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560节

  得到中行固的认可,吕彦似乎笑了。

  “你看,有没有这些世家大族、高门大宗,其实不重要。”

  “没有他们……才重要。”

  听着吕彦这声带着几分笑意的话音,中行固意味莫名地抬眼回望。

  “所以呢?”

  所以?

  吕彦这次真的笑了,只是笑声极短。

  收声之后,吕彦幽幽回首,目光落在中行固脸上。

  “所以……他们都该死!”

  “没有他们趴在幽州吸食百姓的财货、血肉,百姓能够活得轻松一点。”

  “我等军中武人也能心无旁骛,豁出命去承担上苍赋予我辈武人的职责与使命!”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跟在韩绍身边这么久,吕彦不只是修为上的突飞猛进。

  眼界、学识,同样也是如此。

  就像此刻他说的这番话,换做过去的军中小卒,是决计说不出来,也看不透的。

  ‘或许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披甲将军’……’

  中行固正心生感慨之际,却听吕彦话锋陡然一转。

  “本将听说……中行提督当年在稷下学宫求学之时的经历,不甚愉快?”

  说完,看着中行固瞬间阴沉下来的面色,吕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貌似随意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有些事情中行提督可以提前做上一些准备,以免到时候多年夙愿一朝达成之时,心中少了那么几分快意。”

  “那样未免也太过遗憾……”

  迎着那双黑色面甲下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行固沉默不语。

  吕彦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

  这是在建议他将六扇门的触角,往那些世族高门延伸,替未来做好准备。

  只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吕彦自己的意思,还是侯爷在借吕彦的口暗示于他。

  心中念头一阵转过,半晌之后,中行固忽然笑了。

  “如此,中行倒是要多谢吕参将指点迷津。”

  吕彦摇头,笑道。

  “都是为侯爷分忧,我皆当勉之。”

  说完,吕彦终于将目光重新望向了头顶的虚空。

  “行了,手尾收拾一下,咱们该回去跟侯爷复命了。”

  此时,上方虚空的元神大战,终于接近了尾声。

  一尊尊平日里宛如在世神祗的元神境真人,喋血虚空。

  这一刻的他们就仿佛被困在古老斗兽场中的斗兽,互相撕咬、搏杀。

  一方拼尽了全力只想求活。

  而另一方却只想让他们死!

  这一过程自然是残酷、血腥的。

  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洒虚空,坠落而下。

  然后又被那股来自六境大能的法域无形之力禁锢、悬尸虚空。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过要请降,可结果却是让他们彻底绝望了。

  因为对面不许!

  涿郡陈氏那帮人需要拿他们的项上首级,作为‘入伙’的投名状。

  而下面那些看似围困、实则督战的侯府亲卫,虽然不需要他们的头颅充当军功,可他们那一身元神境的修为,却是比军功还要诱惑的存在。

  所以他们今日是注定活不的。

  ……

  冠军侯府。

  “侯爷!城中逆贼,已经全部伏诛!”

  等吕彦等人前来禀告的时候,韩绍正在陪着虞璇玑在花园赏花。

  不得不说,原先的定北县令在这里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能在这苦寒的北地,攒出这些能在严寒中盛开的奇花异草,倒也有几分本事。

  不过将心思都花在这等无用之物上,也足以说明此獠去岁死得并不冤。

  冲身边的虞璇玑歉意地笑了笑,韩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这是逆贼贼首虞阳郑氏郑克的首级,还请侯爷过目!”

  中行固这话说完,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未干的陈庶,赶忙双手托着一颗头颅,躬身上前。

  韩绍垂眼。

  入目可及,便见那颗被盛放于木制漆盘上头颅,神色狰狞、怒目圆瞪。

  死相尽显此人的不甘与愤怒。

  只是丝毫不见其先前高居正堂的得志意满与高傲不羁。

  随手拨开被发丝遮住的面容,韩绍随意瞥了一眼,便摆手笑道。

  “收起来吧,别让这等腌货色,惊扰了本侯的美人。”

  面对韩绍这话,虞璇玑白了他一眼。

  美人嗔怒,美不胜收。

  只是似乎只有跟在韩绍身边的时候,这位冰美人才会真正鲜活起来。

  平日里,就算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女侍,也从未从那张绝色玉容上见过什么多余的表情。

  而听到韩绍这话的陈庶,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将之收入了随身储物锦囊之中。

  “做得不错,辛苦了。”

  面对韩绍的这声赞誉,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陈庶,精神一振,面色潮红。

  “些许苦劳,当不得侯爷赞誉!”

  韩绍失笑。

  “是个会说话的。”

  说完,随后便道。

  “不过有功就是有功,而有功就当有赏。”

  陈庶闻言,面露惶恐,连道不敢。

  韩绍摇头。

  “本侯从来不亏待有功之人。”

  御下之道,赏罚分明。

  这是千古颠不破的真理。

  想要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一直靠实力强压,抠抠搜搜,成不了事的。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才是正理。

  “这样吧,虞阳郑氏那帮人查抄的财货,本侯就收了。”

  “剩下的那些商铺,你们就自己分了吧。”

  不当家不知道财米贵。

  不养军,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烧钱。

  兵甲、粮秣、器械,将士军饷……

  每一个都是无底洞。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那一批三千破罡弩以及最近墨家正在搞的那个护城大阵。

  这两个靡费巨大的事情一搞,饶是韩绍去年在草原收刮了一座金山银山,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今年始毕那条疯狗不南下,再熬上一年。

  如今看似烈火烹油、蒸蒸日上的冠军城,自己就要出问题了。

  因为韩绍他没钱了。

  这也是历来统治者穷兵黩武的通病。

  先军政治,一切先军!

  其他的一切,全都要为这个前提让路!

  不过好在对面的乌丸部,玩的也是这一套。

  甚至玩得比他韩某人还要狠、还要激进、还要极端!

  要是今年这一仗不打,对面同样要崩。

  战争这台机器,一旦启动,除非一方跪地投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供奉出来,弥补对方的亏空,否则根本停不下来的。

  所以啊,今年这一战,不但始毕要打,必须打。

  他韩某人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话韩绍不会跟任何人去讲。

  毕竟他还需要用‘守疆卫土’这个正义的名号,去凝聚军心、民心,从而赢得这场零和博弈的最终胜利。

  将整个乌丸部化作自己成长的养料与资粮。

  “本侯这般安排,你有没有意见?”

  意见?

  陈庶哪敢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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