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卡莉看向不远处被黑暗和红月光辉笼罩的村子深处。
“那里……嗯？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待在外面，不害怕被红月污染吗？”
“红月污染？”赛莉丝缇雅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红月可不会污染他们。”
“怎么会？”卡莉一滞，
同时，她也已经发现了那些村民的异常，都是俊男美女？
她低头思索几秒，语气不确定的问道：“他们已经被污染了？”
“是，也不是。”赛莉丝缇雅并未解释更多，而是说道：“看下去，再等等，很快他们就不同了！”
卡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之前在圣域的那处收藏无数纪元遗物的地方，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是哪个呢？
对了，是红月！
她还记得有一卷纪元遗物上好像记录过类似的景象，据说在上个纪元经常有城邦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卡莉眼睛亮起，她已经回想起这些俊男美女们的由来了。
“是红月教会？”
“嗯。”
“那他们应该没事吧？”
“看下去就知道了。”
“哦。”
没过多久，在卡莉异样的眼神下，那些村民一个接着一个醒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怎么没在家里？”
“怎……该死的，红月？！”
这些人四下看了看，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暴露在红月之下，不禁面露绝望之色。
“怎么会……我不要啊！”
“先别管这些了，赶紧回到安全的地方！！”
“等等，这，这不是我的身体？”
“为，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阿卡尔斯，你是阿卡尔斯？天呐，变的这么年轻？”
“老太婆，你不也是……”
这些人刚要挪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互相看到对方的年轻的身体以及俊美的脸颊，不禁狂喜起来。
“哈哈哈……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难，难道我们被伟大的黎明救赎，让我变的年轻漂亮，且不受红月的污染吗？！”
“太棒了……嗯？”
但高兴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下来，脸上的笑容僵住。
怎么回事？
我动不了？
就连眼睛都……
察觉到这一点时，这些短时间内心情大起大落的普通村民，眼神里再次恢复往日的麻木和绝望。
果然，一切都是幻想吗？
不论这些人此刻有什么想法，一动不能动的他们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这些人很快就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划过身体，仿佛天空中的红月如太阳那般洒下了带着温暖气息的光辉。
这样的温暖，真是黎明吗？
然而下一秒
砰，砰，砰……那些刚刚还幻想成为超凡者的村民，身体全都爆成血肉粉沫，数百团血红雾气笼罩在村落周围。
然而诡异的是，那些血红雾气不仅没有凝结飘落，反而在慢慢升空分散。
最终像是融入到红月光辉中，彻底消失不见。
“他，他们……”
卡莉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前一刻还活奔乱跳的村民，后一刻竟然都化为血雾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
“红月教派的手段，红月介质融合，或者，”赛莉丝缇雅停顿了下，看着卡莉一字一顿道：“也叫红月污染！”
“污染？”卡莉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可是被红月污染的人不应该是变成畸变种吗？他们的身体怎么会直接消散？”
“畸变是因为他们的本源经受不住红月特性的侵蚀，但假如有一名红月教会的圣职者将他们化为红月的信徒，他们的本源就会融合一丝具有红月污染特性的力量。”
卡莉脸色变了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正神教会不应该是以保护那些普通人为己任吗？”
“这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事情，”赛莉丝缇雅语气平淡的说道：“正神教会之间亦有不同，黎明主和谐，大地盛赞顺应变化，风暴倡导自由，而红月则更加偏激一些。”
“他们的教义主旨，是让他们化身容器，主动去承载红月的光辉。期望这样能够减少红月的污染特性力量。”
“所以他们希望更多的人受到污染畸变？”卡莉明白过来，问道：“那也不用找这些普通人吧？踏上信仰之路的圣职者显然能承载的更多。”
“说的直白一些，东大陆并非红月教会布教之地，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命。”赛莉丝缇雅抬起头注视着夜空中那轮红月，金色的光辉浮现在她眼眸上，抵御着那抹无处不在的红晕。
“……”
卡莉轻咬嘴唇，这就是所谓的更深层次的事情吗？
布教之地不允许其他正神教会的介入，但若是有机会侵入别人的地盘，就可以随意的制造杀戮？
对两人的话，一旁的梅尔贝尔没多留意，他的目光盯在木屋不远处的地上，那里有一件断裂成两段的红色长袍……
“帕提古力，安排下去，今夜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启程赶到卡斯特城邦。”
这时，赛莉丝缇雅朝身后的审判军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休息了。
“是，赛莉丝缇雅大人！”
然后，数千名身着白金铠甲的人井然有序的退后数百米，安静且随意的坐在泥土上，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念诵着赞词。
“赞美伟大的黎明，的身影浩瀚如星海，的目光温暖如……”
听到那些圣职者的声音，卡莉犹豫了下也朝梅尔贝尔点点头，示意他同样可以去休息。
梅尔贝尔面具下的眼眸微动，躬身行礼后悄然离去，只留下两位在黎明教会地位超然的女人。
“说说那位异端的事情吧？”赛莉丝缇雅盘腿坐下，长剑横在腿上，看向卡莉问道。
“嗯？您说的是那名畸变巫师吗？”卡莉也坐了下来。
“是他，”赛莉丝缇雅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他的事情了啊。”
“不记得？”卡莉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的问道：“赛莉丝缇雅姐姐，我以前认识他吗？”
“算是认识吧……”
“可是我为什么没什么印象了？”
赛莉丝缇雅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希望金发女孩看到她的目光，语气略显落寞的说道：“一切都是黎明指引，没有印象是一件好事。”
“这样啊？”卡莉想了想，几秒之后，她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这次您亲自出手，相信那名畸变巫师一定会受到黎明审判的。”
一定？
赛莉丝缇雅沉默几秒，认真的说道：“卡莉，权柄并非万能，我们也并非伟大的天使。”
“怎么了？难道您没有把握？”
“不是，”赛莉丝缇雅摇了摇头，想要说更多，但眼角的余光瞥到卡莉脸上的纯真，她再次叹了口气，转而说道：“这次除了审判他以外，第二个目标是将帕芙拉带回圣域。”
“我知道，来之前海里埃塔大主教有特意交代过。”卡莉脑海里浮现那位强硬的红衣大主教身影，声音不禁低落几分，“赛莉丝缇雅姐姐，您有没有觉得圣域的很多人……讨厌我？”
“有！”
“没有……啊？”卡莉诧异的看着她，“您也察觉了吗？”
还是说，她也讨厌我？
“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圣域都看了些什么，”赛莉丝缇雅哑然失笑，“你没去那里找出关于‘亵渎’权柄的纪元遗物看吗？”
“有看过一些，”卡莉明白过来，眉头微皱，“您是说，是因为他们害怕权柄的力量？害怕会被……被我献祭？”
“难道不应该害怕吗？要知道能进入圣域的人，都是伟大黎明的仆从，绝大多数甚至是经历过无数年的攀爬才走到今天。比如海里埃塔大主教，他就是一路从传教士走到今天。”
“因此，你不能凭借一句要为黎明奉献，就让他们连生命都抛弃掉。”
“可是，可是我并不会无故的献祭伟大黎明的仆从啊，或者他们不愿意为了黎……”
“噤声！”
赛莉丝缇雅抬手阻止她的话，尽管她对这位想法有些天真的女孩心有好感，但是对亵渎权柄威能，她同样清晰。
“不要有这样极端的想法，卡莉莫里斯候补圣女！”
卡莉凝望着眼前这位哪怕端坐都显得高大伟岸的审判圣女，深吸一口气道：“赛莉丝缇雅姐姐，我不明白……”
“因为我们也是人啊。”
赛莉丝缇雅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不远处正在休息的审判军团，“他们也是，而你，也是！”
“人？”
“对！你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使用‘牺牲’权柄的力量，都是为了让黎明变的更加伟大！”
卡莉：“我……”
“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不等卡莉说完，赛莉丝缇雅站起身，提着长剑跃下木屋，走向不远处的审判军团。
她知道英勇、审判、善良、裁决这四枚有着无上威能的权柄，和亵渎、堕落等暗面权柄有着本质区别。
前者是忠诚且信念坚定的狂信徒，而后者则是忠诚但对黎明有所怀疑的狂信徒……
从获得权柄传承开始，亵渎和堕落权柄就会不断的侵蚀传承者，改变她们的认知，让她们的想法和思维逐步朝着更适合发挥权柄威能的方向改变。
因此圣域里的人，包括她在内，都十分清楚当亵渎圣女真正出现后，目标就是清除一切黎明之敌。
而且她们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主动献祭掉一些她们认为合适的人，哪怕……是同为权柄获得者的圣女！
“为什么……”
卡莉茫然的看着赛莉丝缇雅的背影，她是伟大黎明的仆从，一切牺牲和献祭的行为，目的都是为了伟大的黎明……
为什么他们会那样想？
是不相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