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二府那边的装扮，还要等到明后天才开始。
李贵作为新晋的管家，见到苏明哲回来，连忙把一天的大小事务禀报了一遍。
苏明哲指出他在管理上的一些不足，同时也给了一些表扬，最后提出了几点要求。
等李贵退下，袭人这才带着众丫鬟，开始传菜上饭。
吃过饭，苏明哲回到卧室，就见两个身姿纤细、体态婀娜的小美人，身穿大红衣裙，坐在自己床头，不由愣住了：
“她们是谁？”
袭人笑嘻嘻解释道：
“这是林姑娘派来侍寝的，瓜子脸的是黄莺，鹅蛋脸的是金灵。”
苏明哲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钟鼎鸣食之家的传统。
有些女方嫁人之前，会提前几天，安排通房丫鬟测试姑爷给不给力。
“玉儿应该想不出这主意，肯定是王嬷嬷派来的！”
“不管谁的主意，反正今晚，我们是不能伺候二爷了。”
袭人说笑了几句，就拉着晴雯几个丫鬟退出了卧室。
苏明哲犹豫了片刻，还是来到两女中间坐下，伸手搂着两女只堪盈盈一握的细腰，温柔地询问起两女来历。
两女也不敢隐瞒，当即一五一十讲了。
原来，两女都是自小被父母卖给牙婆，培养了七八年，学会了吹拉弹唱、琴棋诗画等伺候男人的百般技巧。
在六月份时，林府的柳姨娘把她们买回来，充当林妹妹的陪嫁丫鬟。
苏明哲听到这里，就让两女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两女倒是挺符合‘瘦、小、尖、弯、香、软、正’七条扬州瘦马标准的。
既然如此，苏明哲也就不客气了。
一夜云雨过后。
两乘软轿把黄莺、金灵，送回了林妹妹住处。
九月初八。
眼看婚礼越来越近。
苏明哲想到马上就能迎娶林妹妹，心情激动，忍不住叫来一些贾府同辈兄弟宴饮。
众人饮至正酣，一声钟响，打破了大家的兴致。
已经有了醉意的薛蟠，忍不住皱眉喝道：
“这没早没晚的，敲哪门子钟啊？”
贾琏被这个呆霸王的话吓傻了：
“蟠兄弟，别说话这是皇家报丧钟！”
旁边的贾蓉则是默数起来：
“一、二、三……七、八、九！”
贾蔷看向苏明哲，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九下代表天子，难不成是太上皇驾崩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答案是肉眼可见的。
当今隆庆天子正值壮年，又没听说得什么急病，自然不会无缘无故驾崩。
反倒是太上皇，最近几个月时常晕厥，勋贵们都有所预料。
苏明哲忽然想起一条大庆律，脸色猛然大变：
“国丧期间，普通百姓一个月内禁止嫁娶，文武百官百天内禁止婚娶，勋贵王公一年内禁止婚娶，皇室宗亲二十七个月内禁止婚娶！”
他是荣国府嫡系子孙，所以他和林妹妹的婚礼要向后推迟一年？
不仅苏明哲想到了这一点，荣宁二府中，有不少人也都想到了这点。
眼瞅着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偏偏太上皇就这么没了。
苏明哲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处可以发泄。
因为，太上皇提前两三年驾崩，还是因为他不断吞噬隆庆天子的气运，隆庆天子又去吸太上皇的气运，最终导致这个结果出现。
“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众人无心，也不敢继续吃酒，纷纷告辞离开。
苏明哲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牛肉，狠狠的嚼了两口，这才唤来管家李贵，让他快点把家里所有的红色装饰收起来，再派人去街道上买麻布白衣。
从现在开始，一百天内，府中一律吃素，穿衣也必须是素净的颜色。
不提太上皇驾崩，对苏明哲，对荣宁二府的影响。
大明宫内隆庆天子，得知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兴奋地差点没跳起来。
被压制了六年，终于能成为真正的九五至尊了！
御书房内，夏守忠看着天子欢喜，连忙轻咳两声，提醒了一下。
前来报丧的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还跪在御书房外面呢。
“宣他进来吧！”
隆庆天子给夏守忠一个眼神，就收敛表情，开始书写诏书，准备命人接管京营。
自古权力交割，掌握军队的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转眼，月余时间过去。
因为隆庆天子早已经做了六年天子，所以，一切权力交割，都非常顺利。
戴权非常有眼力劲，在报丧的时候，就请求辞去大明宫掌宫内监一职，表示要给太上皇守陵，请求天子恩准。
隆庆天子面对戴权的退让，却不肯就这么同意。
戴权唯恐被清算，只能再三求情，最后拿出五十万两家产，以及五万亩良田，这才请天子同意了他去守陵的请求。
像戴权这种，属于知情识趣的。
还有很多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隆庆天子翻出自己的小本本，准备按名索骥，实施筹备已久的报复行动。
第1187章 天子为刀俎，勋贵为鱼肉
隆庆六年，十一月初。
时隔两个月，报丧钟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三声。
“甄太妃没了！”
正在翰林院上班的苏明哲，得到消息，立刻请假，朝着家中赶去。
等他来到荣禧堂，就见四王八公的人全都聚齐了。
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高坐。
镇国府牛继宗，理国府柳芳，齐国府陈瑞文，治国府马尚，修国府侯孝康、缮国府石光珠，加上荣国府贾赦、宁国府贾珍敬陪末座。
苏明哲赶到时，场面格外寂静，父亲贾政则是眉头紧皱，左手紧握扶手，右手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众人看见苏明哲进门，顿时眼前一亮。
北静郡王水溶率先哈哈一笑，打破了宁静：
“宝玉兄弟回来了！”
“给诸位王爷请安，给叔伯们请安，给父亲请安！”
苏明哲恭恭敬敬作揖行礼，礼毕，这才面带微笑道：
“刚才在宫内听到甄太妃病逝的消息，急忙赶回来，倒没想到，大家得到消息速度，竟然比我这个在宫中做事的人更灵通！”
听出了苏明哲话里调侃之意，水溶哈哈一笑，解释道：
“早晨的时候，甄太妃就被发现已经暴毙了，只是天子密令严守秘密，所以，才一直到刚才，才敲响了报丧钟！”
治国府马尚年龄小，和苏明哲同辈，如今才十八岁，没那么深的城府，见水溶和苏明哲还有说有笑，顿时急红了眼：
“你们能不能不要笑！”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月都死了多少人了？”
“他……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众人都知道马尚说的‘他’是谁，但是此刻听了，全都保持沉默。
唯有水溶胆子比较大，笑呵呵回道：
“他能干什么？当然是铲除异己了！”
“北静王说的没错。”
东平郡王轻蔑一笑，冷冷道：
“连王子腾和甄太妃，都说暴毙就暴毙了。我们四王八公，满城勋贵，全都成了他们家的盘中餐，板上肉……一个不如意，就宰了下锅！当初还说什么，与国同休……哼哼！”
“慎言，慎言！”
南安郡王老成持重，见大家情绪激愤、压抑，不得不开口劝慰道：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那是天子，我们不能心怀怨怼！”
众人听了这种劝解，只感觉心情更加郁闷。
当年大家都是提着脑袋一起造反，结果皇帝一家家当了皇帝，而四王八公却要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也太不公平了！
无奈之下，南安郡王看向苏明哲，问道：
“世侄，你在宫中做事，可听到什么消息？”
苏明哲神色犹豫了片刻，瞄了北静郡王一眼，这才慢吞吞讲道：
“我在打听甄太妃过世消息时，无意间听人讲起，好像大皇子在五天前，就已经把甄家二姑娘软禁起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弹劾甄家，说甄家结党营私、贪污舞弊、卖官鬻爵……不过这些奏折都被留中了。”
“污蔑，这都是污蔑！”
众人脸色纷纷大变，不少人甚至拍案而起，各种脏话都飚了出来。
北静王水溶的脸色，更是直接变得铁青。
甄家有三位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