之力，便可一敌百人，于常规军队中横扫无敌。
在蓝玉行省，他既拥有子爵的贵族身份，又暗藏黑铁三级炼金师的实力，这两重身份叠加，使他成为整个行省都不得不重视的重要人物。
就连行省最高统治者，那位伯爵大人，对他也颇为礼遇，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雷顿如今面临的麻烦，却并非出自凡俗权力之争，而是来自超凡世界的杀机。
那是在他年轻时的往事。
当时的雷顿尚未继承爵位，抱着对超凡的向往，外出游学，拜入一位炼金师门下修行。
可惜天赋有限，止步于黑铁三段，始终无法将超凡力量刻录于黄铜图腾之上。
他心知前路已尽，便辞别恩师，返回故乡，按部就班地继承爵位、成婚、生子。
在他的治理下，子爵领逐年发展，收成日益增长，政通人和，可谓功成名就。
然而，正是这段平静的背后，埋下了他如今的祸根。
不久前，他收到了一封密信，那是炼金师间专用的特殊通信方式，信中内容寥寥，却如惊雷炸响：
“你的老师，被指控谋害一位黄金王座，已遭追杀。”
黄金王座，意指黄金炼金师，是整个炼金体系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雷顿怎么也无法相信，昔日那位不过是黄铜层次的老师，竟敢谋害黄金强者？
他本能地写信回复，为恩师辩解，表示知情不多、亦无涉案。
但很快，他收到了令人绝望的回音，诸多线索指向了他自己。
雷顿懵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成了那位老师的“替死鬼”。
那人或许早已远遁他方，却设下迷局，将所有线索引向他，令他成为替他挡灾的“棋子”。
他再如何否认，也只会被当成掩耳盗铃的帮凶。
超凡世界的目光，已然落在了他头上……
至于代价，自然不言而喻。
那可是黄金王座，一句话可立国的存在。
招惹这种层级的存在，结局只有一个字：死。
他，堂堂雷顿子爵，却因“收留嫌疑犯”而被牵连。
别说身败名裂，抄家灭族都是最轻的代价！
雷顿子爵怎能甘心？
一来是为自己洗清冤屈，二来也是为了不让整个家族在他手上灰飞烟灭。
于是他四处奔走，动用所有私交关系求援，同时一次次否认自己与那位“老师”还有任何瓜葛。
可惜，涉及“谋害黄金王座”的罪名，早已吓退了所有人。
他的朋友、盟友，早已悄然与他断绝了往来。
无人愿意掺和进这场必死无疑的风暴之中。
正当雷顿以为前路已尽，命悬一线时，却没想到，一丝来自“恶魔”的怜悯，竟在绝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那一刻，他颤抖着看着掌心那个破旧的怀表，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他从未怀疑这场梦境的源头是他人刻意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