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80节

  似只有刻有“六字大明咒”的玛尼堆和冻死的“冰雕”才是永恒的。

  ……

  中河村。

  “啊!”

  一声惊呼,“罗仁老爷”从床上起来,他的瞳孔起先是可以看到这无灯无月的黑暗室内的,绿茵茵的一道瞳孔,在这黑暗有微光的室内,一闪而逝。

  可止一瞬间,他的瞳孔就恢复了正常。

  “罗仁老爷”亦无所可觉,他无有想到自己可以看见这黑暗,止觉得和周围黑暗又压抑,莫名的心有些慌乱,但他又不知为何,知道身边是有人的。

  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可是现在醒来,却又无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这一定是恶魔进了我的梦里,呸,呸,呸,怎么有这样不吉利的梦境出现呢?

  我一定要去摸摸玛尼堆,我一定要摸摸上师的金刚结。’

  虽然无知道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但是他觉得,听经总是无错的。

  “罗仁老爷”有些懊恼的想着,他摸了摸后背,察觉到了后背潮湿湿的汗水,摸到了自己一手的湿潮,有些恼怒,于是他慌乱的晃动着手,喊道:“人呢?人呢?人在何处?为何无火?火呢?

  都是些该死的畜生!如此懒惰,无有耳朵吗?

  非要老爷将你们的耳朵也都砍下来吗?”

  “罗仁老爷”气呼呼的乱骂着,立刻,在他的旁边,他的妻为他点燃了酥油灯,属于一股独特的,专属于酥油的味道燃烧了起来,落在了“罗仁老爷”的鼻孔之中,叫“罗仁老爷”稍微放松了下来。

  “罗仁老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最喜欢这酥油的味道了。’

  莫名的,“罗仁老爷”忽而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就好像是自己在告诉自己一般,就是在他的耳边,都有人如此对他说。

  “罗仁,你最喜欢这酥油的味道了。”

  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如此对他说话,“罗仁老爷”更加不满起来,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何,他便有些更加的恼怒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什么,就仿佛是他肚子之中凶腾腾的进去了一个生气的火鸡,叫他一肚子气都发不出来。

  那火鸡的爪子在他的肚子之中抓啊抓啊,抓的他都要升起来烧死奴隶的业火啦!

  他气呼呼的一把推开了他的妻,穿上衣服站了起来,想要从外头走两步。

  他的妻也无有劝他,止神色十分平静,似还无掌握这一张脸一般,无可去河边,这下半夜出门,“罗仁老爷”也知道,密法域的水旁不可去。

  密法域的水是一面镜子,亦是一块灵魂的居所,大湖之中有大湖之中的女神,就算是一个小河洼子,其中亦有甚么东西在里头,河边可去,但是有树林,有茂密植被的河边不可去,因无人可知道在这里到底有甚东西在。

  特别是此处是居于扎举本寺和杂湖朗诺山之间,扎举本寺所居之地,无甚么大雪山,止一座山,绵延如卧龙,其余地方,大多都是草原。

  在草原之中,草甸子自有传说。

  

  在当地人的言语之中,每一个草甸子,都居住着可怕的厉诡,倘若是人无意之间入了草甸子里面,那亦无可活着回来,这样的风俗和本来密法域就有的风俗联系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对于水的防备和敬仰。

  所以哪怕是“罗仁老爷”,他心里亦对于这些事情都有些了解、害怕的,出去之前,他拿出来了两张红色的纸,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用唾沫小心的抹湿了,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上面。

  闭上眼睛,就来到了外头。

  这风吹得他哆嗦了一下,止这风一吹,“罗仁老爷”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出来。

  “是不是要听经了,真感觉是被恶魔来到了心里。”

  他对自己说道,站在外头不知道想什么。

  但是亦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身边,一位穿着红衣的僧走了过来,他不知道是从何地来这里的,他应是在他“中河村”头人家中,何处来的这个僧?

  难道说头人家中还有上师?为何从未听过?

  他是从外头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盏酥油灯,他还用一只手弓着,防着风,不叫这外头的风吹熄了这火,他就那么走过来,看着“罗仁老爷”,十分娴熟,十分自然的问道:“可是叫我一阵好找,你应就是‘罗仁老爷’罢?

  看这穿着,应是‘罗仁老爷’不假了,那便如此,老爷,你且先持着这酥油灯,且照一照这黑暗。

  我一路而来,将那驮马都绑在了外头的树上,虽我也为了这些头口持咒,可是我亦不知道我这咒力能维持多少时间。

  老爷,你是这密法域的老爷,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艰辛哩,我告诉你啊,老爷,那驮马背着的物,要是无了这驮马,那就要落在了奴隶的肩膀上,那一只奴隶一日能翻多少地,背多少物?

  一个奴隶,何曾值得一只骡马?

  我也是一个僧,若是冻死了这骡马啊,我可就要自己做骡马了,老爷,你是不知道我之艰难,是一个主持,却无甚么庙产,老爷啊,你应供奉于我,布施我这寺庙,老爷啊!

  你看我为了寻你,披风戴雪而来。”

  这僧毫不见外,他将酥油灯给了“罗仁老爷”,叫“罗仁老爷”双手拿着这灯,他则是双手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仿佛是要将自己身上衣裳里面的寒气都拍打出来,一边拍打,他甚至一边说道:“寻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老爷,老爷,可要听经?”

  “罗仁老爷”无有说话,他似乎是被震住了,更是被这稀奇古怪的一幕震惊住了,止陆峰看的出来,他身上诡韵缓缓弥漫,却无盖过他身上的人气。

  陆峰却无管这么多,在拍打干净了自己身上的雪之后,他无有选择接过来老爷手上的酥油灯,反倒是双手拿起来了嘎巴拉念珠,整个人都如这密法域之中,风雪之中的胜幡,笔直不弯,双手合十,念起来了咒语。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这念咒亦需要些许时间,但是这期间,“罗仁老爷”竟无甚么反抗的意思,他甚至真的在听这咒,在听陆峰将这往生咒念诵完毕,方才言语说道:“上师,你念的是甚么咒?有何殊胜之处?”

  陆峰说道:“老爷,老爷,我之念的是往生咒,可以拔一切业障根本,往生净土。

  我的老爷,我念这咒,是叫上河村那数不清的口子,归命无量光佛,得无上殊胜之大圆满,我的老爷,我念这咒,是想要教这无量光佛的甘露洒遍十方世界,拔世间一切苦厄。

  我的老爷,听闻此咒者,可得诸般殊胜,可得无量功德。

  我的老爷,止此咒,老爷亦不得静听,老爷,听了此咒,你须得供养上师,老爷。”

  陆峰说道。

  “罗仁老爷”竟然顺着陆峰的话说道:“上师,那你要甚么供奉?”

  陆峰狮子大张口,说道:“老爷,我要你家的石匠,你家的银匠,你家的木匠,那些工巧匠人,老爷,我要他们来供奉于我,我的老爷。

  我还须得你家的种子,你家的酥油,你家的茶叶,你家的毛毯,我还须得你家中的这些物来供佛,老爷!”

  “罗仁老爷”听闻眼前僧这样说,立刻就惊醒过来,从刚才那种奇异的,做梦一样的状态之中醒了过来,摆手言语说道:“你这上师,你这上师,你这上师!”

  他激动之下,大叫了起来,就连手里的酥油灯都落在了地上。

  陆峰不以为意,低头去捡此物,将后背暴露在了“罗仁老爷”跟前的时候,他看到,这酥油灯照的这“罗仁老爷”的影子,忽而铺展的无限大,一瞬间就吞没了这一片天地!

第126章 大雪纪(感谢yu2003书友)

  降服开始的如陆峰预料一样,他止露出一个破绽,“罗仁老爷”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结束的亦和陆峰所料无甚么区别,止过程之中多了一些波折罢了,陆峰看着地上的狼尸,叹了一口气说道,“罗仁老爷,罗仁老爷。”

  他摇了摇头,走出了这头人的屋子,头人的人皮还在一边,被不知道何处来的狼崽子吃了一个空,陆峰亦救他不得,他是在路上紧赶慢赶,来到路上,这狼还无开始吃人,他便到了“中河村”,可惜,头人是救不得了。

  陆峰朝着外面望了过去,外头一片黑暗,密法域的雪夜之中,无比的静谧,无有任何的声响,陆峰便也无甚么可以言说的,他止叹息了一口气,将这头人的屋子烧了。

  先是念咒,再言道理。

  “你这个上师,你这个上师,‘罗仁老爷’,无我这个上师,‘罗仁老爷’,你之大仇也不可得报。

  止可惜的这精魄,我亦不知道是可救还是不救,你也无是‘罗仁老爷’,你只是吃了‘罗仁老爷’一家老小,占了人皮囊的厉诡而已。

  厉诡终究是厉诡,无是人,止稍微施加些试探,‘罗仁老爷’,你便露出了本性。”

  悠悠长叹,陆峰无以言语,他将佛敌之血倒在了地上,一把火烧了起来,烧的眼前的这天亮堂堂的。这罗仁老爷,临死之前都无知自己的妻、子,都被那狼吃了一个干净,睡在自己旁边,都无是人,到了最后,止他自己一个还是个人,却在昨天晚上,也被狼吃了。

  随后“罗仁老爷”带着全家老小一家狼,到了这“中河村”。

  可惜,还无在第一天夜晚吃得了别人,止吃了一个头人,就遇见了陆峰,陆峰站在了这火焰之前,目光之中反射着火光,无知在想着甚么。

  过了半晌,只听得“六字大明咒”从他的嘴巴里面缓缓的传了出来,陆峰缓缓地拨动着自己的嘎巴拉念珠,身前是火,身后则是一片黑暗。

  ……

  雪夜之中,又是“哔哩吧啦”的火烧声音,那火烧的既快又急,不消多少时间就照亮了半个村子,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那里里外外的人都冲了出来,虽大家都夜盲,无甚么视觉,但是这火照耀之中,亦能看到一些甚么。

  “啊呀!”

  有人惊呼,“老爷家着火了!”

  一人呼,二人醒,片刻之后,村子之中大多数人都醒了过来,“中河村”之中的石匠亦是如此,“中河村”中的石匠,一共是有二人,老的一个叫做老扎西,小的一个叫做小扎西,等到老扎西死了,那小扎西就会变成老扎西,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就叫做小扎西,小扎西又会变成老扎西,继续做自己的石匠。

  他们的老爷依旧会是“罗仁老爷”,他们扎西家,是欠的“罗仁老爷”家的债,是世世代代还不清的债务,这就叫做轮回。

  可不管是老扎西还是小扎西,都无觉得这有甚么不对,是啊,有甚么不对呢?不止在这“罗仁老爷”这里,就说是从未去过的,但是听过的宗本家族,或者是更遥远的,比天上的云儿还要距离他们更远的州府贵族处,亦都是一样的道理呀。

  曾经来过这里的,寺庙里面的佛爷就说,你们做石匠,那是你们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未做什么好事哩,是你们亏欠了罗仁老爷,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生下来要给“罗仁老爷”赎罪的。

  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们罪赎清楚了,你们就也可做老爷了,所以啊,你们现在给“罗仁老爷”做工,那就是“罗仁老爷”在做善事,他在帮助你们脱离苦海,是“罗仁老爷”在施舍、布施你们,无是你们在供奉“罗仁老爷”,你们应要知福。

  这无有什么可不相信的,佛爷都如此说了,还能是甚么假话不成?佛爷怎么会欺骗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呢?来过村子里面的佛爷,有不愿和他们说话的,亦有和蔼可亲,和他们愿意说话的。

  那些佛爷,都是极好的人,止这一次,帮助他们脱离苦海的“罗仁老爷”住的房子,起了滔天大火,两个扎西和他们的子女都过来他们生了六个子女,一共止活了二个。

  其中一个被狼叼着吃了,一个被老鼠吃了,其余几个都病死了,止这些无甚么值得伤心的,因都如此。

  早就伤心不过来了。

  除了老爷家的孩子有人看着之外,其余的人生了孩子,都无人看管。

  有的老爷心善,可以叫人背着孩子做活,有的不行,“罗仁老爷”就是一个不行的,所以孩子止能放在做活的旁边,无力看管,如何没了,如何在的,都无能为力。

  止能靠着菩萨保佑。

  活下来,便是菩萨保佑,是老爷心善,死了,便都是命罢了。

  看到老爷家着火,这几个人跌跌撞撞的摸着出去,想要救火的时候,看到了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僧站在他们“房子”若是还能被称之为房子的话,他就站在房子外面。

  他短短的头发,一只手抓着一碗,另外一只手抓着法器,扎西无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记得自己在以往来的上师手上,见过此物,知这是一位贵人,无是他们可以用眼看的,所以他跪了下来。

  正在赏火的陆峰一把抓起来他们,叫他们无用跪下,他的一只胳膊上搭着大量的衣,靴子,还有几张人皮,那些人皮,是以后打官司时候的见证,至于这些衣,那可都是好衣啊!密法域,那些私兵之间,为了这一双靴子,一件好衣,可都能闹出来不止一条人命的。

  这些衣,带回去都是能穿的,所以陆峰都带了回去,陆峰看着这些人,其中止两个人有衣,其余之人连衣都无,也无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密法域的冬活下去的,于是,陆峰温言细语的问道:“你便是石匠扎西了吧?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无若你看看此物,你可识字?”

  老扎西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他不停地想要磕头,却被把住,无法磕头,着急的汗都快要下来了,他止好说道:“上师,我不识字。”

  陆峰微微点头,耐心的说道:“那好罢,你且看一眼,是如此,这是你们的‘罗仁老爷’和我交割的文书,上面是你们的奴隶契,他们将你卖给了我,嗯,连带着你们这些人都卖给了我,应无有错漏,所以,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的石匠。

  这样,若是你们还识的路的话,便带我去找银匠、皮匠、木匠,应只有这几位匠人了,你们的老爷将你们都卖给了我,无用担心这火会将你这村子烧了,我在那边挖了防火渠,无甚么还能烧的。”

  陆峰说道。

  “啊?”

  老扎西无能想象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主要的是,这位上师说的,他有许多话自己也听不懂,但他止知道,他的老爷将他卖了出来,他有些不可置信,陆峰也无有哄骗他们。

  这真的是“罗仁老爷”写的,这也就是陆峰所言语的,“波折”,降妖除魔之间的“波折”,无甚么稀奇的事情,整个密法域对于逃奴的处罚,都是极其严重乃至于严苛、恐怖的,无有例外的。

  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平时面子上不对付的老爷们亦是一样,一旦抓住了逃奴,无有任何可能帮助他们逃脱、隐瞒、自己留下,他们都会将这些逃奴抓起来,将这逃奴送回去,随后当着所有奴隶的面处死,场面极其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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