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惨烈凄厉的痛苦哀鸣,响彻虚空。
其中一轮大日之中竟一连坠下两颗狰狞鸟首。
紧随其后的赵牧也是不慢,抡其手中那柄用以冲锋破敌的丈许马槊便砸向虚空。
瞬间之间,一轮煌煌大日,轰然破碎。
而后便是一道残缺尸体从虚空坠落而下。
就此身殒。
“二哥!”
一声充斥无尽哀痛与愤怒的咆哮,从最后那轮大日之中传来。
此刻的他,神色再也没有先前的狂傲、眼神中也再不见丝毫睥睨与不屑。
有的只有刻骨的仇恨与不甘。
明明只差一个昼夜,他们便可积蓄出一身无敌大势!
横扫一切。
就差一步!就差这一步!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
就像他一直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雍人突然之间就能破了他们的四日大阵、破了他们的法!
只是他不明白,有人却是瞬间明悟。
就在那一轮轮大日几乎转眼间,便接连从虚空陨落的时候。
此刻身处可汗王撵中的始毕,忽然眯起了眼睛望向了冠军城的方向。
圣山的秘法,不是这么好破的。
这四日大阵更是如此。
而刚刚那四名雍将几乎是顷刻破阵动用的方法,当真是……
“熟悉至极!”
始毕嘴角勾起,可一贯飞扬的眉眼却是耷拉下来。
给人一股矛盾到了极点的古怪之感。
“报!”
“可汗!我方王族四人已为雍人所斩!”
“族中诸大能求问可汗,是否现在就全力攻城,荡平冠军!”
听到外间传来的禀告,始毕没有第一时间作声。
只是随手摆了摆宽袍广袖,让外间那聒噪之声戛然而止。
目光定定地望着冠军城的方向,口中自顾自地呢喃自语道。
“所以……老师,是吗?”
其实当他在心中问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是始毕还是不愿意相信。
明明曾经的老师是那般的宠溺自己。
不但给予自己庇护、传授自己圣山秘法。
甚至还在自己的求恳下,将这一恩泽惠及乌丸全族。
乌丸部自此大兴!
而自己投桃报李,以圣山为王族神庙,将圣山神鸟九凤作为王族图腾。
那时候的他跟老师、乌丸部和圣山是何等的亲密无间。
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又是因为什么才开始变的呢?
始毕皱眉苦思冥想。
是了,是去岁那一战。
因为一句冲动之言,老师舍弃了自己。
也包括圣山。
可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以至于在舍弃了自己之后,甚至还要帮助一个外人来对付他这个曾经最是宠爱的弟子?
始毕有些无法理解,故而带着满心疑惑,一步踏出了王撵,走向了虚空。
低头俯瞰着下方这座几乎全是蝼蚁的雍人城池,始毕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掌拍出。
没有风云变幻的恐怖异象。
也没有什么滔天的恐怖威势。
可就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拍下,所以被覆盖其中的生灵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宛如末世即将降临的莫大恐怖。
这一刻,就连陈家老祖陈宫和中行固也是神色骇然地抬头望天。
天,要塌了!
因为那即将落下的手掌,其主人乃是一尊八境天人!
天倾地覆,概莫能挡。
亦未能逃。
皆是蝼蚁。
而就在所有人心生绝望,甚至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时,一声尽显无奈的叹息从城中幽幽传出。
“伊稚邪,你知道这一掌拍下的后果吗?”
上三境修士已然非人。
一念便可屠戮无数凡俗。
可与此同时,也会受到天道限制。
而这只手屠戮数十万生灵的巨大因果,别说是一尊八境天人了,就算是老师那样的九境绝巅也不一定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
挥手间将始毕的这一掌化解于无形,颜术一步从城中某处不算起眼的民宅中踏上虚空。
两相对视间,始毕并没有回答颜术的话。
而是忽然展颜一笑,恍然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狗奴。”
面对始毕这个称呼,颜术并未着恼,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始毕。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暴虐。”
暴虐?
始毕闻言,不屑地嗤声哼了一声。
而后笑意猛然一收,目光阴冷地看着颜术。
他要一个答案。
所以他直接问道。
“你这狗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术一向对大巫言听计从。
既然大巫没有让他隐瞒,他也就实话实说。
“老师很欣赏那个年轻人,所以让我来照看一二。”
可没想到听闻这话的始毕,突然狂怒道。
“老师?”
“你这狗奴也配称老师?”
……
第355章 始毕!决战起!乌丸众仙出!
面对始毕这张口闭口狗奴称呼,颜术并没有生气。
毕竟他年少时本就是大部族奴隶出身,因触怒了主人而获罪论死。
幸得巧遇大巫,上得圣山才得以解脱。
而过去这千八百年来,他也靠着侍奉大巫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所以他并不觉得‘奴’这个身份是一种耻辱。
反而是一种能够常伴大巫身边的荣耀与恩宠。
可当始毕怒声质问他,有什么资格称呼大巫为老师的时候。
颜术还是渐渐沉下了脸。
“此乃老师恩赐,伊稚邪你要慎言。”
恩赐?
始毕额间青筋直跳,眉宇间竟显现出狰狞。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在圣山、在那老不死的心中是特殊的。
甚至就连去年那一战,那老不死拉着整个圣山在关键时候弃自己而去。
始毕也只觉得那是自己失控之下触怒了他的缘故。
是自己让他失望了。
所以始毕从来真正怨过他,并且直到现在也尊称他为老师。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在那老不死的心中,自己似乎、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一股巨大的失落在始毕心中滋生,继而化作滔天的怒火。
而这怒及之下,始毕阴恻恻地笑了。
“慎言?”
“依朕看,那老不死怕是已经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