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从怀中取出十三个铜板拍在桌子上，这老板顿时热情了不少。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两碗汤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就是简单的白水煮面，除了撒一些盐巴之外没有任何调料，饼子倒是烤出一股小麦的焦香，让人食指大动。
两人这几天都是风餐露宿，虽然不缺肉，但却缺少碳水，如今这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下肚顿时感觉到浑身通畅。
“吃饱了没？不够再要。”
钟林对着把碗中最后一口汤喝净的小石头，笑着问道。
小石头也是拍了拍肿胀的肚子，一脸满足道：“吃饱了，二哥，我们去逛逛吗？”
只能说不愧是小孩心性，昨日那杀戮的场面已经被今天县城热闹的场景给替代，小石头现在就只想好好的逛一逛，玩一玩，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
“走。”
钟林牵着小石头，防止他跑得太快走脱了，两人迈步走在街道上，目光四处扫动着。
这县城里比钟林想象的要热闹不少，街道两旁的摊贩正摆着摊位，买卖着各种玩意儿，有卖果子茶饮的，有卖布匹顺便做衣服的，有卖馒头包子肉汤的，有卖酒的，有卖女子头饰发钗的，有卖小孩儿玩意的，有卖糖人糖葫芦的……
零零散散让人目不暇接。
钟林也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小石头，此时的小石头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兴奋的乱窜，若不是钟林拉着，不知道现在会跑哪儿去了。
当然，这其中也并不是都是美好，逛街的过程中二人在东市也看到了“插标卖首”之事。
涌进县城的难民如果有一身力气或者是有一技之长还好，若是没有，尤其是女子更多的是卖进一些大户为奴。
但凡有的选，没人愿意做他人的奴仆，可他们也没得选，为奴为婢又如何，好歹能活下去。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钟林也摸清了整个县城的大致划分，一直到天色将晚两个人才寻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单间就不用想了，是一种大通铺，简单来说就是一间挺大的屋子，比一个篮球场还要大，屋子里没有床，地面上铺着一层层的稻草，整个屋子足以容纳数百号人，进去之后随便找个位置躺下来睡觉即可，一晚上也就三个大钱。
两人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躺下，小石头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在钟林的不远处也有许多人入住，或躺着睡觉，或席地而坐，角落里有婴儿的哇哇大哭传来，一个妇女不得不背对墙面解开衣扣哺乳。
强忍着房间中传来的各种气味，钟林思考着未来的去路。
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有武道修行，那就绝不可能错过，不过他也从崔献口中知晓，想要学武最方便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花钱进一些武馆，不过这其中的花费可不少。
钟林身上有一些银钱，前身本来存一些，下河村村民给的“挽金”，还有镇山虎身上摸来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九两。
这些钱进武馆练武远远不够，所以还是要开源节流啊！
“所以现在要做的还是先立足，然后赚钱，嗯，还有学认字。”钟林心中暗道。
钟林怀中有一本拳谱，不过他也不敢练，谁知道那些文字介绍中有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万一要是练错了可就麻烦了。
思考间一股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便陷入了睡眠。
这几日野外赶路，每日都要守夜，然后白天睡一会儿，睡眠严重不足，如今终于来到县城，心思放松之下终于顶不住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早，酣睡中的钟林被一阵喧闹吵醒。
睁开眼，大通铺中的客人已经起床离开这家客栈，钟林也打了个哈欠从稻草中坐了起来。
摸了摸身上，钱袋还在，也没遇到小偷什么的。
将小石头唤醒，二人到院落用井水洗了把脸，瞬间睡气全消。
“走，先去吃点东西。”
客栈中供应早餐，只不过得自己花钱买，两人要了两碗米粥，五个大菜包，呼噜噜的一阵吃个饱。
“掌柜的，向您打听个事儿，我们兄弟二人逃难至此，想找个地方落脚，这每日租客栈也不是个事，你可知道哪里有租房？不需要多大，够我们兄弟二人住即可。”
钟林将手中的碗放下，对着前来收拾碗筷的客栈老板笑呵呵的问道。
“租房？”
这客栈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钟林二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弟弟。
“你们是逃难来的？城中没有亲戚？”
“没有，就我们兄弟二人。”
“对租房有什么要求？”
“要求不高，能容我们兄弟二人落脚即可，能够便宜点就更好了。”钟林笑着说道。
“这样啊！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只是这租金……”
“掌柜的放心，我们只是灾民，不是乞丐，手里还是有些余资。”
“如此便好，”客栈掌柜点了点头：“你们先坐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便领你们去看看。”
“多谢掌柜的。”
第15章 租房
“小哥请看，就是这里了。”
客栈掌柜的将铜锁落下，推开大门，一阵轻轻的吱呀响声响起。
“这是我的妻弟原本居住的地方，前段时间他去了郡城，这里便空着了，虽然有点小但位置不错，这巷子中还有一口甜水井，清澈甘甜，故名甜水巷，许多其他巷子的人都过来挑水，而且距离中央大街也不是很远。”
客栈掌柜边走边介绍，钟林牵着小石头也迈步走了进去。
的确不大，就是一进的院子，左边是厢房，右边是厨房，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茅房，靠右墙的位置种了一棵枣树，上面的枣已经被打干净了，只留下顶端极高的位置还残留一些。
钟林牵着小石头把所有的房间都逛了一遍，心中极为满意，不过还是低头这小石头问道：“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小石头满脸欢喜的点了点头，但要赶紧继续说道：“只要跟二哥在一起，住哪儿我都愿意。”
钟林知道这是小石头因为前身在黑山失踪留下的心理阴影，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掌柜的，这里我很满意，就打算租这里了，您开个价，实诚价。”
钟林在“实诚”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目的是不言而喻。
客栈掌柜也不犹豫，开口道：“若真是诚心租的话三两银子一年，如何？”
钟林心中计算了一下黑山县的物价，一两银子的兑换比例一千个大钱，不过这是官方定价，根据各地的物价有各种浮动，也就是八百个大钱左右。
五个大钱便能够买一碗面，如此三两银子的确不算贵。
“好，就三两。”
“我还有个条件，三两银子得一次交给我，也就是说你们租至少也要租一年，中间若是退房了我不会把钱退你。”客栈掌柜道。
“可以。”
看到钟林同意客栈掌柜的也面露笑容，转身出去准备契约，很快两人按了手印，交了租金。
“走，咱们去买东西，以后就住这里了。”钟林笑着说道。
“嗯嗯。”
小石头也是兴奋的点了点头，拉着钟林就往外面街道跑。
小半天的时间让人才把一些生活用品给买好，比如床褥被罩，比如锅碗瓢盆，比如柴米油盐。
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不可或缺。
九两银子在下河村可以说是巨款了，但来的是黑山县城仅仅一天的功夫就只剩下四两，让钟林不禁感慨钱不够花啊！
“居不易啊！”
钟林感慨一声。
虽是感慨，不过该省省，该花的花，有些钱绝对不能少，比如在吃的方面。
两人都是严重的营养不良，钟林瘦的跟竹竿一样，小石头更是头大身子小，头发枯黄。
所以在吃的方面绝对不能节省，反而要比普通人吃的更好，如此才能弥补以前的亏空。
厨房。
小石头用木棍挑着灶台下的火，让它烧得更旺，同时不断的抬头盯着钟林手中的动作，口鼻更是不断的吸气，闻着弥漫在厨房中的肉香味儿。
“二哥，好了吗？”
“好了，开饭。”
简单的一盘青菜炒肉，肉还是专门买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经过大火一炒其中的油脂流出浸染在青菜上，使得整盘菜都有一种油腻的感觉，但越是如此越让两人口水直流，再配上米饭，那简直是神仙难换。
要知道在古代社会肥肉要比瘦肉更贵，若是没有肥肉，瘦肉都卖不出去。
当然了，下水也是优质的蛋白质，可惜钟林不会去腥，不然性价比更高。
可惜了炒大肠啊！
吃饭之后小石头很自觉的去刷碗，钟林则是找了几块石头，对着枣树顶上的那几棵枣子一人投掷。
伴随着啪啪啪的声音，顶端的数十颗青枣应声而落。
“味道不错，还挺甜，刚好可以解腻，石头过来吃枣了。”
“来了。”
……
黑山县，东市，水墨斋。
水墨斋主营笔墨纸砚，也卖印刷书籍，钟林一阵打听之后才来到这里。
钟林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水墨斋”这三个字，打量这三个字的笔画构造，同时在心中与汉字进行对比。
当然了，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这方世界的文字是属于象形文字。
“不行，还是需要系统的学习一下这方世界的文字，光靠对比很容易造成语义错误。”
钟林摇了摇头，不再继续盯着那三个字观看。
水墨斋门口两侧的街道上有数个摊位，桌子上笔墨纸砚俱全，都是一些书生在此处为别人代写书信，绘图画像的，也有一些在此处抄书贩卖的。
只不过他们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毕竟这个时代生产力不高，生活水平受教育水平也不好，穷苦人家最多让人捎个口信，写信的很少，所以这些书生更多的赚钱方式是给后面的水墨斋抄书。
钟林已经在这里晃荡两天了，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那些绘画的书生身上。
相比于代写书信，拥有绘画技能的书生过得更好一些，那些代写书信的枯坐一天有时候也只写了三封信，写信不同于书法卖字，不可能按字的卖钱，据钟林的观察，一封信也就三个大钱。
唯有那些画画的书生不一样，不仅生意好，价格收的也贵，其中的客户又以老人和小孩居多。
经过了解之后，老人更多画的是遗像，小孩则是类似于百日照之类的。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一个死一个生，这两个群体也是最好赚钱的。
钟林转了一圈之后，脚步停留在一个生意最好的书生摊位前。
这书生身材消瘦高挑，身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挽在头上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此时正聚精会神的挥毫泼墨。
半晌之后画作完成，画中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
“好了。”