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流动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并非风啸，而是巨大的空间骤然出现导致原有空气被稀释，外界空气填充产生的气流激荡。
浑浊的空气仿佛得到了释放的阀门，开始流动循环，潮湿和霉味迅速被稀释减弱。
杰明站在原地，感受着脚下地面平稳的移动。
扩张并未持续太久，几息之后，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涟漪稳定下来，奇异的摩擦撕裂声消散，只剩下核心依旧在低沉的嗡鸣。
像一颗悬在头顶的微型太阳，稳定地散发着光芒。
地下室彻底变了个模样。
原本紧贴身体的狭窄空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阔的方形大厅，目测至少有一个足球体育场大小。
墙壁退到了远处，高度提升到足以悬挂复杂仪器而不显压抑。
原先那逼仄的压迫感荡然无存，只有一种令人舒畅的开阔感。
“不错不错，这以后就是我的实验室了！”杰明检查了一下空间稳固程度，面带微笑的点头。
“接下来……先安装元素池吧。”
……
……
在黄金港的“晨曦之邸”稳定下来后，杰明便将精力集中到了对地下室的改造中。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实验室还没有完全建成，针对神力信仰网络的研究无法开启，不过倒是可以先收集一些特殊材料。
于是接下来几天，空闲之余杰明不再缩在冒险者工会收集情报，而是深入到这座城市的脉络中，感受着最市井的烟火气。
他每天都会变换着路线，漫步在黄金港的街头。
时而走进嘈杂的市场，听着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顾客的讨价还价。
时而坐在港口边的码头，看船工们挥汗如雨地搬运货物，感受海风中咸湿的腥味。
甚至会在夜深人静时，混迹在那些通宵达旦的贫民窟，听着醉汉的呓语，感受着生活最底层最真实的挣扎。
第120章 特殊材料
杰明并非单纯地在闲逛，他是在“采气”。
在修仙体系中，有一种独特的法门，可以采撷“红尘气息”。
当然这是比较修仙的说法，根据杰明的理解，其实就是一种能凝聚特殊概念的法门。
这种气息源于凡世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七情六欲，是人间万象的具象化。
它虽然不像灵力那般能直接增幅修为，变化万物，却是相当不错的“万能材料”。
正常使用可以用来磨砺修士的心灵意境，使其坚韧不拔，更能破除心魔，也能用来磨砺法器，使其灵性更足，还是绝大部分幻阵布置时所必备的原材料。
而在有某些特殊需求情况下，还能用一些比较特殊的法门将其性质逆转，从而构筑金身，修补灵魂，炼制法宝或丹药。
杰明在诺伦学院时，几乎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红尘气息。
毕竟那里的巫师们全是研究狂，个个都沉浸在实验和冥想中，生活轨迹单一，心灵波动微弱。
就算是整个诺伦13号位面也找不到能收取红尘气息的合适地方，毕竟所有的诺伦位面都被巫师们改造成了高度秩序化的“培养皿”，失去了凡尘那种原始而驳杂的“特征”。
但来了黄金港，杰明便如同落进了米仓的老鼠。
他走在喧嚣的街头，感受着擦肩而过凡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那种浓郁而驳杂的概念便无声无息地涌入他的身体，被他丹田内的特殊符印吸收，最终炼化出一缕又一缕看似绚丽的红尘气息。
他甚至无需与人多言，只需感受他们生活的脉搏，便能汲取到海量的红尘之力。
不过杰明很多时候注意力并不在炼制出来的红尘气息上，而是关注于丹田中那能炼制红尘气息的特殊符印。
“真神奇，只是一个不算复杂的符印，却能自主收纳并凭空制造概念……”杰明“看”着丹田内又被提炼出的一缕红尘气息，忍不住好奇地摸了摸下巴。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杰明自己也清楚，像是这种概念提取无中生有类的技术还不是他能触碰的范畴，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无法理解，甚至可以在完全不同的位面甚至是世界里发挥相同的作用，说明这些东西本身就蕴含着类似于六级巫师那样的规则固定吗……夸张的技术水平。”
向前迈出的步伐悄然一变，身体的移动轨迹发生改变，精准的躲开了两个试图摸向自己钱袋的手臂。
看了一眼那两个面露惊恐，身体瘦弱的小孩，杰明沉默了一瞬，掏出两个铜币丢给了他们。
转过身继续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向前走去：“这样看来，修仙世界中这种特殊法门的技术含量要比大部分攻击性法术的技术含量要高得多。”
“好在因为修仙体系大部分法术都需要撬动天地灵力，在巫师世界效果不好，我之前主要修炼的都是这种特殊法门，以后可以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这方面。”杰明心中暗自盘算着。
毕竟他现阶段无论战斗方面还是保命的能力已经足够了。
真要遇见打不过的敌人，想靠无法调动灵力的修士法术脱困也是痴心妄想，还不如多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些特殊法门之上。
抬头看了看天色，杰明转身晃晃悠悠的朝着冒险者公会走去。
除了收集红尘气息，杰明还打算在“醉海豚”酒馆发布一项任务收集百花露。
这东西收集起来简单，就是花瓣在早晨凝结的露水，唯一的重点在于花的种类越多越好。
这种混合了多种花卉精粹的露水，通过专属法门可以凝练出带着相关概念的“百花露”。
这东西能用来辅助炼药和温养灵魂，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材料。
诺伦学院里种的全是魔药，倒不是不能收集，但是“价格”太黑了些，少量收集一点做实验用倒也没什么问题，要是大规模收集，那纯粹是在当冤大头。
而这东西自己收集的话又太费事，幸好现在在黄金港有了稳定的住所，他终于可以大规模收集了。
杰明发布的任务报酬极为丰厚：每一小杯（约两百毫升）百花露，就能获得一个金币。
这在普遍贫困的冒险者群体中无疑是天价，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半兽人酒保都忍不住了。
“杰克，你疯了？一个金币一小杯露水？！”半兽人酒保听着杰明的要求，粗短的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的贪婪，“你这是打算把黄金港所有能开花的都薅秃了不成？！”
杰明只是平静地将作为定金的一枚金币扔过去，金币在木桌上响声清脆地转了几圈。
“你只管发布任务，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他语气冷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半兽人酒保立刻收敛了表情，搓着手将金币收进口袋，屁颠屁颠地去张贴任务了。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黄金港的冒险者都沸腾了。
几天后，便是杰明第一次验收百花露的日子。
酒馆外排起了长龙，各种衣着打扮的冒险者、平民，甚至一些看起来像是城郊农夫的家伙，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瓶罐，里面装着自认为的“百花露”。
杰明坐在二楼的窗边，半兽人酒保负责叫号。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精瘦的盗贼，他谄媚地笑着，递上一个密封的瓶子。
杰明接过瓶子，眼神平静。
他手中悄然出现一条项链，项链镶嵌的宝石上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光芒，仿佛一枚精密的魔法检测工具。
其实这只是个掩盖，真正发挥作用的是杰明运行的法门。
他只是轻轻一晃，那瓶中的液体颜色便瞬间变得浑浊，散发出淡淡的泥土气息。
“这是从泥坑里挖出来的吧？”杰明声音毫无波澜。
盗贼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闪烁，正要争辩，杰明已经随手将瓶子扔回给他。
“下一个。”
接下来的几个也大同小异，各种稀释的、混入普通水的，甚至还有直接用河水冒充的。
杰明只是用他那“魔法道具”轻轻一晃，便能瞬间辨别。
“哼！装什么装！”几个身强力壮的农夫模样的大汉，脸色开始变得不善。
他们辛苦收集了一大罐“露水”，却被这个年轻人一眼识破，心里自然不服气。
其中一个肌肉虬结，一脸横肉的农夫，上前一步，瓮声瓮气道：“小子，别以为你装神弄鬼，就能不给钱！我们可是辛辛苦苦……”
他说话间，一只大手已经悄然伸向杰明的衣领，试图施以武力来耍赖。
杰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纹丝不动，只在对方手掌即将触及的瞬间，脚下如同闪电般踢出，精准地踢中农夫的小腿骨。
咔嚓！
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那农夫巨大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小腿倒地翻滚，脸上布满了痛苦的冷汗。
剩下几个农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一个个地往后缩了缩，连大气都不敢喘，再也不敢大声说话。
酒馆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睹了杰明那毫不留情的出手。
只有一些曾经见识过“杰克”狠辣的冒险者显得淡定自若，甚至有一种自己见多识广傲视他人的骄傲感。
杰明本来以为这次恐怕不会收到什么有用的材料，没想到在接下来的验收中给了杰明一个意外的惊喜。
“大人，这是我家花园里收集的百花露。”
一个穿着浆洗发白，但依然干净整洁的仆人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小巧的木瓶，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相较于其他人大罐小罐的量，这一小瓶露水的分量着实不算多。
杰明接过，项链一闪，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他发现这瓶露水的品质极高，其中蕴含的多种花卉气息，证明了其纯粹。
“三金币。”杰明直接给他了三个金币，平静地说道。
仆人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连连道谢。
紧接着，又有几个类似打扮的仆人前来。
他们送上的百花露，虽然分量不等，但无一例外，都达到了杰明的要求。
杰明眼睛眯了起来，他大概能理解，这些都是原本富裕，却因为战事紧迫收入锐减的小贵族的仆人。
贵族们为了维系主家的体面，也愿意接这种高报酬的任务。
而且他们本身就有自己的花园，收集起来也更加方便，再加上作为贵族的“自尊心”，所以反而比那些贪婪的农夫更加诚信。
最后，一个衣衫褴褛，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孤儿，怯生生地挤到队伍前面，手里捧着一个沾满泥土的破旧陶瓶。
瓶子里，只有薄薄一层，但却极为清澈的百花露。
小孤儿眼神忐忑，似乎生怕杰明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将他的“露水”丢掉。
杰明接过瓶子，在项链的光芒下，这瓶百花露同样散发出纯净的光泽。
他给了小孤儿一个银币，又额外给了他几枚铜币：“做得很好。”
小孤儿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银币，晶莹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然后他便如同惊醒过来一般攥着钱币跑开了。
看着这一切，杰明心中不由感慨。
在他曾经接受的教育当中，“淳朴”和“农民”几乎划等号。
他原本以为那些贫困民众会给自己惊喜，毕竟他们更需要钱。
但没想到，他们反而极其狡猾，想方设法的想要掺假。
反倒是那些有着些许体面，反而显得更为纯粹。
“道德水平和出身，职业无关，只和人本身有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