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军令,即刻进军阴平。”
“本中郎要……攻城!”
……
当黄天军在攻取阴平后便裹足不前的消息传到州牧府的时候,一众州牧府属官顾不得兔死狐悲。
一时间,全都有些傻眼。
“这……这怎么办?”
仗到这个份上,就算他们不通军事,也已经大概知道敌我双方是个什么情况。
黄天军兵多将广,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
而镇辽军兵少,却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虎狼。
甚至从这段时间的交锋来看,镇辽军无论从实力和战法,都明显强过于数倍于己的黄天军。
换而言之,若是真正打起来,胜算颇大。
可偏偏这个时候,黄天军竟在拿下阴平后,选择了龟缩不出。
且不说镇辽军接下来该如何攻城,单单是有阴平高城作背书,作为镇辽军最强之矛的铁骑便废了大半。
除非他们舍得让那些骑军舍弃战马,否则这城根本就没法攻!
“拖拖拖!现在好了吧,我倒要看看,接下来的仗他们怎么打!”
“哎!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如今那些乱贼有了防备,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州牧府正堂之上,有人语气嘲讽、有人急切跺脚,神色焦急。
居于主座之上的袁奉,此刻也是脸色阴沉。
‘难不成老夫那么多投入,当真就要打了水漂?’
要不是有着多年的养气功夫打底,此刻的他已经忍不住跑去质问韩绍了。
而这时,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慌乱的禀告。
“不好了!州牧!不好了!”
“镇辽军主力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他们……他们说……说要那李靖要引兵直接攻城!”
若是之前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必然鼓掌叫好、喜不自禁。
可此刻他们只感觉浑身一冷,脸色渐渐发白。
就连袁奉也是忍不住拍案而起,随后用阴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是不是你们又逼他们进军了?”
这些混账身在州牧府任职,可心却全在各自家族的自留地上。
为了保住自家家业,做出逼迫镇辽军进军的蠢事,也符合袁奉对他们的一贯认知。
可听闻袁奉逼问的众人却是一脸冤枉。
“州牧!没有啊!”
“自打镇辽军动身后,咱们再没有催促过他们一次啊!”
“是啊,州牧!州牧也知道,那些匹夫跋扈至极,又岂会任由我等摆布?就算咱们逼他们进军,他们也不会听我们的啊!”
在场一众属官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话也很是实在。
确实,镇辽军那些悍将悍卒目中无人,又岂会任由他人摆布?
‘所以……此次进军是他们自主决定的?’
袁奉心中虽依旧有些犹疑,却渐渐相信了这些混账的话。
可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他才越发恼怒。
‘这李靖莫不是脑子缺根筋!’
‘他手中镇辽军不过十多万,怎么可能攻下数十万乱贼固守的坚城?’
‘还有姓韩的那厮!难道就任由李靖那蠢材胡闹?’
正准备以神念质问韩绍,让他暂缓攻城。
却没想到韩绍那混蛋竟抢先一步降下神念。
“州牧慌什么?不妨先看看再说。”
袁奉脑门青筋跳动。
老夫慌?笑话!老夫是心疼那些钱粮!
“攻城,是你的意思?”
韩绍口中啧啧两声,而后模棱两可道。
“算是吧。”
袁奉差点被气笑了。
“你就不怕你这点家底,就这么葬送在阴平?”
韩绍轻笑。
“怎么会?李靖是孤爱将,孤相信他。”
轻飘飘一句‘相信’,让袁奉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不过韩绍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当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可怜公孙度、李文静这一对老匹夫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家业!
“燕公须知,老夫的钱粮不是那么好拿的,若事情出了岔子,莫怪老夫不近人情。”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败家子’标签的韩绍,不置可否地笑笑。
明显对袁奉的威胁没有放在心上。
……
短短一日的加速行军。
镇辽军十多万大军主力终于抵达了阴平城下。
没有任何停歇,中军便传来了第一道军令。
“围城!”
呵,十多万大军对一座数十万黄天军固守的坚城,发起围城。
这就好比打群架,形单影只的一人面对乌泱泱的一群人喊出了那句‘你们被我包围了’。
听起来着实有些滑稽。
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镇辽军抵临阴平城下后,便直接分作四股,封堵四门。
没有什么围三缺一,直接就摆出了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
看着将自己等人‘死死’围困在城中的那些镇辽黑甲,有些黄天军将甚至被逗笑了。
“这些幽州蛮子的脑子怕不是被草原蛮族给打傻了吧?”
“就这点人,也想围困我等?”
除非他们全拥有中三境之上的修为,否则就这么点人一旦他们黄天军一涌而出,要不了多久便会将他们淹没。
只是他们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随着镇辽中军传来一声‘攻城’的军令,这些围堵四门的黑甲军士并未动弹。
可在他们的身后却是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
并且这一次,因为没有马蹄声掩盖的缘故,这巨大的轰鸣声越发清晰、也越发令人震怖。
轰、轰、轰
伴随着城头上一连串的轰鸣声传来,本该坚若磐石的城墙碎石飞溅。
不少探头看戏的黄天道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呼,便被撕裂了躯体。
就连位于城头后方的道兵也被恐怖的气浪直接掀飞出去,筋骨断裂。
一时间,血腥刺目的红色涂满了整个城墙。
妖冶而残酷。
“不好!是先前那墨家造物!”
有黄天军将惊呼一声。
很明显之前一战,那恐怖墨家造物给他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以致于此刻迅速便反应过来,让城头那些道兵小心防护。
只是面对那等恐怖造物又岂是小心防护就有用的?
很快,又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从四方传来。
但凡在城头一处炸响,暴烈的天地元气裹挟着无数碎石便是横扫一片。
无数道兵因此身死,就算侥幸未死,也是肢体不全,只能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这一刻,所谓的悍不畏死在那墨家造物的恐怖肆虐下变得毫无意义。
而在这接连不断的轰击之下,有军将终于忍不住了。
“将军!让信众们退下来吧!再待在城头,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为大贤良师的恢弘大业,拼尽全力而死,死得其所!
可现在……任谁都觉得这样的死法,毫无意义!
只是在听到麾下军将的哀声求告,负责镇守四面城墙的主将却全都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不行!不能退!”
一旦城头无人,那些幽蛮必定会趁势登上城头。
届时倚仗城墙反过来居高临下,他们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样继续下去无数士卒道兵会因此而死,他们也不能退、不敢退!
“让信众们尽量往后面躲躲,但决不能离开城墙!”
毫无疑问,只要不硬顶在城头前方,活命的机会必然大大增加。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辛苦准备、本该予以敌方大量杀伤的那些守城器械,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一个个全部摧毁。
这其中甚至包括那珍贵至极的……破罡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